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晉江獨發

季行止一開口,季書禮立馬老實了不少。雖然也喜歡爸爸，但她從小就喜歡黏着章漾。

「為什麼會次力？」季書禮坐在了季行止的手臂上，一臉茫然。

季行止想了想，很沒有保護心地摧毀了自家小女兒的臭美之心,「因為你太胖了。」

果然,這話一出,原本臉上還有笑容的小姑娘，在這瞬間,小表情立馬就僵在了臉上。

雖然季書禮才兩歲多一點,但是女孩子在任何時候都是聽不得有人說自己是小胖子的。

所以，在下一刻,季書禮很乾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一雙小耳朵，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逃避地避開了自家親爹的目光,「什嚒？」

這無辜的小模樣,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季行止也笑了，沒想到閨女這麼逗，他伸手颳了刮季書禮的小鼻子，一臉無奈。

可能就是因為這一次偶然的機會，季書禮接觸到了射擊，從此後，她對於射箭，彈弓這種遊戲,表現地特別感興趣。在之前,季書禮的房間里擺放的最多的就是各種積木,她沉迷於搭建各種各樣的王宮，還在每個城堡上都安排上侍衛。後來，季書禮房間上就開始掛着飛鏢盤。

章漾覺得不太安全,但季書禮又想要，最後還是季行止跑遍了整個首都商場，終於找到了吸鐵磁碟的兒童飛鏢。

等到季書禮再大一點時，她扔飛鏢就很有準頭了。

這天晚上，章漾在書房給季書禮包書皮，小姑娘一晃眼，就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她明天早上請了兩小時的假，專程送季書禮去學校報到。

在書房外，季書禮「哼哼哈哈」的聲音順着初秋的風，被帶了進來。

章漾偏頭，看着院子裏的父女倆，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現在首都的小學還沒有統一的校服，對於章漾而言，她還覺得挺好的。當年懷孕的時候，她一直想要個女兒，不是沒想過日後可以跟閨女穿着一樣的衣服，一起穿漂亮的小裙子，這聽着就很美好。

可現在，章漾瞧著院子裏跟季行止一板一眼學着軍拳的閨女，她心裏忍不住嘆氣。

除了最開始的那兩年，季書禮還能讓自己「擺佈」，她自己親手做了不少親子裝，把自家閨女打扮得跟小公主沒什麼兩樣。後來，季書禮就表現出來了自己的審美。

她喜歡射擊，喜歡游泳，喜歡打球，甚至還喜歡每天早上起來跟自己親爹一起出去跑步鍛煉，小小的胳膊明明那麼細，但現在每天最喜歡的就是跟她親爹打拳。雖然在章漾看來，季行止都是陪着家裏的小姑娘玩。但不論怎麼樣，季書禮都不想穿小裙子了。

事到如今，章漾也沒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她從小給季書禮留長發，嘗試各種可愛的髮型，穿漂亮的布林布林的小裙子，但是長著長著，閨女的審美就跟着她那粗糙的老爹一塊跑了。

同一個款式的短袖，同一個顏色買幾件換著穿，都一點也不嫌棄。

漂亮的小裙子覺得礙事兒，不方便鍛煉。

章漾心裏內牛滿面，她還想挽救一下親閨女的審美，試探說：「鍛煉的時候可以穿運動裝呢，出門玩的時候就穿小裙子不好嗎？你不喜歡嗎？」

季書禮回答超酷，「嗯，不喜歡，花里胡哨的。」

章漾：「？」

怎麼會這樣？

章漾沒辦法跟女兒生氣，當然最後只能對着季行止出氣。

可不都是因為有個季行止這樣不夠精緻的親爹，這才把原本精緻的閨女給帶偏了嗎？

此刻章漾就看着窗戶外面的兩父女穿着父女裝，她心頭很不是滋味。

季行止也不知道從哪裏給季書禮找來了跟部隊里發的一樣顏色的橄欖綠的純棉短袖，下面就是一條黑色的大褲衩，兩人此刻在院子裏，哼哼哈哈地對着出拳，看起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章漾的目光終於從親閨女那慘不忍睹的穿着上挪開，最後轉移到了季書禮的頭髮上。

