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術
「你知道我的，為何還帶她來這裏？」蓮兒質問，眼神散漫中帶有不可直視的威嚴。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族人更是咱們孫女。」老祖母拿着被撞翻的酒，有些氣急。
「族人！呵，當初被救走的族人何止她一個！」蓮兒瞪着眼睛看着有些兇狠。
「你說什麼？」老祖母一下子老了很多歲的樣子。
「當初你單純又重情，尊主不讓我告訴你。」蓮兒低聲惆悵，好似已經進入了回憶，慢慢坐在了石凳上。
她繼續說「這麼多年過去了，見你帶她過來，看來尊主當年的憂思是對的。當年是因為有內賊裏應外合，被困大陣之中，才至全族幾乎滅絕。尊主為了保全命脈，送走了一批孩子，並且在他們身上都做了紅痣的標記，為的就是讓真正的尊主血脈存活下來。但是這件事情一直沒敢和你說，因為你性子柔又太重感情，如果你知道了肯定會為了孩子而犧牲自己。尊主希望你的餘生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宗門為那些孩子，當然也是怕你護子心切，結果卻把自己和他們一同暴露。」
「原以為他最是疼我，看來那不是疼，而是最不放心我。」也許是回憶浮上心頭，老祖母有些頹然。
「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每一句話每一件事必須得為全族考慮，而不是某一個人。這是他作為尊主的職責。」這位蓮兒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特別。
「也就是說我還不一定是你的孫女？」小葉終於聽明白了，突然大聲沖兩人吼道，瞪大了眼珠。
「是的」王子蓮果斷肯定的答覆。
王子清也就是白髮祖母則在一旁微微一嘆，然後看着小葉低聲認真地說「可你也是我們的族人，不管有沒有血緣，我都認你這個孫女。」
小葉呆了呆，低聲嘀咕：「認親可以這麼隨性的么？」
「蓮兒，你就真的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廣闊的天地中沒有我們的繼承人嗎？」老祖母拉着王子蓮走向洞口，指著面前雄渾壯闊的高山藍天白雲。
「你真的想讓我傳她秘術？」蓮兒嘴角一抹淺笑意味深長。
老祖母弄不清她是何意，怔怔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那你就證明啊，證明…她…有尊主血脈！」蓮兒邊往裏走邊說，把一個她字說得震耳欲聾，後半句拖長了尾音。王子清明白，王子蓮這是在下逐客令了。看來是真的沒了耐心，不想再爭論下去，她是明白她的。無論兩人有多大的矛盾，她還是會顧及她的情緒，擔心她的身體。
「小葉」子清輕生喚到，然後拉着小葉輕功踏出洞口。
王子蓮聽着衣袖隨風擺動的聲音，知道她走了，回頭朝洞口望去，眼中竟然有些許落寞。她已經一個人太久了，也厭倦了，她想他了，想過一個有他陪伴的生日。也許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糾結那小女孩是否是尊主血脈，還是獨身一人太久了，心裏滋長的叛逆在作祟，從而不願意將秘術相傳。子蓮拿起酒，走到洞口，小酒壺高舉，液體斜直入口，浸濕了寬大的白色袖口，身影斜長頗有幾分巾幗英雄的帥氣。喝完酒她看着遠山發獃，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問，「一明，你在哪？」淚濕了眼，模糊了遠方的樹。
王子清輕放下小葉的手，沉默不語，小步挪動朝里走。嘴上說着不在意，其實她明白自己的內心有多麼想找到尊主的血脈。當初抱在懷裏還是小不點的孩子是多麼可愛，還記得剛能走的時候一步一顛地像個小肉球似的奔向懷裏，
嘟著嘴直流口水。也許蓮兒是對的，只有尊主的血脈才能繼承秘術，才能保證秘術不會禍害無辜的人。尊主，對了尊主，如果尊主真的不在乎秘術相傳之事當年又怎會對繼承人如此挑剔，導致至今也只有蓮兒一人知曉。萬不得已之下為了保命才將那麼多的孩子都烙下紅痣印記，那尊主肯定也會考慮到孩子活下來以後的秘術相傳吧，他不是考慮不周的人呢？
「祖母…」小葉剛想說什麼，一聲稱呼喊出來又覺得不妥，她現在的身份還沒有得到證實。這認親來的突然，去的也是突然。一瞬間她有了祖母知道了歸宿，剎那間又成了孤兒，歲月命運竟如那隨風飄搖的紅燭，忽明忽滅。小葉看到子清祖母悠然的步伐，也沒有跟上去，百無聊賴地用手在土牆上扣出一個小窟窿來。邊扣邊搖搖擺擺，像是沒有得到糖吃的小孩。
秦楓拿着烤熟的兔子回來，驚訝看着她「你怎麼在這，不應該吃了再回來嗎？」
看着反應慢半拍的小葉，也不等她回答。左眼微微眯起來調皮皺皮提起兔子「難道隔着那麼遠也聞着我這兔子香了？」
