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靜，忙碌，入教

薩沙恢復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躺在軟綿綿又暖和的觸感里，被改造過的觸感比以往要遲鈍，但是這些許的柔軟還是讓她回憶起了過往自己還是一個普通女孩時，在清晨躺在床上的舒適和幸福。

「…你怎麼又在畫畫啊，那孩子什麼時候能醒？」

她安靜地聽着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沒有動。這裏很舒服，而且這聲音聽起來很耳熟，薩沙不覺得自己需要做什麼。

「畫畫又不是我的專業，拜託，想想我是為了什麼才畫畫的，這是為了掩蓋痕迹。豬面教授死在紐約誰負責？最好沒人負責，讓他在薛定諤的地方繼續活着吧。我還沒搞定尼克·弗瑞，不想再增加多的麻煩了。我們應該慶幸這裏是國際大都市，需要屍體的買家還是很多的。」

「這跟國際大都市不國際的有什麼關係，哥譚港又不是不向外出口貨物，而且屍體在哥譚也很暢銷，有自己的銷售線路。」

「你一定要在這種地方跟我對着幹嗎，傑森？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看看那孩子，她說不定醒了，水和牛奶都在廚房，或許你可以提前倒好。」

「你不早說……那你還這會需要模特嗎？不需要我就去了。」

接下來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是靴子踩在地上的聲音，她想那個人可能跟剛才說的一樣去廚房了。薩沙熟悉這個，她媽媽喜歡穿靴子，媽媽每次回家的時候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只不過她的腳步聲又急促又快速，他的則很沉穩。

「哦…孩子，你醒了。」是那個人的聲音。薩沙眨眨眼，他這會沒戴面具，看上去很年輕，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他不害怕自己。薩沙能從裏面看到的只有擔憂和關心。

她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然後猶猶豫豫地開口。

「…那隻，很帥的鳥呢？」

「赫曼！讓你的雕飛過來，那孩子想看！」黑髮青年回頭喊道。

……

「我感覺到了杯的影響……呃，老師，我打擾到你了嗎，不過我有事情需要跟你說。」

是里奧的聲音。他站在門外。

「進來吧，門沒鎖。」赫曼在專心畫畫，他不懂里奧什麼時候忽然變得這麼小心翼翼了。

里奧推開門走進去，看到老師一個人在畫畫，神秘氣氛快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如果它有實體的話。

沒戴頭罩的紅頭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衣着整潔，看上去最近沒有進行劇烈運動。床上躺着一個被被子裹得好好的女孩，一隻漂亮又矯健的雕就站在女孩的枕頭旁，它用喙梳理著翅膀——警醒風暴在上，那是老師的一部分……吧。里奧沒忍住又多瞥了那邊一眼，不過在他被雕抬頭注視之後，里奧利落地收回了視線。

有着小捲毛的青年眨了眨眼，又仔細感知了一下杯影響的出處，顯然是床上的那個女孩，她的心跳速度還有其他生理特徵聽起來有些怪異，可能是經過了改造實驗，通過儀式刻意聚攏的活力在修復她的生機，看來圍繞在她身邊的杯之影響大概率是源於殘留的痛苦。

迅速分析出現在的情況之後，里奧冷靜地把腦子裏的那些非常杯的閑雜想法拋掉，若無其事地開口說道：「黑寡婦已經去接觸史塔克了，尼克·弗瑞加大了對神盾局內部的調查力度，美國隊長投入使用狀態良好，應該會繼續投入任務。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應該會在緊密監視下，老師您看還需要做些什麼嗎？」

「你繼續按照這個安排前進就行。史塔克那邊我會注意的，黑寡婦是弗瑞局長的得力幹將，你不要太引起他們警惕，反而得不償失。」

「明白。」里奧點頭。

「對了，里奧，你知道紐約有多少冬之天命之人？幫我聯繫一下他們，有些屍體需要處理，這是地址。總之速度要快，儘快處理乾淨。」赫曼把他們剛去過的、原本屬於豬面教授的地址告訴了里奧。

「好的，老師，交給我吧。」青年爽快地接受了任務，語氣輕快。

開啟冬之道路的人需要屍體，一如開啟了燈之道路的赫曼需要知識，這之間沒什麼不同。他們的慾望告訴他們，他們需要這個。

里奧來去匆匆，正如他所言，最近一直在九頭蛇和神盾局之間周轉，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會很忙。

聽了全程的傑森挑了挑眉，「看來你閑不下來，剛到紐約就忙得連軸轉。」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事情都堆在一起了。遇見機會不可能不出手吧。」

