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林海雪原(九)

第十節 林海雪原(九)

單手扣眉仰頭尋到個光線好的位置,老韓用自製放大鏡將強烈的太陽光聚shè在乾燥的蘆葦穗堆上,一動也不動的保持一個姿勢……隨著一股輕微的白煙裊裊升起,一會兒以後,被聚焦在一處的穗末子由黑變灰白,火星點點的瀰漫整個蘆葦堆,老韓往上加了幾大把干枝,篝火燃燒了起來,

裝作高深莫測的韓大廚十分之享受兩雙出驚訝崇拜之情的目光,特別是聽到遠處拾掇魚的婉兒亮開小嗓門歡呼起來的聲音。

但不久他就現,面前兩個瞠目結舌張大嘴的可憐孩子手都開始哆嗦了,貌似那張開的嘴型想出的聲音越來越像是「妖孽」。

瞎貓碰上死耗子似的點著火的老韓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自然科學愛好者,懶得解釋的他一把將兩個哆嗦著的樁子拉到跟前坐下。

「天冷就靠火堆近點,看你們哆嗦的,一個放大鏡就把你們激動成這樣,以後還能幹點大事不?」

「放,放大鏡?」杜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哥剛才保持姿勢一動不動,讓那個最亮的光點一直保持在一個地方,就跟火石一樣,打的火花最大的一點就能燒起火來,同樣都是達到能讓引火物點燃之所。」

老韓禁不住抬頭有些意外的打量起了這個聰明的小夥子。

「韓大哥,我兩個師弟都是習武的好手哦。」看到老韓和自己的兩個師弟湊在一塊猥瑣的竊竊私語狀的景兒笑眯眯道。

「哦?耍一個來看看。」老韓跟個遊手好閒找樂子的闊少一樣擠眉眨眼的起鬨到。

杜青信心滿滿的站起身來,「婉兒。」

心領神會的婉兒趕忙點了點頭,抓了把雪擦了擦手,自身後摘下一把小弓,小跑過來遞到走過去的杜青手上。

「左邊第三棵松樹第六層疊枝上掛著的那顆半青松塔。」

話音剛落,「嗖!」的破風聲響起!

視線轉處,一棵松塔應聲碎落在地。示意有些得意的露出上下兩層白牙的杜青撿來,本來臉上帶著讚許神sè的老韓看著手裡的松塔和貫穿其上的箭枝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暫時沒有理會幾個孩子的詫異,老韓示意冉陽也來展示一下。

結實高大的冉陽走向一叢低矮的針葉灌木,俯下身前傾,右手后攬一大叢枝條環抱在右臂與腰腹之間,「喝!」的一聲挺身力,接近半米深的一大坨凍土連同上面的植被就這麼被硬生生扯在半空。

看著那一大捧硬棱帶刺的荊棘,再跺了跺那連迴音都沒傳回一點的硬邦邦凍土,老韓直接張嘴無語,「把你小子放到拆遷隊去連鏟車都能省了。」

把兩個異於常人的活寶叫到跟前,老韓臉上的神sè平淡了很多。

低頭掂著那顆被shè爛的松塔,「左手三指握弓,右手單指拉弦,用一把明顯不適手的弓箭,敢在起shè瞬間四十五步多障礙拋物仰shè,箭無虛,好把式!」老韓頭也不抬的一伸手,把杜青那企圖再度露出的照得人眼明晃晃的一口白牙抹遮起來,「但也僅僅是好把式,這種花架子對付全副武裝的騎兵,你死定了!」

杜青表情愕然,隨即皺起了眉頭。

老韓絲毫不見怪,「冬季松塔堅而脆,遇外力撞擊則碎,遇強力點shè則透,看看你shè出的這玩意兒,」老韓將「戰利品」遞到杜青手中,「松塔爛而箭入身不透,分明是箭至松塔時已力竭無貫穿之力,僅憑慣xìng將其擊落,」看到臉sè有點白的杜青,老韓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根箭shè到一個高騎駛中即使僅著皮甲的騎兵身上,也造不成什麼傷害。」

「至於你,」老韓拍了拍高壯的冉陽,「嘿嘿,嘿嘿嘿。」冷不丁這麼毛骨悚然的壞笑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冉陽在篝火邊硬生生打了個哆嗦。

一個心情失落,一個心驚肉跳。

「總而言之,身體底子不錯,功夫基礎紮實,但習練的火候還有待提高,潛力巨大,不過從你們幾個身上,看得出你們的師父是個很不錯的人。」

「我們自幼上山,師父說深處亂世唯強者可生存,要我們人人都要有一技之長傍身,他不讓我們跟山下的孩子一樣在塾院里研經作詩,而是習武學文,自力更生。」杜青有點無jīng打採的說道。

