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江湖俊傑 下

拖泥帶水，不是高明的風格。

你既然要戰，那便戰。

拔劍出銷，高明整個心已經沉靜，劍尖下擺，斜指地面，高明的目光專註，跟隨著劍尖轉動，以某種獨特的韻律，一呼一吸，彷彿身周天地都在應和。

這一刻，平地掛起一陣風，這風來的突兀，來的蹊蹺。

感受最深的，要屬同樣站在高明對面的王仲強，他出道也有七年之久，只是面對這華山的後起之秀，只感覺心裡發怵，毫無理由的，他感覺自己會輸，即使對方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他身上。

冷汗，順著王仲強額角滑落，他已經忘記怎麼出手，氣勢完全為之奪。這樣的壓迫感，他只在他爹王元霸身上感受過。

風，停了。

高明動了，那是怎麼樣的一劍，眾人來不及回味，只能看到一點璀璨的劍光，眩惑奪目，然後等眾人回過神，高明已經一步步走下了擂台。

台下嘈雜的聲音，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

褚雲峰張大嘴，直到高明走到近前，才想起鬆弛一下僵化的面部。

「褚師兄？」高明輕喚一聲。

「呵呵，讓高師兄見笑了」頓了頓，似還在沉浸於高明那驚艷的一劍。

「華山三仙劍，果然名不虛傳，佩服」褚雲峰是由衷的心服口服，虧得他還想跟人家動手，幸好那倒霉的王家人搶先一步。

五行劍氣，高明已經如臂指使，剛才一劍，正是高明突發奇想，臨時起意，將銳金劍氣束縛為一點，凝而不發，極度凝練的銳金劍氣，光這份氣勢就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夠抵抗的。

劍氣，高明今天才真正明白，何為劍氣。

高明以往使用的劍氣只是徒具其形，威力大部分被散逸。

只有高度凝練后的劍氣，方才能發揮出劍氣應有的破壞力和氣勢。剛才一瞬間，感受著銳金劍氣返回來的信息，他好像感覺到天地間，任何東西都擋不住自己，雖然高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高明確實第一次感覺到劍氣的『性格』。

就在高明等人回到酒樓繼續飲酒時，台上的王仲強才「噗通」一聲跪倒。這一回，高明無意中，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王仲強這輩子如果不能再作突破，那麼基本上就算廢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推杯換盞好不快意，一個欣賞對方豪爽的性格，一個佩服對方高明的武功，高明褚雲峰漸漸熟絡，已經稱兄道弟。

「褚兄適才趕得匆忙，是有何事」高明問道。

「唉，高兄見諒，師門不幸，我此趟旅足江湖，正是追蹤一個叛徒，可是這個叛徒滑不留手，好幾次都被他跑了」褚雲峰灌一口酒，看得出，確實傷透腦筋。

聽到是人家師門私事，高明不方便多問。席間多是聊的近來武林中有哪些青年好手，言道正派中出了六個，邪道中出了三個，他高明恰好榜上有名，好事人甚至根據出道的表現，還劃分了排名。高明對這些所謂排名本不在意，只是聽聞少林武當都在他之上，心中確實有點彆扭，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高明也未能免俗，特別是少林武當兩派，高明自始至終都不喜歡。褚雲峰直言不諱，說他確有挑戰高明之心，這樣是一個成名的捷徑，只要打敗了榜單上的人，你自己就可名正言順的代替。

褚雲峰這種光明磊落的性格，極對高明胃口。

酒菜吃的差不多了，褚雲峰也要啟程，高明師徒跟其作別繼續上路。

連綿青山，迤邐而退，不知是人在走，還是山在走。

今天高明終於不再顧及，放開了枷鎖，這一年多了，高明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痛快，這都要感謝王仲強，高明正式借他之手，從新告訴江湖人，他來了。

心境煥然一新，高明措聲長嘯，持續了一刻鐘方歇，一時間澎湃的內力滾滾如海，瞬間幾處橫亘在經脈上的穴道被衝破，高明混元功+紫霞+九陰內力極速壯大，大周天循環一次，比往日快了一倍，功力陡然漲了一大截。