「看看你的黑眼圈，看看你的臉色，我感覺你遲早猝死。」傑森嘖了一聲。

「借你吉言，我還很健康。」赫曼瞄了一眼墨綠色桌面，健康卡牌還完好無損地停留在桌面上。

「靠吃藥吊著的那種健康嗎，免了吧。」赫曼的作息有多不規律，跟他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傑森還不知道嗎？

「我去做飯，薩沙你現在暫時只能吃流食，可以嗎？」

「可以的。」薩沙小幅度點點頭。

這裏的廚房是新的，但是傑森已經提前採購好了食物。他根據豐富的醫療知識製作好了屬於薩沙的食物，然後給他和赫曼各準備了尋常的食物。這是他已經習慣去做的事情了。

在熱氣騰騰的食物的香氣下，傑森開口了。

「……赫曼，你看薩沙什麼時候能好？」在之前的交談中，傑森已經從薩沙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

女孩看上去並不怕他們，只是吐字有些謹慎，在說話之前總要思考一會，傑森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豬面教授在她身上使用的藥物作用——赫曼的儀式已經實驗過至少兩次了，無論是傑森自己，還是史蒂芬妮，傑森當初都沒有發現有影響語言或思維能力的副作用。

聽到自己的名字，薩沙也跟着傑森一起看向赫曼。

「傑森，儀式能做到什麼地步你也清楚，那種改造是不可逆的，即使是心之準則也無能為力。」臉色蒼白的青年放下了畫筆。

「但是，如果薩沙想的話，她還可以有別的路，只是一旦開啟就無法回頭了。」

「你是說……杯？」傑森很快聯想到了里奧進門之前說的話。

赫曼是燈，他剛用的儀式是心，能產生杯的影響的原因顯而易見。

「是的，她有這個天賦，不可否認，她的經歷造就了她的苦難，她的苦難塑就了她的道路，但在還未定型之前皆有可能。」

「……是什麼樣的，需要我怎麼做，我可以變成什麼樣嗎？」女孩小心翼翼問道，她沒太聽懂。

「赤紅是流動的，如果你想，你可以變成任何模樣。當然，這是在你已經有一段學習過程之後才能達到的程度。此外，你還需要付出一些你自己，不過究竟變成什麼樣都只取決於你，我只為你開啟，以及引你進入這個世界。」

雕的翅膀輕輕撫摸著薩沙的額頭。

「我不願隱瞞你，它會很危險。每一步都是如此。」

「但那會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對嗎？」薩沙的語氣很堅定。

「是的。」

「那我願意，我想、我想留在這裏。」

「不那樣你也可以留在這裏的，我們沒人想趕你走。」傑森說。

「但你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不想成為你們的麻煩，我只想留在這裏，我無處可去。」

「跟你們一起，去哪裏都可以，做什麼都行。」她輕聲說。

【被豬面教授干涉了人生軌跡的少女無處可去。她的身份信息，她的臉，她的家，全都被瓦倫丁給字面意思上地毀掉了。

你們從豬面教授身邊帶離她，儘管這可能並非傑森本意，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只能留在你們身邊了。俗世之中沒有女孩可去的地方，至少目前看來如此。

薩沙……是的，她的名字是薩沙，她還小，但她很有天賦，正如你自己所言，她的經歷塑就了她，她有開啟杯之道路的能力，她了解鮮血，了解苦痛，了解……慾望。她不會拒絕光的照耀，也不會拒絕流動。她可以在這條道路上走出一段距離，獲得屬於她的成就。

我們的靈魂居於一座座房屋，即我們的肉身中。我們的五感即是窗戶，屬於她的苦痛的窗戶被打開，赤紅色的顏料在她體內流動，這足以彌補任何事物和缺陷了。

薩沙的苦痛是那樣的鮮明，她的想法是那樣的強烈，以至於赤杯在她身邊低語，呢喃。

「人必先噬人，而後人噬之。為人噬者不可逆，如人之誕世不可逆。」

你未曾言明成為天命之人之後的所有危險——一如所有的天命之人都會是潛在的獵物，一旦成為天命之人，注視表皮之下的世界，就會進入狩獵場，因為天命之人死後會化作遺物。不過這不重要。

你需要教徒，你需要發展輝光之鏡。為了達成你的目的，滿足你的慾望，你可以做任何事情，這是被允許的。

你喚起燈來招募熟人入教。

十二盞燈通明。此處容不得陰影，亦容不得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