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赫爾克里其實沒有走出太遠。

綠巨人看不見他,是因為洛基離開前留下了一個隱形魔法。謊言之神平日里大概沒少使用這種技能來偷雞摸狗，動作熟練又隱蔽,瞬間就把摧毀天眼會基地的鍋完整地扣到了浩克頭上。

「哎呀。」希比達站在山坡上,看著綠巨人迷茫的表情都有點同情了，它舔舔爪子掩飾情緒，扭頭吐出翻譯器后問赫爾克里,「洛基是在幫我們的忙嗎？他不是你的敵人？」

赫爾克里沉吟道：「我不好說。請問充滿智慧的希比達先生,你覺得他是先來到病房的洛基，還是後去到病房的洛基？」

當時他在阿卡姆里見到了兩個洛基，第一個作人類打扮，向哈莉·奎茵提到了世傳會,想要從『小丑』那帶走赫爾克里，卻撞見了在哥譚遛彎的狗董事長,與它聊了兩句之後識時務地扔下赫爾克里直接飛走。

董事長遞給赫爾克里一張寫著『小心惡作劇與謊言之神』的紙條,緊接著第二個洛基進入病房。他穿著奇怪的民族服飾（？）,邀請赫爾克里成為他的嚮導,並帶著偵探前往紐約。

然後葬禮上，綠巨人發瘋，從2號洛基手裡搶走赫爾克里,一路去到天眼會基地,見到扮成汪達爾·薩維奇的3號洛基。3號洛基顯現出真身後穿著西裝，理論上應該等同於1號洛基,但赫爾克里聽黑寡婦說，葬禮上的2號洛基緊隨綠巨人離開,以他的速度,也有可能打個時間差、提前趕到天眼會並換好裝備。

赫爾克里甚至不確定到底有幾個洛基：1號2號3號都是一個人,或者其實是三個人,都說得通。

他只能詢問一直藏在暗處、完整見到了三個洛基的希比達，看它的嗅覺能否提供線索。

希比達很肯定地說：「天眼會的洛基就是洛基1號。他和洛基2號不是一個人。」

赫爾克里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它光滑的皮毛：「平行宇宙同位體的氣味也各不相同？那麼在你看來，我的屍體和我本人的氣味有區別嗎？」

死去的畫面突然開始攻擊貓貓。希比達痛苦面具，卻還是如實回答說：「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赫赫你和你的屍……你的2號身體味道完全相同。」

其實同一個人在火鍋店裡出來和在花園裡出來後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聽上去希比達的能力已經超越了嗅覺。

赫爾克里感覺很有意思。

他又擼了兩把貓，邊順毛邊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暫定有兩個洛基，一個是本土的，另一個來自異聞宇宙。先找上門的1號洛基看似是來自異聞宇宙的那一位，不過我認為事實恰好相反。」

「這個總是將世傳會掛在嘴邊，和我們講述了異聞宇宙一百年歷史的洛基，應該是本土洛基。」

希比達傻乎乎地看著他，過了一會若無其事地說：「噢，原來總共有兩個洛基？我聽懂了。」

「……」

赫爾克里單膝跪地，一把抓住它的兩隻前爪，強迫噬元獸正對自己：「腦容量巨大的希比達先生，我想你還記得，1號洛基進入醫院后，詢問哈琳的第一句話是『你沒有把他弄死吧』？

他不瘋也不傻，卻並不把那四條禁忌當回事，還想用魔法來試探這具身體的極限在哪。」

希比達什麼都不記得，但它舉著雙爪像法國貓一樣對著赫爾克里用力點頭：「沒錯，赫赫！我印象非常深刻！」

「還有就是他描述的異聞宇宙歷史實在太細緻了，不像是根據自己的記憶提煉出來的，倒像是背誦書中記載或是別人的描述。」

赫爾克里把貓放回地面，自己卻沒有站起來，而是席地而坐，盤著腿說，「這條不能證明什麼，也許只是這一百年裡他沒怎麼關注過地球。然而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看似

剛來到地球的2號洛基會選擇避開綠巨人、葬禮上時始終懸在空中、哪怕大聲喊話也不願落地，1號洛基卻敢於假扮成薩維奇，站在浩克前面講話呢？」

希比達：「所以你覺得他們兩個偷偷達成協議，進行了內部交換？」

「嗯，剛才阿耳戈斯在洛基表現出退卻時說了一句『果然是你』。洛基不是主動暴露弱點的性格，哪怕是對著平行宇宙的自己。阿耳戈斯能夠確定這點，於是憑藉1號洛基的反應斷定他來自異聞宇宙……這樣，在找不到我的前提下，1號洛基就成為了阿耳戈斯的眼中釘。」

「而實際上呢？威脅更大的、真正來自異聞宇宙的2號洛基，借走了另一個自己的身份，現在下落不明。」

希比達聽得打了個激靈，倒不是覺得害怕，就是單純地發懵：「所以我們眼下應該做什麼？」

「我不確定……說實話，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蝙蝠俠比我年長了一百多歲這回事。」