高明默默體察丹田，如果說之前內力是江河，現在內力就是滾滾如江海。

高明眼中神光慢慢透出，他的內功境界，居然突破到登峰造極之境，單單內功境界已經與岳不群、左冷禪這些掌門人齊平。

其實，高明內功境界已經有一年多未作突破，正是沾了系統的光，九陰真經和紫霞神功都有開拓經脈穴道的良效，加上一直以來高明都在第一線拼殺，這回突破順理成章。

從此後，一流高手以下，高明真正是幾無敵手。

即使左冷禪、向問天這些一流高手，高明也敢正面對抗。

如今，萬事俱備，高明不再耽擱時間，將唐小白二人收進系統大堂，徑直撲向福州。

高明騎著汗血寶馬，大道上飛馳如電，時間不長，正前方看到一隊人，約莫十來人，也是縱馬馳騁，高明馬快，從后超過時，雙方眼神在彼此身上打量。

高明一眼認出對方是官府衙門的人，而且還發現對方居然身穿飛魚服，手持綉春刀。

明代，官員要有一定品級才允許穿著飛魚服，比如六部大臣及出鎮的視師大帥等，或有賞賜而服者。

另外，還有一類人也是作此穿著－－－－錦衣衛。

而這十幾人，各個提刀跨馬，不像文官，倒像極了錦衣衛作派。

錦衣衛，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設立，是屬於皇帝的私人武裝，負責監察、逮捕和審問等活動。

明代從洪武開朝，官吏和民眾無不生活在錦衣衛的嚴密監視下。

高明回憶了一遍有關錦衣衛的信息，只當是路邊偶遇，事過後便不再關注。

一路過建信府、廣寧府，四日後終於抵達福州府。

在空間中憋了幾日，高明的一十二個弟子，都被他放出來遊覽福州府城去了。

高明獨身一人一路打聽，找到了福州最有名的三坊七巷，辟邪劍譜就位於三坊七巷的向陽巷盡頭，林家祖宅。

這個地方，林家本家人鮮少有人問津。最多偶爾，逢年過節，才有人來打掃上香。

這裡有一副圖，正是林家曾祖林遠圖的畫像。畫中的林遠圖左手掐指訣，斜指房梁，意有所指，高明根據記憶，一個個房梁尋找，果然在一處隱蔽所在發現一個包袱。

此乃是非之地，高明不及細看，先將包袱收進系統空間，心情不錯下，高明還有心思坐在房樑上向下掃了一眼。

本來無意之舉，卻突然發現下面的椅子上居然端坐著一個人。

高明登時汗毛倒豎，要不是大白天，高明還以為見了鬼。對方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坐在那，高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進來時，這個地方絕對沒人。

縱身輕飄飄的落地，高明近處打量對方，只見是一個老叟，看不出年紀，只是面白無須，稍微佝僂，雙目精光閃爍，顯然內功精湛。

那老叟也一面打量著高明，輕輕點頭，以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

「恕老朽眼拙，未看出武林哪門哪派，竟能培養出少俠這般年紀的高手，少俠可否為老朽解惑」

高明一聽對方聲音，似曾相識，仔細回憶，這才想起，《劍雨》電影中的太監－－－－轉輪王就是這樣說話，唯有太監拿捏著嗓子發音，才會這樣。

高明大膽猜測，對方應該是林遠圖真正的傳人，結合此地此景，高明如果還不了解對方底細那也太白痴了。

「小子華山高根明，見過林家前輩」高明致禮甚恭，儘管剛才盜了人家祖傳劍譜，但是臉色如常，養氣功夫，深得華山真傳。

「哦？」似是對高明出身華山有點吃驚，老叟咳嗽幾聲，才道：

「若是君子劍的徒弟，倒也說得過去。那件物事對林家有害無益，你得去也就得去」老叟似是有氣無力，說起話來都要大喘氣，又道：

「只是少俠是從何處，得知此間秘密？」老叟終於問出了高明無法作答的問題。

高明躊躇一番，依然未能想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他總不能說出實情，他是穿越而來，熟知笑傲劇情？

