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經病

在宋洛努力和游聞說自己並不是對對方有什麼非分之想並且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也不喜歡祁然之後，游聞也不知道到底信了沒信，走之前還意味深長看了他一會兒。

宋洛差點以為這是本搞基小說。

不過游聞確實是原身的好朋友，沒有刨根究底，並且很快就給宋洛帶來了好消息。

「你品味好獨特啊。」游聞嘖嘖了好幾聲把資料甩到宋洛桌上。

宋洛提前把白開支走了，聽見游聞的話反駁：「都說了我沒有！我不是！」

他低頭看了眼資料上的一寸照片，「你真的沒有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我嗎？」

照片上的男孩兒看上去面黃肌瘦，雖然輪廓看得出來挺好看，但壓根跟原文描述里那個絕世大帥哥搭不上邊啊？

「我跑了那麼多地方，叫江郁的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你不認識人家你調查人家幹什麼？」

這就是主角光環么？還不帶重名的？

宋洛感嘆著推開游聞湊過來八卦的腦袋，再次強調：「別用那個眼神看我！我沒有特殊癖好！其他的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現在他要奔向美好生活，不是，拯救孤苦伶仃的主角去了！

＿

下午兩點多正是陽光最熱烈的時候，嶺南高中操場上有班級在上體育課，女生們多數躲在樹蔭底下喝着飲料，籃球場上有男生頂着大太陽歡呼雀躍。

沒一會兒，突生變故，想要灌籃的男生力道不足，跳到一半球脫了手，籃球滾到了場外。

最後停在一雙洗得泛白的帆布鞋面前。

「那邊的，把球扔回來！」

江郁低着頭，籃球抵在他腳邊原地轉了兩圈不動了，江郁跟沒聽見似的依然站在那沒動，甚至連個彎腰或者踢球的動作都沒有。

「操，怎麼是他？」

「他來上什麼體育課？」

「媽的你快點自己去撿。」

原本在打籃球的男生們看見站在那邊的江郁，一時間都停下了動作，毫不掩飾話語里對他的厭惡。

剛剛灌籃失敗的男生被推出去，黑著臉走到江郁面前撿起自己的籃球，回去之前，他還是沒忍住呸了一聲，「能不能別他媽跑出來嚇人。」

男生說完，正好對上江郁的眼睛。

漆黑的、令人厭惡的雙眼。

江郁很瘦，他的校服空落落，他的皮膚應該算是比較白的，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透露出不健康的黃，五官還沒有長開，少年人輪廓青澀，眼皮總是低垂著，他不喜歡笑，甚至少有情緒表露。

看起來和炙熱的正午、熱鬧的操場和人群格格不入。

男生愣了一下，連忙跑了。

江郁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低下頭去看剛剛籃球的位置。

「他那個表情搞得跟誰想看他一樣，有毛病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誰都不搭理……壓根不合群，他家裏是不是特別窮？我開學那天聽見他和老師說申請什麼助學金。」說話的人往後看了眼。

江郁的座位在教室最後排的角落裏，後面就是垃圾角，這是他自己要求的座位。

開學幾個星期了，他是班上最遊離的存在，有時候沒什麼存在感，連老師都不會在上課的時候提問他，他沒有朋友——剛開學的時候差點就有了。

他們一群人交換聯繫方式，說放學以後一起去吃東西，江郁拒絕得十分乾脆。

後來就沒人找他了。

漸漸的班上就有人說他有點嚇人，看人的時候讓人感覺陰惻惻的。

江郁不在乎。

他從小一個人長大，從孤兒院逃出來之後靠他媽留下的一點錢活着，從懂事的時候開始他就學會了如何保護好自己。

他也不想和大家做朋友。

「他那個成績哪裏拿得到啊？」

「誰知道呢，估計是真的窮吧，又在吃食堂剩下來的包子。」

這人話音剛落，江郁手裏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江郁愣了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注意。」他們班體委嬉皮笑臉地給江郁道歉，看都沒看江郁就走了。

江郁沒吭聲，把掉到地上的包子撿起來用衣服擦了擦，繼續吃。

「好臟。」

「***故意的吧，毛病，惹他幹什麼啊？」

體委嘻嘻笑了兩聲。

學校晚上六點半放學，高一不用上晚自習，江郁比平時早走了五分鐘。

他要先去附近的小餐館打工，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現在高中生學習壓力這麼大的嗎？」宋洛發完一封工作郵件打了個哈欠。

