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何為護法，何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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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下午，徐青就同徐婉君一起前往正院面見徐玉麟宗伯大長老。館.
這也是徐青第二次見到這位威名顯赫的鍊氣期十二重的強者，他聽得徐婉君私下所說，才知道這位宗伯原先的出身也不高，幸運的是出身東府，在徐婉君爺爺的栽培之下一直同徐玉信一起成長。
此人當年和葉葵並稱烏岩雙秀，只是此人另外有一番奇遇，在丹陽郡遊歷期間曾意外得到一位散修高人指點，修為大進，再回到烏岩城時就從護法弟子直接晉陞宗伯大長老。
當然，徐玉麟能有今日之造詣，距離煉罡期不過一步之遙，東府早年的栽培也是頗為重要的根基。
苑主所在，正是青凰山苑的中心之地，青凰密庫的正上方，此地乃是一處道場，左院是經書房，右院是丹藥房，每一個月的初三，所有護法弟子和宗脈弟子都要聚集在此聆聽苑主講解修行，領取本月的月俸。
徐玉麟日常都在正院的西堂靜修，這裏大概就是密庫入口，徐青等人也直接前往西堂拜見。
在他們之前，其他幾名參與此次委派的護法弟子都已經到齊，徐天辰和徐飛艷並不在場，飛鶴也不在，在場的是兩位資深護法弟子，一男一女，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看樣子倒像是情侶。
見過徐玉麟后，四名護法弟子盤膝坐在團蒲上聽令。
徐玉麟的靈識掃過，察覺徐青的修為突進神速，只是精氣反而不如上次斗劍之時精純，不由得眉頭微皺，卻道：「你們可知何為護法？」
那兩名護法年紀較長，本該作答，但是此地有東府世子徐婉君在場，她的出身高貴，兩人沉默而不搶風頭。
徐婉君也答道：「護宗之法徒，即是護法。」
徐玉麟微微頷首，道：「不過是強詞之語而已，名義上的說法罷了，所謂護法，就是因為玄門道統對我們這些下轄的宗族施加了禁錮，不允許我們這些宗伯長老出手互殺。年輕弟子雖多，人人都是宗族明日的根基棟樑，宗族也要照顧他們，讓他們能夠慢慢修行，將根基紮實，日後得以有機會突破到更高的境界。所以，宗族有事的時候就只能派出中間這一層，也就是你們這些鍊氣前期的弟子和賊人廝殺。徐青和婉君雖然還是煉精期，但已經能殺一些根基浮躁的鍊氣期弟子，加上此前斗劍獲勝，論功行賞晉陞你們為護法，既是護法，自當一視同仁，此次的差事就由你們四名護法弟子一起去辦理，以徐天陽族兄為首，其他三人共同協助。」
四人稱是。
徐玉麟續道：「此番金家來勢洶洶，背後無非是有葉家的支持。我們安插在金家的人已經傳回來兩個確鑿的消息，一是金家的東府密庫被盜，而且和上次的龍池書院一樣，被盜的很乾凈；二是金葉兩家聯盟之事已經不可避免。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你們此次的任務是奪取金家東府在東北金雞嶺的精鐵礦，那裏其實還有玄鐵礦，雖說產量很低，但也彌足珍貴，又臨近我們徐氏東府的地盤，自然要奪取下來。」