高明沉默，老叟低下頭，嘆了口氣。

高明見對方神態，心中一稟，開口說道：「前輩，恕小子有不得已的苦衷，實非有意隱瞞。小子添為華山少掌門，可以代表華山，作保林家的平安」

「嘿嘿，少俠倒是知情識趣，岳掌門真是好福氣，收了個如此伶俐的徒兒」老叟說著，慢慢起身。

高明心中警報大響，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少俠很忌憚老朽，似乎對老朽知之甚多啊」老叟說完，身形就已急沖而至，速度奇快，高明僅僅在東方不敗身上見到過。

幸好高明早已戒備，寒星劍出鞘，帶著鋒銳，一點凝練的劍氣直指老叟，老叟手中遞出，赫然是一根繡花針，高明瞳孔收縮，猜測已經證實。

寒星劍和繡花針一觸，高明登時如遭雷噬，一股怪異又炙熱的真氣，沿著經脈逆流而上，高明趕緊運起身上的三門內功，分三路這才堪堪抵擋住。

高明駭然，對方內力修為起碼一甲子以上，對方若執意取他性命，高明根本抵擋不住，

眼看對方第二針刺來，高明絲毫不懷疑，那小小一根繡花針，刺在身上絕對要人命。

可是，高明已經竭盡全力才化解對方侵入體內的真氣，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回氣。

關鍵時刻，高明腳踩蛇行狸翻之術，如樹葉般輕巧，來到了老叟側方。對於高明神出鬼沒的步法，老叟看了也不由眼前一亮。

高明同時復又是一劍刺出，這次高明針對老叟的炙熱內力，催發水屬性劍氣，一股陰寒的劍氣直逼老叟。

老叟感覺出異樣，並未硬接，立刻轉身避開，身形快速的越過一丈多，又坐在剛才的位置上。

「果然是華山劍法，適才老朽相試，也是驗證少俠所言，還望見諒」老叟劇烈咳嗽一陣才道。

「小子豈敢」高明終於放下心來，暗道原來是要試我。

「少俠既然保下林家，以君子劍在江湖上的聲名，老朽自然信得過，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提醒少俠，關於林家辟邪劍法，有兩點需要謹記」頓了頓復又言他道：

「看得出少俠深得華山真傳，想必聽說過五十年前的舊事了」看樣子，老叟似乎要講一個故事，高明心中吐槽，人老了就是容易絮叨。福威鏢局就是由林遠圖一手創立，他原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紅葉禪師弟子，在少林法號為渡元禪師。

當時，華山派的岳肅和蔡子峰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拜訪福建莆田少林寺,得知禪師獲得《葵花寶典》，師兄弟兩人將《葵花寶典》分為兩部分，兩人各背一半，第二天兩人匆匆離去。

紅葉禪師得知后，把《葵花寶典》燒毀，指派其得意弟子渡元和尚前去華山。

他到了之後，指出秘籍里的武功非常兇險，勸兩人千萬不要修鍊。岳肅和蔡子峰一方面道歉，一方面又向渡元和尚請教經中所載武學。

但兩人並不知道，渡元和尚從來沒有看過《葵花寶典》。

他不動聲色，一邊看一邊隨口解釋，並在當晚離開了華山，在一個山洞中將自己所記得的經文寫在自己所穿的袈裟上，而他也沒有再回莆田少林寺。

幾個月後，紅葉禪師收到渡元和尚的一封信，說他凡心難抑，決意還俗。

幾年之後，江湖上出現了一位高手，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而威震江湖，在江湖中少有敵手，最後還創立了福威鏢局。

他就是還俗的渡元和尚，改名林遠圖，但他聽從了紅葉禪師的教誨，沒有把辟邪劍法的精要所在傳授出去。

但是人到末年，終是放不下兒孫，收養了當時還是乞丐的老叟，一飯活命之恩，老叟就毅然修鍊了辟邪劍法，並且在林遠圖去世后，還在暗中保護林家這麼多年。

高明不是第一次聽這段故事，但是每一次都為華山不值，為了一本《葵花寶典》弄的禍起蕭牆，造成華山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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