第660章 回家吧(6200)

第660章 回家吧(6200)

「酥酥!?」

青玄子猛然回頭,忽見萬千記憶的碎片的遠方,似乎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少女離他好遠,穿著一身鵝黃脫俗的長裙。

他見過那條長裙,當年少女真是喜歡極了,又是撒嬌,又是希求著他買下來,但他卻送了一件寬大而老氣的灰袍。

他並不能看清少女的神情,下意識覺得那不過是自己臆想出的虛幻,心中五味雜陳,卻還是問道:

「酥酥,你為何會在此處?」

「爹爹為何會在此處,我便為何會在此處。」

阮酥酥說著,款款扭過去身子,向著更遠處走去。

青玄子急道:「你要去哪?」

阮酥酥忽然回頭,奇怪道:「爹爹不是要去找她嗎?」

「誰?」

「那個姐姐。」她相隔老遠,向著青玄子胡亂比劃起來,「高高的,瘦瘦的,長得可漂亮了。」

「那個蠢丫頭?對、對……」

青玄子恍然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我找她做什麼,我不是來找她的!」

「爹爹何必否認,女兒還不了解你嘛!說一套做一套,最喜歡口是心非了,哼。」

她說著,也不管不顧,款步向著更深處去。

「等等!」

青玄子想大步追趕,甚至不顧形象地奔跑起來,可明明那少女只是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頭,兩人的距離卻始終沒能更近,

「你、你到底是不是酥酥……」

這次少女並沒有回頭:

「看爹爹怎麼認為咯。」

「什麼意思?」

「因為我也說不上來。畢竟,我已經死了嘛。」

青玄子喉間一滯,滿心的痛竟不知還能讓他說些什麼,半晌,他換了個話題:

「你怎麼知道那個蠢丫頭在哪?」

「我不知道,但那個姐姐會吸引著我們過去。」

「什麼意思……」

「她的意識才剛剛踏入這片識海不久,是這識海中最為活躍的那一個。」

「這能說明什麼?」

「爹爹真笨,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嗎?」

阮酥酥指了指她的兩側,那有無數的記憶碎片漂浮半空,或扭曲或完好,只定睛一瞧便能看清其中蘊藏的記憶,

「這識海被七情六慾佔據,卻並不是混亂無序的。喜悅的回憶自然會被喜悅吸引到一處,悲傷的回憶也自然會被悲傷聚攏起來。都怪爹爹剛才走馬觀花,只顧著看你自己的往事了!」

「那我們這是要往何處去?那蠢丫頭到死都沒有得償所願,應該是悲?」

「爹爹笨!」

「……」

「那個姐姐明明如願以償了,怎麼可能是悲呢。」

「那便是喜。」

「爹爹笨!」

「莫不是怒?」

「笨!」

「恨?」

「就您這思路還是別猜了。」

青玄子一怔,恍然間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那個少女天真爛漫的年紀。

他竟也回到那個更年輕的時候,哈哈笑出了聲:

「好閨女,爹爹笨!能不能別讓爹爹瞎猜了?」

阮酥酥也跟著笑了:

「那個姐姐雖身死道消,臨終前卻得償所願,當然是因為愛他。

正因為愛,才覺得值得。自然也會被愛而圍攏住。

所以爹爹知道,為何女兒能帶您去找她了嗎?」

青玄子愣了愣,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當然也是因為愛。」

阮酥酥走在前頭,回過頭來,指了指自己,

「爹爹對女兒的愛。」

青玄子沉默著,只覺得眼前的光影變得渾濁了。

他跟在少女的身後,一步一步地走,喉頭緩緩滾動,聲音卻全是哽咽:

「是她……你是她。爹爹不會認錯,你是爹爹的女兒,你就是酥酥!」

「女兒當然是呀。」

「你一直都沒走,對不對?當年那小子吸了你的靈丹,你的意識就在裡面!

爹爹是借他之手重塑神魂……所以你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爹爹的身邊!」

她真的已經死了,可如今卻完完整整的出現在青玄子的面前,不是他的幻覺,便只有這一種可能。

阮酥酥笑了笑:

「爹爹這些年可也鬧過不少糗事,我還是第一次見您在同一個人手下吃癟那麼多次。」

青玄子卻已懶得再想那孽徒,忙道:

「爹爹會救你回來!閨女,你等我,等爹爹這次從識海出去,一定想辦法將你神魂重塑!」

這次,阮酥酥卻搖了搖頭:

「不用的,爹爹。歸根結底,我也只是一縷殘念,其實我本都不該存在。只是因為踏入這殘念的識海,因你的執念才會出現。你沒辦法將我剝離出去,也沒辦法重塑我的神魂。」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那小子跟人皇、跟天帝都有聯繫,他們一定有辦法帶你出去的——」

