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世事悲歡愁苦，聚散無常
夢遠遙氣息逸開，天地浩然氣，隨即四散。而他似是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頹然落地，渾身汗噠噠的。
藍紫急忙扶住夢遠遙，掏出手帕，頗是心疼的為他擦去了額上汗珠。
如此之近的距離，彷彿又如燕山時，他為她拭淚的時候。
莫名的情緒，不禁讓藍紫臉畔微微泛紅，如熟透了的蜜桃，襯著三色的裙衫，愈顯嬌艷。
夢遠遙看著藍紫怯然的樣子，微微笑道：「謝謝紫兒。」剛想逗笑藍紫幾句，可眼睛卻被地上慢慢向著大蛟移去的丹珠吸引住了。
此時的大蛟，匍匐在地，那雙碩大的蛟眼，望著滿地的丹珠，目中既有哀戚之色，又有一抹激動夾雜其中。
藍紫默默收了手帕，美目也望著如若活物般的珠子，對夢遠遙道：「是蛟珠，傳說果然無誤。」
夢遠遙皺眉點頭，那數十顆蛟珠也已圍在了大蛟身側。
藍紫一雙美眸黯然懷戚，喃喃道：「這些蛟珠，每一顆，都曾是一條生命。小哥哥你說，萬物相互殺伐，不死不休，到底是何苦呢？」
夢遠遙嘆息一聲，方自凝眉思索之際，耳畔忽聞撼天般的龍吼之聲！
夢遠遙與藍紫驚訝而望，只見滿窟皆是天水搖碧之色。
古窟中，眼前數尺處，乍現上古傳說的龍形之物。
其角如鹿，頭似駝，嘴如鱷，眼似龜，耳似牛，鱗似魚，須似蝦，腹似蛇，足似鷹！
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擊銅盤，其口旁有須髯，其頷中有龍珠，其喉下有逆鱗，其頭上有博山！
此刻，它四爪履空，呵氣而成雲靄，那雙熠熠如燭的目光，垂視著地上站立的夢遠遙與藍紫。
不過片刻須臾的時間。
滿窟儘是祥瑞之氣。
大蛟業已化身為龍！
藍紫看見大蛟化龍，轉悲為喜，對它道：「你終於化為神龍了，紫兒為你好生欣喜。」
黑龍鼻端呼吸成風，微微頷首，忽然口吐人言，聲如金石，道：「小姑娘，我承你之情，才得以突破「詛龍之咒」而成龍，今日便許你坐於我頭角之上，遨遊九海，以為謝意！」
藍紫喜道：「你說的自是好的，但是小哥哥不去，紫兒也不去。」
黑龍如炬的目光，凝在了夢遠遙身上，臉上現出為難之意，道：「公子相救之恩，僅此作為答謝之意實乃太輕，乞公子容我銘記五內，日後再圖徐徐回報。」
夢遠遙搖頭道：「滅此凶物，非獨為你，你也不必在意於心。」
黑龍亦搖頭道：「滅犼之舉對公子來說，或許輕於鴻毛；但對我蛟族來說，卻是重於太山。公子非獨為我，但我卻因此而得以存活，此恩便不能不報。」
藍紫見夢遠遙與黑龍如此，嘴角微笑，便問道：「你剛才所說的「詛龍之咒」是什麼？」
黑龍眼現悲哀，嘆息道：「我蛟族自古流傳著一個傳說，言，遠古有三神族，神族不知何故相戰，龍族助其中一族敵二族，龍力殺伐兇狠，卻為天意不佑而敗。二神族降罰，屠盡當世之龍，又以祖龍逆鱗之血為詛，後世龍族果然化蛟后千年皆壽盡而死，不能為龍，這便是「詛龍之咒」。其後二神族察覺，偶有大蛟千年而不死者，恐化龍再為禍，便凝結天地間至凶之氣造為雌雄兩對犼。四犼幼時，神以蛟腦飼之，又以蛟珠逗玩，及其長，靈智漸開，凶力大著，神不加節制而縱之，遂成蛟族天敵，當時天地之間的蛟族，險些被此四犼絕滅。幸喜兩隻雌犼誕生子嗣後皆死，兩隻雄犼悲而隨之亦亡，且子犼遺存體內的凶力逐代漸減，到而今，其類凶力教之其祖，差如天壤，但也非我等蛟類所敵。自古至今，我類為釜中薪，案上肉，苟喘繁衍，甚是悲涼。」黑龍言及此處，碩大的龍目漸顯濕潤之色。
此時，遠處泉眼有蛟探出了水面，望見化為了黑龍的大蛟，紛紛發出龍蛇之聲，聲中挾帶著無窮歡喜之意。
黑龍以龍語應答許久，泉中之蛟才徐徐退入了泉眼之中。
藍紫頗為好奇，道：「你們談了些什麽？」
黑龍道：「它們讓我遵循祖訓，遷徙入雲澤之中，一邊修鍊，一邊尋求克犼之術。不知二位恩人慾往何處？」
藍紫道：「我們要去燕回墓。」
黑龍沉吟道：「此間不遠有一處古墓，或許便是。」
夢遠遙道：「我和紫兒已知。如此，也該分別了。」
黑龍四爪俯按雲氣，聞言默然一息，隨即撕下胸前兩片鱗甲，贈予夢遠遙與藍紫道：「若有事找我，可將鱗甲焚燒，念我之名，我不過須臾便至。」
藍紫撫著這片黑龍堅硬且涼意沁人的鱗甲，不禁問道：「那你的名字叫作什麽？」
黑龍道：「我名只一字，曰漈，意為海底深陷之地。」
藍紫點頭道：「紫兒記住了。」
黑龍眨著隱有神光的龍目看著二人，低聲道：「如此，二位恩人再會了。」
夢遠遙點頭道：「莫再耽擱，去吧。」
黑龍微微頷首，龐然騰空的身軀忽然散成偌大範圍的濃霧，濃霧只不過須臾的時間便又散盡，這漿岩遍布的古窟之中，也已不見了神龍漈的身軀。
夢遠遙感慨道：「人言龍乃善化之物，果然不是虛語。」
藍紫也沉吟道：「怪不得世間傳說有龍之物，而舉世未有人得見，原來是被遠古神靈降罰所致，依漈所說，那遠古神靈，卻也是兇殘之類，毫無可敬之處。」
夢遠遙不由得嘆道：「走吧紫兒，找到醫書也好早早的返回地表，這麼沉悶的地底，我實在是呆夠了。」
藍紫點頭，與夢遠遙對照了下地圖，這才向著古窟深處行去。
一路植物微光晶瑩，如漫步天河之中，雖然晦暗，倒也自有朦朧如詩的意境。
藍紫為此間情物勾動心緒，喃喃道：「世事悲歡愁苦，聚散無常，就如夢境一樣，或寐或醒，皆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