幸好，她家姑娘還沒想過要跟她親爹一樣剪個寸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章漾想，自己肯定會抓狂。

不過，現在她已經挺抓狂了。

給季書禮包好了書皮后，章漾才走出書房，看着在院子裏鍛煉的父女倆，沖着女兒喊道：「書禮，洗澡準備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

小姑娘回頭「嗯」了聲，伸手摸了一腦門的汗水，就朝着章漾走來。

那長發被她挽成了一個小丸子，頂在頭上，只是看着這張小臉蛋，還是讓人覺得是個恬靜的小姑娘。

不過一開口時，恬靜小公主的人設立馬就崩得七七八八。

「就算明天不去學校，我也能早起。媽媽，你別擔心我。」季書禮挺「豪邁」說。

這話不假，別人家的小姑娘可能喜歡睡懶覺，但是這一點在季書禮這兒，完全不同。

季行止是多年的生物鐘的緣故，讓他每天早上六點就能起床，然後開始準備章漾的早餐。但家裏的小朋友也能這麼早起來，全都是一天精力旺盛極了，早起去晨跑鍛煉。壓根不需要章漾過去叫她起床，畢竟她起得比章漾還早。

章漾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累嗎？」

季書禮滿不在乎地搖搖頭，「舒服呀，出了好多汗呢，不累。」

章漾：「……」

相比於從前還被她抱在手裏的小胖墩而言，現在的季書禮看起來纖細了很多，卻又跟她的纖細不太相同，比如說，現在章漾看着自家女兒的背影，那手臂上和小腿上的肌肉線條，沉默了。

季行止見女兒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他也走到了章漾跟前。

季書禮可能還感受不到章漾那點微妙的委屈，但作為章漾的丈夫，季行止能敏銳地覺察到章漾每一分的情緒。

「這樣其實也挺不錯？」季行止站在章漾身邊，低着頭，溫柔道：「至少你不用擔心女兒會在外面受欺負，她能這麼厲害，你不應該覺得開心嗎？」

當季書禮還是個小不點兒時，章漾曾經在季行止面前擔憂地表示過以後季書禮會不會受欺負。畢竟在親媽眼裏，自己女兒就是全世界最可愛最漂亮的崽，有些小學男生就喜歡欺負漂亮的女同學，她也擔心季書禮遇見這樣的情況。

現在季行止又提出來當年章漾的擔憂，他說話時，語氣里已經帶着笑意。

季行止每天都在親自教著女兒防身術，就算是季書禮在自己面前走不過五個來回，但在同齡人里，足夠自保，不會叫人隨意欺負了去。

見章漾沒有說話，季行止接着說：「你難道忘了周末的時候，去新華書局的事了嗎？」

季行止提起這事時，章漾立馬就想了起來，不過也是因為想到了書店裏的事，她的表情更複雜了。

周末在書店，她選了不少書買回家，十來本的大部頭，抱着可一點也不輕巧。結果她身邊的小女兒，二話不說，就從她手裏將那些厚厚的書抱走，小小模樣，卻半點吃力也沒顯示出來。

章漾也是在這瞬間，忽然意識到自家閨女的力氣似乎有些大了，小怪力女，章漾當時腦袋裏就冒出來了這四個字。

「不重嗎？」章漾可不想讓小姑娘費老大的力氣，萬一以後長不高可怎麼辦？

誰知道季書禮年紀小小，力氣大大，抱着好幾本書，愣是臉都沒紅一下，語氣輕快得很，「不重呢。」

當然這書最後還是被季行止接了過去，章漾摸不準季書禮到底是真覺得不沉，還是小孩子的好勝心，反正告訴她小孩子不可以抱着背着太沉的東西，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胡來。

