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無法彌補

鞠清蓮跟隨扈三娘，很快到來。

那女子見到金和玉，面上閃過意外喜色。

不過，她還是先對扈艷一禮，方才對金和玉開口。

「大人身體恢復，順利歸家，賤妾得以心安，此行路途崎嶇，大人您辛苦了。」

金和玉面上神情，也變得柔和許多。

他找了張椅子坐下，對鞠清蓮笑道。

「坐下說話。」

「大人見諒，夫人都站着，賤妾如何能坐？」

「我知你與小艷情同姐妹，從小一起，陪伴成長，不過今日起，扈艷便不是我金和玉的妻子，我與她，已經決定和離。」

鞠清蓮吃了一驚，想了想，就去站到扈艷身旁，垂首不語。

金和玉見此，心中不由一嘆。

「我叫你前來，是想問問你，你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嗎？」

「賤妾本是扈家丫鬟，一切聽憑夫人做主。」

金和玉搖了搖頭，很認真的開口。

「清蓮，如今你是我的侍妾，所以我可以為你做主，還你一個徹徹底底的自由身。

你好好考慮一下，將來要不要留下？

你一直恭謹侍奉於我，除了因為扈艷，也不曾對我有過絲毫違逆，所以，金和玉願意給你選擇的權利。

如果你繼續留下，就當我們從新開始，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若你執意離開，我將這座舊宅留給你居住，再給你留下一筆銀錢，讓你後半生可以衣食無憂，也可以尋得良人再嫁。

有金和玉在，不管金氏還是扈家，不管將來又是哪一家，都不會刻意為難你！」

鞠清蓮面露意外神情，沒想到金和玉，會將此處宅院留下給她？

扈艷在旁，忍不住尖叫道。

「姓金的，你對我這般無情無義，視若不見，卻對清蓮如此安排，是故意要來打我的臉，讓旁人看我扈艷的笑話是不是？你這狗賊，真該去死，你怎麼……」

金大人皺眉，面色沉了下去。

「閉嘴！你有何資格，在此大呼小叫！」

他看一眼呂玲綺：「把她請到一旁，再不閉嘴，直接堵上。」

呂玲綺身形一閃，一把提起扈艷，果真把那女子，生生提到了一旁。

扈艷氣得滿面漲紅，卻又不敢再喊，顯然之前，她在呂玲綺手中吃過虧。

鞠清蓮突然抬頭，朗聲道。

「大人不必如此，清蓮出身扈家，一生都要與小姐同進同退。大人之饋贈，妾不敢接受！唯多年侍奉，今日與大人話別，願大人好好珍重，疼惜身邊之人，不再放浪形骸。」

金和玉聽得皺眉，面上有些矛盾。

他沉默片刻，看着鞠清蓮緩緩道。

「寄人籬下，終難長久。即便你自立門戶，也不是不能與扈家繼續來往。清蓮，你再考慮一下，真的不願留在這裏嗎？」

鞠清蓮退後一步，對金和玉鄭重行禮，道：「大人，請珍重。」

那女子一步步走到扈艷身後站定，變得沉默不語。

扈艷瞪着金和玉，向後抓起鞠清蓮的手，尖聲譏笑道。

「姓金的，你有錢又怎樣，有錢又能怎樣，終究還是讓人唾棄！就算你送給我們產業，我們也都不要！」

金和玉起身，對扈艷道。

「就在這兩日，等長輩們見證，你我就去畫押和離。」

話落，金大人不再多言，出了扈艷房間，問扈三娘。

「於若若呢？」

「大人，請隨小女來。」

金和玉邁入於若若房間屋門，見一道倩影帶着香風，向他一下子撲過來。

耳聞一聲輕訴：「大人，您終於來了！若若等待好久啦。」

金大人心中微動，低頭打量著懷抱中那只有十六歲的女子，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她明明還是一位少女，只不過天生麗質，明眸皓齒，美得動人心魄。

可這並不能算是她的過錯啊……

是那個前任，非要將她搶回家中！

對他金和玉來講，前任結下的這一段孽緣，實在讓他難以接受，至少不能這樣簡簡單單的接受。

金大人強忍心動，對於若若輕笑道。

「怎麼，你一直盼着我回家？」

於若若臉上微紅，把頭埋入了金和玉的懷抱。

「大人，您真壞，都知道了，還要取笑人家！」

金和玉心頭，忍不住生出一陣歡喜。

不管怎麼說，有人記掛自己，尤其是這樣的一位美麗少女，總是一件使人高興的事情。要說前任一妻三妾當中，以這於若若容貌最美，雖然她的年紀最小。

「若若，之前是我辜負了你，以後你若願意留下，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金大人說着，嘆口氣。

他有些不舍，又有着猶疑。

「當然……你若打算離開，我不會為難你，會給你一筆錢，可以讓人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居所。而之前種種，就讓它隨風散去，以後你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於若若抬頭，很吃驚的看着金和玉。