「是的啊！」小葉跨步向前，手疾眼快扯下一隻兔腿肉，啃起來。
「呵呵，真餓很了呢」！秦楓調侃中帶着寵溺。
「是啊，要不你整隻都給我吧，你再去打一隻。」小葉伸手去搶。
「你想得美，可惜長得不夠美呀，哎…可惜了我這兔子只能自己享用咯。」秦楓身影一閃，躲過她毒手，跳到洞裏回頭慢悠悠地吐槽她。
小葉用眼神告訴他，「老娘不在乎」，乾脆坐了下來，認認真真地啃骨頭，明明腮幫子鼓鼓的，可還貪婪地啃著。
秦楓把兔子肉遞給王子清，「祖母，您嘗嘗這兔肉，剛烤的，還熱乎著呢！」
王子清也不接，思緒被秦楓打亂，回頭看他，眼神深沉悠長。看得秦楓心底里有些害怕，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祖母。王子清屏息低頭去接兔肉，小口嚼著，也不說話。
秦楓本還想問問她們怎麼提前回來了，看着祖母那神態，也不問了只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了，」便急促退了出來。
「我說你們倆這是怎麼回事？」秦楓嘟囔低頭邊吃邊問。
「沒什麼，只是以後不好叫她祖母了。」小葉吃飽身體向後微躺，懶懶撒撒，不緊不慢地說。
「怎麼？」秦楓有些吃驚，抬頭看向她。
「就是，也許，大概，嗯…可能她之前認錯人了。」小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去解釋。
「那我們怎麼辦，往後還在這裏嗎，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秦楓問。
「嗯…」小葉聽他這麼一問，才想起來，既然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了，那從道理上講自然應當離開的。可從情面上來說，又該如何告別呢！之前一直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人，心底里一直以為可以在這裏紮根，以為找到了歸屬，而現在卻要灰溜溜地離開。那她寧願從未有過這種歸屬感，從未得到過那份溫存。就好像一個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糖果，剛打開卻被人硬生生地搶走。
「再說吧，還沒有想好。」小葉神色淡然，故作輕鬆。
「那就跟着我可好？」秦楓試探。「反正你也沒想好，不如我來做決定，你只管跟在我身後就可以了，做一個什麼也不用想的傻瓜。」
自從獨自跑出來以後，她一直都沒有歸屬感，外面的世界誘惑而危險，在她陷入困境時第一次救她的是他第二次還是他。小葉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因而也在心底里忽視了他。而她一直是秦楓的累贅，害他遠離師門，失去小語。小葉想要道歉，可是又開不了口，安慰自己：道歉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好」小葉經過一番思考，最後只說出了這一個字。但是秦楓卻笑得像個孩子，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頭髮，被她躲過了，又將手收回來，撓自己的後腦勺。
老祖母拿着吃剩的骨頭向他們走來，剛好看到兩人親密地大鬧。
「小葉，就算她不是你的祖母，但是可以確定你們是一族人，那麼你的母親身份是明了了。那你的父親呢…也許我們可以出發去尋找你父親。」秦楓說到後面半句情緒高昂，提高的聲調和音量。
「是啊，父親，小葉你姓葉這個名字是什麼時候有的？他也姓葉啊，他會移花接骨，對那是他血脈相傳的技能，你也會對不對，你是我的尊主血脈，我的孫女對不對？」老祖母也同樣情緒高昂，把手搭在小葉肩上搖了搖。
「移花接骨，我不會啊。」小葉記得從記事開始，他就叮囑過，這個事情說不得。
「可你姓葉啊？你會的，也許你會但是養你的人沒有告訴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會，是不是？」祖母仍不死心。
「我聽說過移花接骨，能讓將死的生物恢復，那麼高深的術法，我哪會啊？」小葉一臉無辜。
「那你從小到大有沒有發生過古怪的事情，比如枯黃的草葉突然變綠？」
「沒有」小葉一臉認真。
「那有沒有把受傷的小狗小貓小鳥抱懷裏后，他們立馬活潑亂跳的時候？」
小葉回想起當年他準備把奄奄一息的阿黃埋葬時，阿黃突然恢復了生氣，她興奮地抱回家給父親看，卻被呵斥了。
「沒有呀！」小葉一臉不耐煩，把臉撇開，用生氣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
老祖母失落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