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觀湖縣
噼里啪啦暴雨中，張善撐著油紙傘在街道走過。
街道兩旁皆是商戶，門戶大開，往來的行人卻沒有幾個。
都躲在家裏或茶館、客棧中躲雨。
張善手拿一串冰糖葫蘆，兩腮不時凸起，他含着裹了麥芽糖稀的山楂果，也不咬，一路抿著，讓它在嘴裏碰撞、擠壓，酸酸甜甜的味道流過舌喉。
「一日夜了，依舊未有絲毫飢餓感，體力充沛，精力十足。」
「已經可以初步判斷，當時吃完百寶豬，暴擊系統暴擊的是獲得的能量，這份能量不會撐爆我的身體，而是以某種形式儲存在了我體內，隨時間慢慢消耗。」
「十頓百寶豬提供的能量，不修鍊的話，足夠我三十日不吃不喝。」
張善做出初步判斷，具體情況，還要看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後患。
大膽猜測，小心求證，謹慎決斷。
一日前，張善在任務堂挑選了一個適合他現在實力的任務。
任務是調查觀湖縣最近發生的多起慘案的兇手。
觀湖縣最近陸續有人慘死，死狀凄慘，明面上找到的就有二十具屍體，暗中到底死了多少人是個迷，誰也不能保證失蹤人口裏，有多少是因為這件事而被失蹤。
掌管觀湖縣的是水滇幫下的力夫堂口。
本身觀湖縣死去二十人這種事，力夫堂口根本不會在意。
他們建立、掌控觀湖縣，為的是利益，而不是為了生活在觀湖縣的人主持公道。
但這片地區的霸主是真元觀！
李信雖然沒興趣統治這五千多萬人，也允許其它勢力在真元觀勢力範圍內討生活，可他定下的規矩，沒誰敢無視。
其中有一條，便是不得隨意屠殺凡人，而這種大量凡人無故死亡的事件，必須上報真元觀，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若是不想花費力氣調查，可以付出代價以任務的形式發佈到真元觀任務堂。
除此之外，隱瞞不報者，殺無赦！
這條規矩下，滿是血淋漓的屍體。
屍山血海讓一干在真元觀境內討生活的勢力不得不重視。
「慘案。」張善心中嘀咕。
「以力夫堂口的實力不可能查不出什麼，他們背後更站着整個水滇幫。」
「特地跑到任務堂發佈任務，要麼是懶得費工夫，要麼是這裏面涉及到了什麼他們不想沾手的東西。」
兩種情況都有可能，這種事在過去也發生過許多次，其中有些涉及到了各勢力不好處理的人，真元觀的弟子便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即便各個勢力的實力肯定比真元觀普通弟子強很多，但單就真元觀三個字，在真元觀境內，就夠真元觀弟子擁有不一樣的特權。
也是如此，張善才會接取這個有可能有麻煩的任務。
「任務報酬豐厚，正好我現在需要充足的修鍊資源，萬一事有不諧，大不了放棄這個任務，拍拍屁股走人。」
真元觀只要求弟子每年完成三個任務，任務失敗或放棄都無妨，只要成功完成三個任務即可。
對自家弟子和外部勢力，真元觀完全是兩個樣子。
極其護短！
暴雨中，張善走到一處武館前。
牌匾上書著「李氏武館」四個字。
到了觀湖縣，張善沒有立刻去力夫堂口，而是先來到了這裏。
敲響武館的大門，等待片刻，有人前來開門，是個十一二歲出頭的毛頭小子。
他看着張善眼神疑惑。
「你們館主李沖在嗎？勞煩通報他一聲，真元觀故人張善來訪。」張善笑道。
真元觀十八年，他只是個小透明，卻也有一批相識的友人。
有的如王陽，依舊在真元觀觀內修行，有的則在觀外自己討生活，李沖便是後者。
毛頭小子一震，連忙往裏跑，大聲呼喊師傅、師傅…………
「冒冒失失的。」張善樂了。
沒過一會，李沖小跑出來，滿臉喜色。
「李老哥，許久不見了。」張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小扇子，真的是你啊。」李沖喜悅夾雜着意外。
「李老炮！不許叫我外號！」張善面色急轉直下，笑容頓時變得猙獰。
「小扇子！」李沖又叫了一聲。
「靠！」
「艹！你居然用猴子偷桃！」
……
半盞茶后，李氏武館內一片狼藉。
張善從李沖身上下來，身下的李沖鼻青臉腫，衣衫不整，顯然承受了不該他承受的狂風暴雨。
「嘶，你下手可真狠！在我弟子面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大廳里，李沖揉着臉吐槽。
「你不行啊，老炮。」
「我也想留手來着，可隨便兩拳你就倒下了，我也沒辦法。」張善攤手，一臉無奈狀，可李沖怎麼看怎麼覺得張善在笑。
李沖不說話，豎起兩根手指以示敬意。
忽的，兩人齊齊笑出聲。
久別重逢后的那點生疏，在一番打鬧下消散一空。
「說回來，你剛才那幾拳力道真足，你現在是什麼修為了？」李沖問道，方才打鬧歸打鬧，但見微知著，他完全被壓制，毫無反抗之力，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
「後天四重。」張善沒有隱瞞。
「是嘛。」李沖點頭，眼神中有那麼點失落，他到現在也只是後天二重。
張善拍了拍李沖肩膀。
「行了，老炮，你我這麼久沒見，說說這些年你都怎麼過的吧。」
「放心，我還沒那麼脆弱，資質的事，我很早以前就接受了。」
李沖眼中的失落消失，很早以前他就接受了自己糟糕的資質，失落的情緒也只有那麼點，不然他也不會離開真元觀，在觀湖縣開個小武館。
這類弟子在真元觀不少。
當年那批孤兒，從十一二歲到嬰兒都有。
資質各不相同。
有天才也有平庸之輩。
十八年歲月，有人已經是後天七八重修為，有人甚至連後天境界都沒突破。
資質的參差便是如此天差地別。
而張善、李沖、王陽這樣的，是中人之資，不是完全的朽木，也不是天才之流。
有足夠的天賦從凡人突破成後天武者，卻沒有足夠的天賦走得更遠。
甚至中人之資也分好幾個層次。
王陽是中上之資，靠着自己，已經摸到了後天五重的邊。
張善稍遜王陽，但也修鍊到了後天三重。
李沖資質屬於中下了，十八年也只修鍊到後天二重，距離摸到後天三重的邊還有些距離。
這是個傷心的話題，張善、李沖兩人一腳踢開它，聊起了李沖離開真元觀后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