老韓興趣大增,「哦?你們的師父還教過你們什麼?」

「師父愛好遊歷,幾乎每年都有六七各月下山雲遊四方,最後一次回來他曾經說過,中原亂象已起,諸胡蠢蠢yù動,久后必侵中土,天下之殤降至。」老韓聽得不住點頭。

「師父說胡人兇悍狠厲,自幼習馬善shè,朝廷若再無整軍良策,晉兵將難以抵擋胡人鐵騎。」冉陽憨厚耿直的臉上竟隱隱透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看得老韓「嘿嘿」一笑。看到景兒正領著婉兒走過來,老韓眼珠滴溜溜一轉,清了清嗓又開始顯擺起來。

「其實,以我淺見,這整軍之事雖難,卻還過得去,」老韓高深莫測的一笑,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慌不忙的說道:「方法其實挺簡單:以其道還治其人之身;或反其道而行之。」

看著幾個認認真真冥思苦想的小腦袋,老韓往旁邊的樹榦上一靠,懶洋洋笑道:「比敵人更善馭馬shè箭;或用器械克制住敵人的騎兵。」

「韓大哥,你真有辦法能制住胡人騎兵?」令老韓意外的是,最先問出此話的是在兩個躍躍yù試的傻小子旁邊的景兒。

「那個,應該差不多,能,能吧,你說呢?」老韓被眼神突然異常狂熱的景兒盯得有點頭皮麻,說都不會話了。

「師父教養我們多年,無以為報,唯其臨終前惦念天下蒼生,說胡人兇殘,必使生靈塗炭,囑我們下山後定要尋得能人指點,習本領救助蒼生,這是我們師兄妹現在唯一的心愿,韓大哥,你是我們的恩人,是個有本事有擔當的男人,也是個言而有信的好人,無論你讓我們付出何種代價,請將此克騎之法教授我們,我們真心想得到你的幫助。」包括婉兒在內,幾個孩子立身行禮的臉上掛著與其年齡不符的莊重神sè。

老韓默然,一句隨便講出的玩笑話竟然引出這麼個後果,最煩麻煩事多的他放在往常肯定頭也不抬的擺手打哈哈了,可景兒的話卻讓他緊鎖眉頭,陷入思考之中。

良久,一聲嘆息,「以天下蒼生之動亂為己愁,以師父遺願之達成為理想。好師父!好弟子!既然你們願意聽教,老韓必傾囊相授!」

幾個孩子的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按說拜師學藝該收收學費啥的,看在是初學又有點乾親戚關係的份上,這學期的學費就先免了,以後再說哈。」老韓頗為大度的一揮手。

幾個孩子的感動之情凍結於面。

修習克騎戰術,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嗯,據說還有一定危險xìng,那個,特別是也有運氣不好不注意一不小心把小命扔了的——起碼據老韓是這麼說的。看著像被打了新鮮雞血一樣上躥下跳的兩個活躍分子,老韓抿了抿嘴現自己善意的勸告就像個響屁一樣被遺忘於茫茫雪原,未產生一點漣漪,既然如此……老韓突然現自己的內心也有一點莫名興奮。

根據韓式克騎理論,以肉身與賓士而來的武裝騎兵對抗,是jīng神疾病所能達到的最高檔次,最好的結局也是同歸於盡,除非將你自己也變成一件足以抗衡騎兵的兵器。

於是乎,茫茫雪海林原中的小動物們有幸在這年冬天覓食結束的閑暇期里,津津有味的觀賞到兩部慘絕人寰的真人秀節目,收視率奇高,因為這兩人令人指的行徑在這個冬季獨一無二。

作為本節目的獨家製片人兼導演,老韓自稱一直在幕後辛苦工作,還要時常以「玉不琢不成器」等狗屁理論安慰心實不忍的兩個女孩。

「你現在準頭勉強而力度缺乏,我現在教授你的為騎shè甲騎兵功法,在對方無法對你形成威脅的遠距離處,能夠在馭馬高移動中的任何方向上jīng確命中其要害,在劇烈運動的馬上肉搏中能比對方更靈活的運用各式長短武器使出最致命的搏擊手段。此技中平衡xìng與靈活xìng是基礎,強力度與好體力是靈魂。」老韓雙眼直視杜青。

於是乎,杜青每天的訓練是先在岸邊的河岸上慢跑二十圈,一頭大汗渾身火熱后一頭扎進茂密的冰雪森林撒腿快跑,再以一千步為界折返跑十五次,每跑一圈需在跑動中除去身上的一件衣物直至僅剩內衫遮體,連鞋襪都必須除掉。

乾枯堅硬的枝幹,針刺密布的荊棘叢,冰寒硌腳的林間路,如果想小心躲避縱橫交錯空間里的各種障礙物,必須跑慢一點,但是慢跑就無法忍受林間的刺骨寒氣;如果想快跑取暖,那麼就必須忍受這些針扎石硌的痛苦,且若因偷懶被現一次,必須以最快的度爬上最近的一棵最高的樹待半個時辰。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寒冷、疼痛、酥麻、昏厥,對今天已經受過不少刺激的杜青已幾乎沒有任何刺激,他也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奄奄一息暈倒后,被老韓包裹著以最快的度拎到熊熊燃燒的篝火邊,幾大碗滾燙的鮮美魚湯灌下,一身大汗出,又被一腳踹回林間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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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胡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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