徐婉君微微一驚，道：「宗伯，金雞嶺是金家東府的重地，歷來防範嚴密，至少有四五名鍊氣期的護法弟子守衛，何況還有東府客卿助陣，我們四人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徐玉麟嘴角牽出一抹冷笑，道：「你別忘了，還有一類人也不在青霞宮的限制中，那就是支脈四府的客卿。他們有客卿助陣，我們何況沒有客卿助陣。金家最近大亂，那裏最近只有兩名鍊氣初期的弟子坐鎮，不足為道，在那裏助陣的客卿雖有鍊氣後期的修為，但也有人負責對付他。當然，這也可能是金家的一個陷阱，我自然另有安排，他道是危險，我等自當險中求富貴。若是一場大殺戮，那就索性殺個痛快，一戰殺他個清白。你們回去好好準備吧，事關機密，不要知會任何人。」
四人只能領命，這就一起退出西堂。
從西堂出來，那兩名資歷較深的護法弟子中的男青年同徐青抱拳道：「在下徐天陽，想來這位就是徐青族弟？」
徐青也抱拳，答道：「見過天陽族兄！」
不等徐天陽介紹，徐婉君就在中間替徐青引薦那位同族佳麗，道：「青兄，這位是飛音護法，她和你一樣都是出身西府，不過運氣比你好很多，很早就晉入宗脈弟子由宗族培養。天陽族兄出身北府，已和飛音護法結為伉儷三載有餘。」
徐青這才明白兩人確實是道侶，當即道：「見過天陽兄嫂，此番是我第一次為宗族辦事，還請兄嫂多加關照。」
如果論輩分，徐飛音比他們三人都小一輩，但在各世家裏，通常還是以年紀相論，遇到這種輩份小，或者低的情況就不能稱族兄族姐，一般也不會稱族叔族侄，只以名字和職務相稱即可。
徐天陽和徐飛音既然已經成婚，徐青他們以兄嫂相稱最佳。
這對夫婦也頗為客氣的謙虛一番，就請徐青和徐婉君到他們家裏相聚，兩人也有一間獨居小院，因為是資深的護法子弟，比起徐青那一間要大一些。
考慮他們是夫妻，族裏特意將他們的房間安排在較為偏僻的地段，正好同徐青的房間是前後排。進了他們的房間閑談一番，徐青才知道若是他們有了子女，就會離開青凰山苑，由宗族安排孤峰堡宗脈府，那裏地段更大，也更寬敞。
不過，徐天陽的資質在他們這一代的青年中算是很不錯的，晉陞中期有望，等到那時，徐天陽就有可能晉陞執事。
兩人的計劃也是等到那時才要孩子，這樣也便於徐天陽專心修行。
徐天陽修鍊的是青陽功，徐飛音練的是天陰功，又是夫妻，正好暗合徐家的一門秘術，聯手也能匹敵鍊氣四五重的敵人。
有此為倚仗，兩人在青凰山苑經常辦理一些最為棘手的差事，積累的嘉獎也更多。
談到此處，徐天陽就同徐青叮囑道：「青弟，我和你嫂子日常若無差事也就罷了，若是有差事，多半都是要遇到高手，你需要多加謹慎，若有靈符多帶幾道保命。婉君是東府世子，身系東府傳承，若是敵人太強，在宗伯派遣的援助抵達之前，你務必要保護婉君先撤，我和你嫂子自有秘術靈符可倚仗，肯定能撐一段時間。」
徐青微微頷首，道：「兄嫂放心，如果有意外發生，我必定會保護好婉君。」
徐婉君卻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自有保命的殺招。」
徐天陽心知這兩人都不簡單，此番斗劍大勝，族中頗有栽培之意，想必那位宗伯大長老定有一番盤算，便道：「那咱們就等到晚上再在東府會合，大家各自做好萬全的準備，命只有一條，不要珍惜身家。」
約好晚上在亥時會面行動，徐青就同徐婉君一起離開他們夫婦的房間。
徐婉君急於回府中做一番準備，也先告辭，徐青正要回自己的小院，耳邊卻傳來徐玉麟的密語，讓他回正院西堂。
徐青不解，只能先回西堂。
重新拜見了徐玉麟后，徐青還是坐在原來的蒲團上聽令。
徐玉麟闔目靜修，運轉功法。
徐青的靈識掃過，知道他所練的功法和青陽正氣訣不同，應該就是青陽功第二層心法「青陽純元訣」。
