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昭昭，我想成親
裴昭盯住腳步，回望過來：「有事？」
「我回龍泉關。」薛芙勉強微笑：「明日一早走。」
「哦。」
裴昭點點頭，隨意說道：「那一路順風。」
那語氣，那姿態，便是對着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陌生人模樣。
薛芙稜角有致的唇輕抿著。
那一句「是否可以為我送行」，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你也保重，我爹他挺挂念你的。」薛芙聲音乾澀，「這次我回來的時候，他給你帶了東西，我囑咐了下人，明日送到你府上去。」
裴昭一頓，「有勞了，還有事嗎？」
「沒了……」
「嗯。」裴昭點點頭，轉身上城樓。
薛芙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的夜幕之中，心中沉悶壓抑。
如今，他大概只能看她不斷地在自己面前轉身離去。
而他卻看着她的背影，哪怕她的身影已經不見，他卻依然邁不開步子。
他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能等待什麼。
……
裴昭查看了城樓上的防衛，確定一切穩妥，便習慣性地立在了城樓正中位置的巨型鼓之前，朝着城樓之下眺望。
她身後的陰暗處，有個修長而俊挺的身影緩緩走出。
「誰？」
裴昭冷喝一聲，抓住了腰間鳳鳴寶劍劍柄，卻在看到那人袍擺時又鬆了手：「你怎麼上來了？」
蕭雲祈從陰暗之中走出來，「看你往這邊過來，就上來了……薛芙他重新喜歡上你了。」
「與我何干？」
裴昭平靜道：「我和他之間早就完了，從我大婚出征那日起。」
「我知道。」蕭雲祈點點頭，「裴姐姐你這般出彩，薛芙這種眼高於頂的人，都能重新喜歡上你，以後恐怕還會有旁的人也來喜歡你。」
「或許現在就有許多，只是他們礙於裴姐姐如此英姿，就算是喜歡也只敢仰望，無法表露心跡。」
裴昭錯愕，「胡說什麼呢？哪有那『許多』喜歡我的人。」
「我除了會舞刀弄槍，其餘女子該會的我半點不會，我還跋扈囂張，衝動霸道，兇悍又野蠻，能看上我的人或許眼光多少都有些問題。」
蕭雲祈挑眉輕笑，「你是說我眼光有問題？」
「可能真的有點問題。」裴昭低聲說着，忽然很好奇地問：「你說說，你到底看上我什麼？」
「全部。」蕭雲祈說：「你的所有我都喜歡。」
裴昭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蕭雲祈輕輕握住裴昭雙肩溫聲說：「我想明白了，我這些年太小心，也太自以為是。」
「我按照我自己的那一套算來算去，想拿捏你的心情。」
「然後看你為我着急為我擔憂，對我裝出來的委屈束手無策，我就覺得你很在意我,我便很高興。」
「可那根本不是我真實的樣子。」
裴昭說：「所以你以後不裝了？」
「嗯。」蕭雲祈點點頭，「從你在紫玉山莊發現我身份的時候，我便不想裝了。」
「很累，也讓人心中總是忍不住惶恐，因為那不是我真實的樣子，我總要怕你發現我的真面目翻臉無情。」
他也的確怕她翻臉無情。
所以紫玉山莊身份敗露，回到京城之後他沒有主動去尋裴昭說什麼。
青禾總說他在找死，竟然不去哄一哄裴昭。
然而青禾如何知道，他是不敢去。
他怕裴昭盛怒之下太過決絕。
所以要等裴昭忙一忙，消消氣他才會去到她身邊繞來繞去。
卻又不主動去說那件事情。仟韆仦哾
他幫她解決棘手的難題，將自己愛她助她之心用行動直白地表達了出來。
而她的確需要他，無法拒絕，只能受着。
便如同她醉酒那夜說的那樣，一點一點認清楚他的重要程度。
不管是在她心中，還是在局勢上，她都離不開他。
這或許有點卑劣，但卻是最有用的。
「阿祈，人的本性是很難偽裝的。你雖然在我面前一直是個溫良少年模樣，可我知道那只是你的面具，你本性如何，我的心自有感受，你其實不必裝的。」
裴昭認真說道：「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也許有的事情我會很生氣，會不理你，甚至會想揍你，但那都是暫時的，等氣消了便好了。」
蕭雲祈笑起來：「那下次你生了氣別不理我，揍我吧，我絕對不還手，讓你揍到消氣。」
「……」
裴昭沒好氣：「你當我的拳頭揍不扁你是不是？」
蕭雲祈笑意更深，他俯身貼向裴昭耳畔：「東盛的事情……」
他淺淺低語了片刻，淡聲說：「只是這樣而已，並沒有很複雜，病治好了他會滾蛋的，這是一早就說好了的，至於他試探你，你不必理會，我去處理。」
裴昭面色複雜，「你和他竟然是這種關係。」
「這種關係並沒有什麼意義。」蕭雲祈捏了捏裴昭的臉，「他與我而言依然是個路人……我救他是有條件的。」
「昭昭。」蕭雲祈一聲低喚，「我想成親。」
他話題轉的快，裴昭愣了一下，問：「阿祈，你是不是只想要我？」
蕭雲祈沉默了一陣，「若要我說心裏話，不錯，我只想要你。」
「你曾問我可對皇位有野心，如今我依然可以告訴你，我的野心就是你。」
裴昭沉吟片刻，牽住蕭雲祈的手，拉着他往城樓邊上走，「你看下面……看到了什麼？」
城中有萬家燈火，忽閃明滅。
重陽之日，又沒有宵禁。
城中百姓你來我往，有吆喝叫賣的，有嬉戲笑嚷的，好不熱鬧。
那些熱鬧，花火，落在蕭雲祈的眼中，卻未沉入他的眼底。
裴昭說：「我看到了人間煙火，看到了太平氣象。可我知道，你不會將這些看在眼中，隨意一掃，心底也是毫無波瀾。」
「你和我師父其實很像。」
「你們眼光和思維凌駕於大部分人之上，你們看透一切，身在紅塵，心卻不在。」
「你和我師父又不像，我師父超然物外，他卻也悲憫世人。」
「他教導徒弟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他身為武林正道之光，主持江湖公道，很多年前他便離開軒轅台遊歷四方，治病救人。」
「他遊歷到貧困落後的地方，還會教那裏的百姓耕田打獵，捕魚織布。」
「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