他從下午五點等到現在！

結果人還沒回來！

白開已經給他打了兩個電話問他人在哪裏，宋洛只好告訴對方他是個擁有自由生活的成年人。

白開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宋洛：……

又誤會什麼了？

宋洛特別理直氣壯地給白開拍了張筆記本電腦的工作界面證明他真的有在自由生活，順手又打開了外賣app。

餓死了。

剛點完外賣，巷子口終於出現了人影。

江郁住的這個地方是個老巷子，離江郁的學校不算太遠，這邊房子已經十分老舊，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居住，晚上路燈也早就不亮了。

江郁以前都要摸黑回去。

今天的巷子口卻停了輛車。

車燈把路照得通明。

宋洛對着後視鏡理了理髮型。

長得挺嫩，頭髮柔順，非常有親和力！

宋洛頂着非常有親和力的笑容下了車。

游聞找的那張一寸照片上的江郁估計比現在年紀要小，現在的江郁雖然還是瘦，但已經隱隱能看出是個帥哥苗子了，他穿了件髒兮兮的黑色T恤，挺直脊背警惕地看着宋洛。

小說里描述的20歲的江郁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男人了，不僅長得帥，還特別心狠。

但現在的江郁……

宋洛皺着眉問：「我點了外賣，你要一起吃嗎？」

江郁縮在牆邊，渾身緊繃。

沒吭聲。

怕他受到驚嚇，宋洛放輕了聲音關懷道：「你太瘦了，得多吃點。」

不然還怎麼接手那麼多工作，不是，怎麼接手那億萬家產？

江郁咬緊牙關摸索出口袋裏的刀片，死死盯着宋洛的一舉一動，躬起後背彷彿只要對方有動作他就立馬跑。

江郁覺得自己今天運氣不好。

先是晚飯被人故意撞到了地上，又是遇到了神經病。

神經病的車是他不認識的牌子。

車燈很亮。

他把神經病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神經病長了張假善的臉。

宋洛不是很在意江郁這副貓被擼了逆毛的態度，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沒別的意思，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洛，我叔叔叫宋明國，他是你爸，所以，我也算是你哥。」

宋洛想過了，與其讓江郁以後自己發現真相徒增仇恨，不如自己告訴他事實，反正他只要能讓江郁早點接手公司就行了。

江郁眼皮微顫，沒吭聲。

「你要真不信，我可以讓你和你親爹做個親子鑒定。」宋洛覺得自己現在像個人販子，他以前也沒幹過拐賣人口的事情，只能儘可能地誘惑對方：「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讀書，不會讓你吃虧……」

怎麼聽起來像養童養媳？

一定是最近被游聞洗腦多了。

「不需要。」

江郁見過太多騙子。

他媽剛去世的時候有人騙他說會養他，要拿走他媽留下來的錢，結果把他送去了孤兒院。

這麼拙劣的騙人手段。

他又不是傻子。

宋洛嘆了聲氣，「你別不信我啊！」

「算了，那你吃口外賣？」

江郁頭都沒回地走了。

「然後你就回來了？」游聞嘖嘖了幾聲，「你這麼說誰願意跟你回來？而且他真是宋叔的兒子？」

宋洛一邊批文件一邊點頭，「你小點聲，不要被白開聽見。」

游聞看了眼門外：「幹什麼？」

「我懷疑白助理想害我。」宋洛偷偷摸摸說：「他那天在醫院和醫生說我智力下降了。」

游聞：「……？」

看起來確實挺像……游聞怎麼也想不通宋洛為什麼突然認一個不認識的男孩子當弟弟。

是祁然滿足不了他的哥哥欲了？

還能怎麼辦，自己交的朋友，就算變成了弱智也得繼續當朋友。

游聞思考了一會兒，「你要真想替宋叔認他，就每天當牛皮糖纏着他，給他買吃的用的，天天去他家堵他。」

「哇。」宋洛腦袋擱在半山高的文件上，「你看起來好有經驗。」

他想了想又補充：「拐賣兒童的經驗。」

當天晚上，宋洛再次蹲在了江郁家外面的巷子口。

旁邊放了個保溫桶，家裏阿姨燉的湯，他出院后這段時間，阿姨特意給他補身子用的。

江郁一到巷子口就看見昨天那個神經病了。

他蹲在牆邊懷裏還抱着個筆記本電腦，眉頭緊鎖，看上去像在工作。

穿着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車燈把他的影子映在牆上。

陰魂不散。

江郁摸著口袋裏的刀片，準備目不斜視走過去。

他今天運氣不錯。

體委的自行車被扎爆胎了，氣得體委今天在班裏罵人說要抓在路上放釘子的人，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大課間在國旗下念檢討書。

體委這人最好面子。

江郁輕輕勾了勾唇角。

正要從神經病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神經病突然仰起頭，笑得分外燦爛地說：「你終於回來了！」

看着他的眼神特明亮。

江郁垂下眼，捏緊了刀片。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宋總抬頭看看小說分類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