「爹爹,我們到了。」

阮酥酥忽然站定,站在了一個被記憶的碎片所包裹的繭里,那記憶十分零碎,卻全是江河的影子。

這結繭中有青玄子所見過的,也有青玄子所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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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著江河所不曾在意過的,關乎兩百年的點滴歲月。

也有不知何時發生的,關乎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可青玄子卻無心去理會她的過往。

他只想離那執念更近一步、再近一步——

卻連看清她的容顏都是奢望。

那結繭緩緩的被撥開,露出一張沉睡的嬌顏,孟羌娥的嘴角還勾著一抹淺淺的笑,只讓人覺得安詳。

阮酥酥道:「爹爹,你看,她笑地好美。這便是得償所願吧。」

「酥酥……」

「爹爹,莫要再耽擱了時間。她的意識才剛剛沉睡,還能留有完整,若是延誤上些時候,不見得會變成什麼樣子。」

阮酥酥的語氣愈發肅然,像是敲響青玄子心頭的警鐘,青玄子這才瞧清楚,那包裹著孟羌娥的結繭,正被識海一點點的剝離,從一個個長久的片段,化作更為零散的情緒。

青玄子見愛女遲遲不回答自己,他只得嘆道:

「可她也並非魂體,出了這繭,壓根也沒法向爹爹一樣遨遊在識海之中,還不知該怎麼帶出去。

這蠢丫頭,何必為了那孽徒做到這種地步!想救都救不過來!」

阮酥酥奇道:「爹爹進來前就沒仔細想過?就這麼莽撞地進來了?」

「爹爹我——」

青玄子有心狡辯,話到嘴邊,又遲遲說不出口,

「唉!」

「爹爹也變了很多呢。」阮酥酥笑道。

「我?我變什麼了,若非那小子背後有高人相助,爹爹拿捏他不過須臾之間!你可知他最早拜入門下之時,有多俯首順眼……」

「我說的是爹爹莽撞。爹爹怎地自己拐到我那師弟身上了?」

「我——我——」

阮酥酥捂著嘴,怕自己笑地太大聲:

「莫要說他了,省地爹爹著急上火。我們且先想想怎麼帶這姐姐出去吧。您可莫要狡辯,您什麼心思,女兒還不知道嗎?」

青玄子自覺被愛女看穿,也是一陣無奈,唉聲嘆氣一陣,坐在結繭旁,與阮酥酥相隔著一段距離:

「且讓爹爹好生想想!」

「想想!」

兩人說罷,還真地相互琢磨,苦思冥想起來,良久都沒再說話。

半晌,青玄子忽道:

「酥酥啊,你……恨爹爹嗎?」

「我們不是在想怎麼帶這個姐姐出去嗎?」

「爹這心裡煩悶地很,得不出個答案來,實在想不出來。」

「這樣啊……」

阮酥酥點了點頭,又盤坐在地上抬起了眼,望著頭頂不知是誰的記憶,輕輕道,

「恨。」

這答案青玄子並不意外,畢竟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哪怕再不願意承認,也是他,親手扼殺了自己的愛女。

見青玄子又變得沉默,阮酥酥卻忽然道:

「那女兒也問爹爹一個問題。」

「你說。」

「您恨師弟嗎?」

「當然恨。我每天看到那小子的臭臉就牙痒痒,恨不得奪了他的肉身,讓他也好好感受一下我每日的煎熬!」

「不殺他?」

「當然殺……」

青玄子怔愣一瞬,又砸吧了下嘴,

「但那小子背後有高人相助,若是能殺豈能活到現在?還不是殺不了……」

「殺得了就殺?」

「女兒家家,莫要說這打打殺殺的話。」

「所以,您自己也不確定了?」

阮酥酥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怎麼可能——」

「都到了這種地步,您還忍心騙女兒嗎?」她語氣柔柔弱弱,像是在可憐兮兮地撒嬌。

青玄子沉默了,在寂靜中,他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想到曾經許諾她的那條鵝黃長裙,想到將她扔入深山老林與妖孽纏鬥,想到不顧勸阻殺了那凡人書生……

想到最後,他緩緩嘆了口氣。

他這一生出爾反爾過許多次,似乎這早已成了他為人處世的家常便飯,因為不這麼做,便很難在這世道里活下去。

但至少在今天,在現在這個時候,他不願:

「爹爹,是不確定。」

「為什麼?」

「爹爹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十分古怪,於情於理,這孽徒壞我諸多謀划,又親手毀了你的靈丹——」

「是女兒讓的。」

「好,不論如何,爹爹都該恨他入骨,扒他幾十層皮也不為過。」

他長嘆一聲,是道不盡的憂愁,

「可真若說有什麼機會殺了他,竟反倒覺得捨不得。

也真是奇怪了——

起初,爹爹是真心想收他為徒,只覺得這小子能屈能伸,天賦也不錯,把握在手裡是塊好苗子。那時我本就修為停滯,時日無多,待撒手人寰了,有他照顧你,也算了卻一樁後事。

後來他吸了你的靈丹,將我斃在青玄觀里,借著那道天劫重生后,只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孽障好過,大不了跟他玉石俱焚,一損俱損。