赫爾克里嘟囔說，「我們先來捋捋時間線，異聞宇宙的一個多世紀之前，達克賽德入侵地球，數個超級英雄死亡，黃金時代結束。前100年到50年間，普通人和變種人的衝突抵達白熱化，阿耳戈斯趁機積累原始資本。」

「50年前左右，人們通過一些方式察覺了『末日』的信息。」

差不多也是在這段時間，尚未分裂的天啟公司與方舟葯業一齊繪製了宇宙飛船海猴子號的圖紙。這時他們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要深入宇宙、確認『末日』的真實性，並尋找一線生機，因此海猴子號被命名為『前往天國的方舟』，肩負著相對而言較為和平的使命，本職工作是輕型運輸船而非行星裂解飛船。

「但按照1號洛基的說法，沒過多久，神秘衰落，魔法和超能力從人類世界消失，變種人徹底滅亡。」

同樣是在這幾年，天啟公司橫空出世，進行了無人有能力阻止的資源壟斷。方舟葯業從中分離出來，擁抱自然偏居一隅，以自己的方法鑄造了海猴子號，並在上面刻上了氪星人後代的留言：

『我們的救贖不在天國，不在地底，而在每個人的心中。』

那麼這時候，赫爾克里·雨果到底出現沒有？極有可能名叫喬納森·肯特的最後的氪星人，是否還活著？

他們有沒有可能在這個獨特的時間點，交接了兩個時代？

其實洛基有說，赫爾克里·雨果這個人真正出現並為人所知，是又過了四十年，也就是遊戲主線開場前10年左右。

赫爾克里認為這一時間點，對應著他在夢中見到莎妮婭·福坦莫那一刻。他見到莎妮婭之前，屬於未被系統記錄的『背景故事』，因此遊戲中沒有記載，他本人也沒有相關記憶。

而在他見到莎妮婭后度過的這十年，其實是『玩家』做支線任務花費的時間。他調查了天啟公司和方舟葯業，同幾個行業龍頭你來我往地對著干，把狗董事長和十二使徒打得發懵。

洛基有言，支線任務沒有記載的某一天，智能NPC狗董事長連夜橫跨大洋尋找阿耳戈斯，恨不得晃著他的頭問『赫爾克里·雨果』到底是誰。它卻不知道，天啟公司早已遭了玩家，阿耳戈斯罹患PTSD，任由狗董事長在金字塔外面按門鈴，堵著耳朵一言不發……

以上大概就是從1號洛基口中整理出的全部內容了。

這樣一想，阿耳戈斯開著坦克出來打洛基，順便見上偵探一面，大概也付出了不少勇氣。

另一方面，遊戲主線內容很好確定，八成就是拯救世界。末日無法挽回，異聞宇宙三大勢力嘗試了各種手段，全都失敗后只能另闢蹊徑。他們在當前這個21世紀的宇宙搞歷史覆蓋，應該還是為了續命……然而，本該是異聞宇宙『火種』的赫爾克里·雨果，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赫爾克里心情複雜地想到，涉及到宇宙存亡，究竟哪方才是正義還真不好說，難怪小丑、洛基和阿耳戈斯，都在暗示他罪孽深重，該感到愧疚。

——可是洛基的目的又是什麼？

天眼會內部一團亂象、從幾個月前加速自取滅亡，很可能是聽說偵探要前往21世紀，於是緊急對某個計劃進行收尾，從結果來看，就是毀滅日即將抵達地球。

毀滅日來到地球要720個小時，而天眼會的衛星許可權從一個月前開始經過82次變更，這82次變動中，只要有一次被毀滅日捕捉到訊息，它就會立即動身前往地球。

所以留給地球人的時間並不多了，只剩不到三天。

這三天里，赫爾克里不能露面，他一旦出現在人前，就會被阿耳戈斯注意到。阿耳戈斯意識到赫爾克里獲得自由，就會發現洛基其實是個二五仔，讓謊言之神的布局功虧一簣。

問題是洛基你忘了和臨時隊友說你幹嘛來的啊！真就全靠猜嗎！

天已經黑了，赫爾克里坐在紐約市區外的郊野上，不做聲地將兩個洛基輪流罵了一輪。

這樣的隊友不要也罷。與其遵守遊戲規則，只能讓勝利者開心，不如破壞規則，讓所有參與者都不開心。

他把希比達放回大衣口袋，站起身自言自語地說：「洛基的魔法隨時可能失效，未免被人發現，我們得稍作偽裝。」

偽裝的第一要義是主動披上檔期空閑的馬甲。

十分鐘后，赫爾克里走進路邊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借著隱形魔法摸走了一個速食三明治、兩瓶染髮劑和一摞化妝品，並把錢留在了貨架上面。

走出門後來到沒有人的公共衛生間，有那麼一會他對著手裡的染髮膏磨了磨后牙槽。

「即使從玩家變成了火種再變成蝙蝠俠的孫子輩，我也從沒想過有一天要把這玩意染成綠的。」

他擠了一大把膏體到頭髮上，面無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