章漾腦袋裏回想完了書店的事，她看着季行止，問：「她力氣真有那麼大嗎？」

季行止每天都在教女兒防身術，對於季書禮有多大的力氣心裏最清楚。

季行止迎上章漾的目光，點頭，「挺厲害的，現在那小拳頭打到我胳膊上，還有點痛。」

章漾：「……」

她跟季行止玩鬧時，季行止說過她出拳都是喵喵拳，看着不唬人，打起人來的時候，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由此看來，她家姑娘的力氣是真不小。

章漾不由又開始擔憂起別的，「那她會不會欺負同學？」

季行止這一次直接笑出聲，他低頭就親住了章漾的唇，邊親邊道：「姑娘是你養大的，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這個做母親的還沒一點信心嗎？」

在季行止看來，季書禮被章漾教養得很好。從前小時候，章漾擔心她因為家裏人的寵愛，變得霸道無法無天，但每次帶着她出門玩，手裏拿着玩具，遇見別的小朋友時，別人也想玩，季書禮可大方了，從來不吝嗇玩具，開開心心主動跟新認識的小夥伴分享。

她還秉承了從小的好習慣，幾乎不怎麼哭，對着誰都是一張笑臉，帶着季書禮出門，幾乎沒人不喜歡這小姑娘。

現在季行止聽着章漾這麼擔心，不由抱了抱她，「你就是太擔心，不過就是去上小學，一天就回來了，跟幼兒園也沒什麼區別，別擔心，咱們閨女好著呢，你沒看見現在大院裏她們那一群小孩子，大家都喜歡跟她玩嗎？」

章漾被季行止這麼一抱，注意力立馬就從季書禮身上轉移走了，她嫌棄地想要從季行止的懷裏掙脫出來，「你別抱着我，剛鍛煉了身上一股子的汗味兒，你自己聞不到嗎？」章漾說着，就要推開季行止。

可季行止本來就打的就是要抱着她親的主意，當初在章漾生了季書禮后不久，季行止就將原本浴室這一排的房子重新規劃了一番，給閨女的房間里連通了一間單獨的洗浴室，跟他和章漾的分開。

而現在，季行止伸手放在章漾的細腰上，暗示意味十足，咬着她的耳朵道：「教女兒太累了，老婆幫我。」

說着這話的同時，季行止才不管章漾現在是什麼臉色，帶着人就朝着浴室走去。

章漾打着他那隻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可她的力度甚至都比不上現在的季書禮，對於季行止而言，跟撓痒痒沒什麼差別，很快章漾就被季行止帶進了浴室里。

「洗洗，就沒味兒了。」季行止舔著章漾的耳朵，低聲說。

雖說是立秋後，但天氣仍舊不算很涼爽。季行止帶着章漾站在花灑下，一開水，頃刻間，兩人都變得濕漉漉。

章漾在家就只穿着一條薄薄的睡裙，這時候被當頭的熱水淋了一腦袋，衣服也濕答答的緊緊地貼在了她身上。

季行止伸手在她的胸前一籠，愉悅的低音就從他的嗓子裏傾瀉了出來。

「真軟，是不是又大了？」季行止說。

其實在章漾懷孕生了小孩后，她就知道自己應該是迎來了「二次發育」。從前衣櫃里那麼多裁剪良好的旗袍，不論是腰還是臀，都很合適，唯獨只有胸口，脹鼓鼓的，是怎麼都不合適了。每一條旗袍，胸口都太緊了，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要將胸口撐破了一般。

所幸的是季行止在城裏找了手藝好的師傅，給她改了改胸圍。至於沒辦法改的一些很嬌氣的旗袍，章漾也只能將其束之高閣。

太小的衣服，緊繃在身上，看起來格外帶着顏色。哪怕是在家裏，章漾也不敢，她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忘記季行止當初看見自己穿着那件兔女郎衣服之後的反應。

現在章漾被季行止掐著腰問這話，她耳根一片發紅。

「別捏。」她小聲說。

章漾懷疑自己現在能從回國之前的B變成現在的D，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被季行止揉大的。