過了片刻，徐玉麟才問道：「你是不是從金赤陽那裏得到了神虎玄體功？」
徐青並不隱瞞的微微點頭。
徐玉麟微微不滿的哼一聲，道：「想來還有神虎丹，若是傳承不完整，你大致也不會練，看來是不止一層心法被你所得。只是此功雖在丹陽號稱第一煉體玄功，奈何是少陰一脈，和你所修鍊的青陽功固然有相互輔助之效，但你現在練它卻是不智之舉。我大致能猜出原委，想來是你的體魄本身就練的很好，精氣又精純無比，故而在煉精十重境界就有可能破入鍊氣期。徐玉信說你在龍雁山脈里遇到了一位高人指點，那位高人難道未曾告訴你，修行當法道自然之說？你這樣固然可以延緩突破，使得積累更為深厚，日後破入鍊氣期這個大境界的反哺也會更強，但如果是以精氣不純為代價，那反而會不得償失。」
徐青思量片刻，道：「那位前輩當時也是指點我幾日就讓我滾了，此後一直沒有再見到他，此段時間的修行都是靠我自己摸索。其實，我得到的神虎玄體功是完整的四層心法傳承，正是因此，我也衡量過利弊，精氣不純固然不是上策，但是青陽功本身也只有兩層心法，加上這門神虎玄體功，我倒是有希望破入金丹期。對我們武修世家的子弟來說，能夠有機會破入金丹期，自然是要嘗試一番。」
他原本就有意將完整的神虎玄體功交給家族，畢竟家族強大，對他也是好事，只是一直在等一個更好的時機，現在被問到了，索性就說出來。
「四層？」
徐玉麟微微一驚，轉而道：「那倒是可以考慮，不過，我還是不建議你現在修鍊。少陽少陰兩脈固然有相輔，兼修起來也較為容易，但是你單獨修鍊神虎玄體功，再練一門少陰功法補足煉體的不足，以你的天賦或許是能夠踏入金丹期。現在這樣的練法則肯定不行，到了鍊氣後期，你就會知道精氣不純的壞處。此外，煉體功法過於強悍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反哺以根骨為主，修行之道，根骨固然重要，靈根和道性才是踏足大道的根基。故而，真正的玄門道統是不練煉體功法的，特別是我們青陽一脈，青陽者，本是青龍之法，少陽精氣反哺之時就有不敵的根骨提升。你暫時還是不要再練神虎玄體功，人才難得，我會儘可能為你尋找一瓶下品的培元丹，或許能讓你維持到煉精十一重破入鍊氣期，道法自然，修行還是要根據自身的特點自然而為，不要求極端。極端的修行固然有可能造就巔峰強者，也可能將自己練成廢物。」
徐青默默點頭稱是，心裏也是遺憾。
他和葉葵就此商量過，葉葵的說辭大致和此相同，但是葉葵知道他能汲取妖獸和修士的元精，等同有無數培元丹可服用，故而不用擔心練成廢物。加上手裏又無青陽一脈的煉體功法，還有四層心法的神虎玄體功，不練確實太可惜，也就支持徐青修鍊此功。
此時對比一番，徐青倒是覺得徐玉麟所說的也頗為有理。
徐玉麟畢竟已經觸摸到了煉罡期的門檻，又有一番奇遇，視野開闊，思及長遠，不希望徐青為了一時的強悍而耽誤了真正後期的成長。
修行之道有三大天賦，靈根、根骨、道性。
三者都頗為玄妙，難以解釋，徐青在《太上玄真集注》中所能得到的解答也不詳細，在他們這個層次基本只能確認靈根能夠激發天地之氣的響應，對於後期修行、鬥法、斗劍都頗為重要，根骨則關係到一個修士的肉身極限。
至於靈根究竟是何物，根骨又如何影響修士的肉身極限，眾說紛紜，在玄魔兩界都有諸多解釋，在他們這等武修世家之中更是一抹混亂，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至於道性。
此物就更為玄妙了，誰也說不清楚，大概只有到了極高的層次才能洞悉其中的奧妙。