但不知怎地,就看這小子越來越順眼起來。

可能是他足夠自私,足夠冷血,又足夠……有情?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吧。

結果誰知道這小子竟有穿梭時間之能,去到了萬年之前。爹爹那時便想,或許有機會扭轉時空,讓你遠離那凡人小子,從而讓你活過來。

呵,哪知那反而成了推你一把的契機。

因為這事,爹爹心灰意冷,懶得再與他多做爭鬥。但心裡對他,又隱隱有些愧疚……」

「愧疚?」

「是啊,非但沒能救了你,反倒讓他與那小將軍失之交臂兩百年……我居然會為了這事而愧疚,真是怪哉、怪哉。」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青玄子嘆道,

「到了現在,我也不知對這小子是什麼態度。

你若說我恨他,那當然是恨的。

可恨了之後呢?只剩下了茫然,反倒更不願意殺他了。

也許像你說地一樣,爹爹,是真的變了吧。」

「爹爹可沒變。」

「嗯?」

「爹爹就跟您評價的師弟一樣,一直都冷血,但有情。你們倆這叫……臭味相投?」

阮酥酥笑了笑,又吐出一口清氣,

「所以您看,女兒也是一樣的。

恨,當然是恨的。

可恨了又能怎樣呢?您不還是我爹爹嘛……」

她像是早早便得到了一些問題的回答,只是在今日才有機會,與這個父親好生說道,

「恨歸恨,愛歸愛,這兩者本來就不一定相斥。

我恨您殺了我深愛著的人,恨您曾試圖掌控我的人生,在您做出那些選擇的每一刻,我都在恨您。

可我卻又明白,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哪怕用的都是我永遠無法接受的方法,也不能否認您愛我的痕迹。

我恨您哪怕在我死後也仍然想要控制我的人生,在那時間的隧道里推我一把,可仔細想來,又覺得您推了我一把似乎也不錯——

不是您,我或許也遇不到他。至少在那段時間裡,我過得很開心。

人生本就是來這世間走一遭,恨也好,愛也好,都不過是這一遭的其中經歷,太過糾結於這其中的結果、是非,反倒失了生活的本意。

所以我想說,您不必再總是糾結您過去的選擇。

事情都已經發生,不會有其它的結局,您就算知道自己做錯了,我也不會完好地活在您的身前。

爹爹,該向前看了。

『過去』的唯一意義,或許就是在你日後面臨同樣的選擇時,更清楚該做怎樣的決定。

至於我……

您只要知道——

我是恨您的,也是愛您的。」

她或許是一次性說地太多了,讓青玄子也沉默了許久。

良久,他忽然笑道:

「哈哈哈!想不到我這個當爹的,有天還會被你這小丫頭教育!」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可嘴角卻越來越低垂,到最後,又有苦澀的哽咽。

手臂遮住了他的眼,像是在遮擋神魂所不存在的眼淚:

「這些話,你藏在心裡多久了?」

「離開家以後,有些事女兒慢慢便能想通了,只是沒什麼機會說出口。」

青玄子笑得更大聲了。

笑容是在掩蓋他的悲傷。

因為他明白,是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她這個機會。

他喊道:

「是爹爹錯了——爹爹錯了!

爹爹一直把你當作個孩子看待,從來沒想過你已經長地這麼大了,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已不需要爹爹再為你做些什麼!」

阮酥酥哼了哼:「我已經五十七歲了哦。」

青玄子重重地點頭。

在父母的心裡,不論孩子年歲幾何,都永遠是自己的孩子。

可他總是下意識的忘記這件事,以為她還是那個牙牙學語,需要自己事事照料的小姑娘。

忘記自己五十七歲時,已是個獨當一面的修士。

忘記同樣五十七歲的阮酥酥,早已是一個遠比自己要成熟的姑娘。

「所以哪怕是現在,你也不後悔當年為了氣爹爹,而做出那般荒唐之事?」

「女兒從沒有後悔過。

如果爹爹執意那麼行事,再重來一萬次,女兒也仍會如此。」

阮酥酥仍是道,

「只是……如果當年的我們,能夠像今天一樣好好地談一談,或許也不會有后不後悔的餘地。」

「是啊,若是爹爹,再聽勸些就好了。」

青玄子搖了搖頭,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走到了那沉睡的繭前。

阮酥酥也站起身來,問道:

「爹,您想好了?」

青玄子轉過頭:

「你知道爹爹要做什麼?」

「爹,從您踏進這識海的那一刻,女兒便知道您要做什麼,那是唯一的辦法。

只不過您被這識海的意識所侵蝕,在掙扎中自己忘記了而已。」

「爹爹掙扎,只是還沒有……下定決心。」

「那您,決定了么?」

青玄子沒有回答她的話,長嘆一聲,思緒又飄到不知幾千萬里:

「酥酥啊,你說,爹爹與這丫頭無親無故,到底為何要費這般心神救她呢?」

阮酥酥很肯定地道:「因為爹爹覺得她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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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當真是爹爹肚子里的蛔蟲。」

青玄子點了點頭,雙手穿過那結繭上的記憶,兀自握住了孟羌娥那停擺的手臂。

他那神魂上的光澤,本庇佑著他不受這識海中萬千意識侵蝕,完好的徜徉其中。

如今卻見那光澤漸漸淡去,向著他的雙手,傳遞進結繭之中。

青玄子苦笑著:

「其實爹爹本來看這蠢丫頭不慣的。

畢竟她壞了爹爹的計劃,只看了一眼就認出爹爹是那個冒牌貨,想著哪天真的奪舍了這小子的肉身,再好好教訓這蠢丫頭。

結果也不知怎地,慢慢也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她面前也不自覺變得老實起來。

可能就是因為,她像你……真的太像你了。

一樣的傻,一樣的奮不顧身,一樣的……愛著哪個我看不上地臭小子。

所以後來,爹爹真的迷茫了。

本來活著便是為了扭轉時空,將你救下,到最後卻功虧一簣,徹底沒了盼頭。想狠心對這臭小子動手,又遲遲做不了決斷。

便想著,不如看看這蠢丫頭會不會一直蠢下去好了。

結果,這丫頭還真的一蠢到底。

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只是為了獻祭自己,為那臭小子做嫁衣。

你說,她值得么?」

「爹,我說了可不算。值不值,還是看人家的。」

青玄子當真看了她一眼。

卻只看到她嘴角勾勒的那抹笑意。

他愁道:

「你看,她還真覺得值,真覺得不後悔。」

「遵從本心,又哪來的后不後悔。」

「是啊,遵從本心,又哪來的后不後悔……

可如果,如果本心,便是錯了呢?」

青玄子沉寂許久,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痛苦,聲音幾近顫抖,

「你不後悔,她也不後悔。你們兩個傻丫頭都沒後悔過。

可爹爹,後悔了啊……」

孟羌娥的周身漸顯靈光,可青玄子身上的光澤卻愈發晦暗。

但晦暗之下,忽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酥酥……」

「沒事的,爹。至少今天,你不會後悔。」

「是啊。

至少今天……」

青玄子其實早已想死了。

又或者說,當發覺阮酥酥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塑成之時,便已不知自己該為何而活。

所以他迷茫,他無措,只得把孟羌娥看作另一個阮酥酥,來吊著他繼續活下去的期望。

可孟羌娥像她,但終究不是她。

他的女兒,再也沒可能活在他的眼前。

今日的他,只是恰巧面臨了另一個選擇。

曾經的他同樣擁有過選擇的機會,卻因為他的偏執,他的本心,而被他隨手拋卻,成了他日後的悔意。

唯獨今日,他不想再後悔。

如今已說不上為何要這般賣命救她,或許是不願一個如酥酥一樣的蠢丫頭,再面臨那天人永隔的結局。

又或許只是單純的,為過去的自己贖罪。

但不論是何緣由,青玄子身上的光暈已徹底的黯淡下去。

孟羌娥那緊閉的眉眼,也隨之微微一顫。

將神魂之氣渡去,以庇護孟羌娥靈魂的青玄子,漸漸失去了神智,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垂下了被周遭意識,侵蝕老矣的雙手。

卻忽然被一雙青蔥稚嫩的手掌接住——

渾噩間,青玄子抬起疲憊的雙眼,恰是瞧清楚那張日思夜想的容顏。

阮酥酥的眼角似是有些通紅,像是剛剛流過淚后的堅強。

或許她也等這垂然的老人認輸,不知有多長歲月。

但這一切都已無關緊要。

至少,至少在今天,他們都不後悔。

於是阮酥酥輕輕牽起了父親的雙手,齊齊望向遙遠的彼岸。

恍然間,盡頭是一座蔥鬱的高山。

半山腰,有一座清風下的道觀。

道觀的門扉大開,瞧不見什麼人煙。

卻有一個豐腴的女子,著一灰白道袍,立在門前,溫柔地看向此間的方向。

那亦是他闊別許久的愛人。

「爹,你看,娘在等我們呢。」

於是青玄子笑了:

「酥酥啊……也許,我們該回家了。」

阮酥酥也笑了。

她指了指遙遠的彼岸,那分明是家的方向:

「是啊,爹。

我們——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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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救個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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