季行止笑出聲，趁著現在浴室里的水流聲，手上的動作更放肆了些。

章漾卻被他嚇了一跳，兩人很久沒有在浴室里胡來，現在季行止好像很興奮，她甚至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等會兒眼前這個人要做什麼。

果然，等再從浴室里出去時，房間里除了屬於章漾的洗髮水的味道外，還有一股別的令人臉紅的氣味。而章漾也沒能走着出去，她被季行止抱在懷裏，還不停伸手掐著季行止的小臂，像是這時候要狠狠報仇一樣。如果她眼睛沒這麼紅，看起來不這麼可憐的話，這倒還真有幾分像。但偏偏此刻的章漾唇角也破了，眼睛也紅了，甚至鼻子都跟着一起變得紅彤彤，怎麼看都是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她恨著季行止的眼神，頓時變得失了味道。

「別忙！」章漾見季行止要直接開門出去，趕緊開口，聲音差點嘶啞到破音。

季行止低頭看着她，嘴角掛着愉悅的笑，儼然一副事後滿足的模樣，「怎麼了？」

章漾紅著臉，但眼神可凶可凶的，「先偷偷看看，萬一孩子在外面呢？」

季行止：「……」

他家姑娘現在估計都已經睡了，但是奈何章漾擔心，他只好照着她說的去做。

打開門，季行止先看了看，確定沒人後，這才一把將章漾抱了出去，回到卧室里。

章漾一上床，就捲起了被子，捂著胸口，不想看季行止。

剛才在浴室里，自打季行止問了句她是不是又變大了后，嘬個沒完，等出來時，胸口那一片都變得緋紅，全都是男人吸出來的痕迹。

分明都已經結婚了好幾年，但季行止在對着她時，每一次都很有興趣。

章漾有些臉紅，她不知道別人家也是這樣。

第二天，章漾雖說昨晚有些累，但還是準點起來，送季書禮去學校。

她出門時，還想幫着小姑娘拎着書包，誰知道季書禮自己背着雙肩包，一溜煙就跑出了門。

今天是個好天氣，在校門口，已經有不少家長和學生。

新學期一開學時，校門口總是免不了有一群「哭包大軍」，一年級的小朋友們，這時候有不少人背著書包，嚎啕大哭。

章漾拉着穿着一套運動衫的季書禮走到門口，章漾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心裏有點不舍。

「中午在學校吃飯，記得吃飽一點，知道嗎？」章漾說。

季書禮：「知道，跟在幼兒園一樣嘛。」

章漾點點頭，接着叮囑：「跟小朋友之間也要友好相處哦，如果受欺負，記得告訴老師，不要害怕。」

季書禮小朋友昨晚得了親爹的指示，老老實實地準備聽完這時候親媽的絮叨，不過在聽見這裏時，季書禮小朋友皺了皺自己的小眉頭，表示不理解。

「我怎麼會受欺負？」

章漾：「……」

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家女兒這話到底是對自己的人格魅力很有信心，還是對自己的武力值很有信心，才那麼霸道地認為有人欺負她這件事情的概率為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章漾沒在這問題上做無聊的假設，她伸手理了理季書禮的帽子，「那在學校乖乖的，下午放學的時候我來接你，不要跟別人走，知道嗎？」

季書禮點頭。

章漾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最後章漾也沒想到，第一天開學送季書禮去上學，捨不得人竟然是她自己，至於她家閨女，這時候已經霸氣側漏地大步朝前邁進了校園的大門，

章漾在原地多站了一會兒，因為她看見不少才來學校的小孩，還沒走進學校，就又轉過身哭着跑回來要抱抱。但季書禮背著書包，在跟她揮手道別後，大步流星地走去了校門口。唯一停頓了一下，是她從包里拿出來衛生紙，遞給旁邊幾個還在哇哇大哭的小朋友，然後不等別人道謝，就酷炫極了，不留下一個字，朝着教學樓而去。

站在背後看着這一幕的章漾，又沉默了。

她覺得自己想要個嬌嬌女兒的夢大約是徹底破滅了，她家閨女，這是要朝着霸總方向一去不復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