只是有一點，所有修士都沒有疑問的，那就是三大天賦都取決於先天元精的強弱，而且在修行的過程中，隨着一次次的反哺，元精可以不斷提升。
不過，不同的功法所產生的反哺之效也不相同，有些上乘功法的反哺更強，有些雜等末流功法的反哺則要差很多。
葉葵當年之所以要轉而修練青陽功，正是因為他發現青陽功的反哺之效要明顯的強於葉家的那幾門功法，這正說明青陽功畢竟傳承自青州玄門道統，屬於上乘功法的根基心法。
如果修鍊的是煉體功，那在反哺之中就大體以根骨為主，據說到了後期，進階的難度就會越來越大，大概就是因為靈根到了後期明顯不足，故而是一條修行界的死路，玄門道統之中除了神虎宗那種奇葩，基本都不會安排弟子專門修鍊煉體功法。
這裏面的諸多修行之理玄之又玄，各宗都有自己的一種說法，若是大家都能統一，那要麼是大家都錯了，要麼就是天道至理中的一條，無可爭議。
徐玉麟點撥一番，徐青心裏既覺得他說的沒有錯，思路也更加混亂。
其實，他到此時才知道修行之理的混亂，已經是極為難得，都是靠曾祖所留的那一本《太上玄真集注》，像徐玉麟、葉葵、羅森等等，即便有家族的長輩悉心指點，一路修行過來也不過有多少混亂。
每個人的情況都各不相同，表面看似一致，身體內部的最深處，在每個人不為所知的地方都還有億萬不同之處，相同的方法在每個人身上的效果也都不一樣。
長輩的指點是一回事，自己的修鍊所得又是另外一回事，各種糾結混亂就一直困擾著每一個修士，在武修世家，能有人突破這些混亂最終跨入煉罡期，那本身就已經是極為難得之事。
徐玉麟指點一番后，並沒有立刻就讓徐青將四層心法的神虎玄體功拿出來，一來此物對徐家而言也頗為雞肋，二來宗脈府這邊不同西府那種生殺予奪，欺凌霸道，否則徐家早就因為內亂內患而瓦解了，怎麼可能傳承一千三百年之久。
子弟有所貢獻，宗族就要有所獎勵。
四層心法的神虎玄體功比一件上品靈器都要珍貴，宗族想讓徐青作為家族子弟心甘情願的拿出來，總得有合適的表示和獎勵。
徐青一路頭暈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間，考慮一番，還是決定等兩天去拜見號陵陰妃，烏岩城裏若有一人能夠解答這個迷惑，那肯定就是這位陰妃了。
此事看似簡單，卻真的可能影響徐青一身的修行之路。
此路又無回頭再來的可能，錯了就是錯了，再難更改，一失足就是千古恨。
徐青經得徐玉麟這番提醒，心裏也知道還是要更慎重一些。
回到房間，徐青暫時不再考慮此事，專心為了晚上的任務準備一番，特意將玄鬼分身召回，只是青石洞還要有人坐鎮，他並沒有將兩大鬼仆帶走，而是將妖屍阿蟾和陰屍阿虎藏在青絲寶囊的兩個屍囊中。
他也是在慢慢的在這條修行之路上積累經驗，這段時間才知道不是所有靈器都能轉變為真正的屍器、鬼器，而且這個轉變過程會很漫長，或者是要極大的代價。
此外，屍鬼妖大多都有本命之寶，比如妖屍阿蟾的毒蟾珠，鬼仆羅森的萬陰珠，鬼仆葉葵的青幽劍，這都是屍器鬼器，隨着他們實力提升，這三件本命之器的威力也會隨之提升。
換而言之，只要培養了一個屍鬼魔仆，就需要為它們尋找一個合適的本命之器，一次性解決問題，此後就不用再多考慮，但若是這個本命之器被打碎了，那這個屍鬼的實力也會大降，而且基本失去了價值。
這些新的認識都是非常寶貴的，若是合適的師傅指導，徐青就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只是他的情況特殊，又哪裏有真正合適的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