「大人，你又要騙我？」

金和玉語氣誠摯，柔聲道。

「不，若若，如今我絕不會騙你，我願好好待你。之前強迫你跟我回家，是金和玉不對，我要對你補償，讓你後半生無憂無慮的生活。」

於若若怔怔看着金和玉，目中緩緩流下淚水。

「大人死過了一次，倒變得通情達理，可我被你搶回家中，哪裏還能有其它去處，即便現在離開，旁人就會要我了嗎？

大人這樣講，是故意難為人，是故意趕我走。

我這一生，真的還能回去嗎？

大人，您說若若還能回到過去嗎？

天地雖大，除了大人這裏，又有何處可以收留若若這般的弱女子呢！」

金和玉見於若若哭訴，一副我見猶憐模樣，無法抑制的為之心動。

「若若，你留下來吧。金和玉以後真心待你，不管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對我提出來，我會疼你愛你，再不讓你受半分的委屈，將之前虧欠你的，百倍千倍的補償你！」

「大人，若若恨你，可我更恨自己，為什麼總要想着你……我之前曾經偷偷跑掉，可總是忍不住，會想起大人，大人，大人……」

於若若突然自金和玉懷中掙脫，撲到床邊放聲痛哭。

金和玉眉頭緊緊皺起，只覺心中難過，上前抱住她輕聲安慰。

於若若哭了片刻，嗓子都有些啞了，眼淚也漸漸變少，又重新抱緊了金和玉。

那女子突然又是幾聲抽泣，幾下咳嗽，抽身去往旁邊茶几，倒一杯溫茶在手，轉身看着金和玉，面色變得異常溫柔，對那人風情萬種的展顏一笑。

聲音顫抖道。

「大人，是若若太放肆了，惹得您心煩，您渴不渴呢？」

她說着，舉起了茶杯，眉目間都已含笑，緩緩飲下一口溫茶，走到金大人身邊，將茶杯遞到他的面前。

金和玉見她眸子裏射出奇異光芒，似乎透著無盡的期待和依戀。

而那女子口中，只是深情道著。

「大人，若若這一生也要陪伴您左右，什麼話都會聽大人的，再不惹您生氣，服從您，侍奉您。大人，請您喝茶，這是若若的心意。」

於若若說着，玲瓏身段鑽入金和玉的懷抱，左手攬住金大人的脖子，右手將溫茶遞到他的唇邊。

少女迷人的軟柔體香，與淡淡的溫暖茶香，裊裊交匯於金和玉鼻端。

讓那人一時之間，為之意亂情迷。

突然，窗外響起一道雷鳴般話語。

「貧道葛洪，特來求見金大人！茶里有毒，不能喝！」

屋外，數名武將聞言，一齊闖入屋內。

正見到於若若舉杯，遞到金和玉的嘴邊。

金和玉聞言大驚失色，當即就去閉起嘴巴。

穆桂英身形一閃，已捉住了於若若的右手腕。

於若若手中茶碗，突然跌落，噹啷一聲脆鳴，在堅硬地面上撞得碎裂開來。

杯中溫茶四濺，在冰涼地面流淌，水霧飄散消失。

金大人低頭，去看懷中的那位美麗少女，就覺她的身體已經無力，左手從他的脖子上緩緩滑落，身子向後一點點仰倒。

那十六歲女子，只能勉強抬頭，露出凄慘微笑。

她應該是用盡了餘生的力氣，死死看住金和玉，期盼道。

「大人，您不是，要與若若一起嘛……」

武松等人，此時早已立在金和玉身邊，卻見金大人只是獃獃抱住氣息逐漸微弱的於若若，一句話也不能說出口。

下刻，金和玉突然抬頭，看向葛洪，語氣急促道。

「你能救她嗎，能救她嗎？」

身着道袍的葛洪，上前一步，反問道。

「大人，您還能救她嗎？」

金和玉一怔，再度變得沉默。

葛洪退步，躬身一禮，聲音低沉道。

「大人，其實已經有些晚了，怕是不能救了。」

剛剛趕來的葛洪，接近此處屋舍，就聞到屋內茶香里夾雜的異樣味道，見多了藥材的他，當即判斷出茶水內有毒。

又聽到金和玉跟於若若之間的對話，一驚之下，就去大聲提醒！

而金大人聽到葛洪此時言語，默然片刻，緩緩點頭，將於若若的屍體抱到床上。

看過周邊武將，黯然擺手道：「將她好好下葬吧。」

金和玉舉步，向屋外行去。

一時間，那人只覺惘然若失。

也不知此時他的心中，能有幾分傷感，又有幾分慶幸……

之前，金和玉將剛剛召喚出來的，太史慈、葛洪等武將的名字特點，告訴身邊的武將們，讓他們不必阻攔，免得發生誤會衝突。

而此次出行，金大人並沒有帶宋慈一起。

倒是被剛剛趕來的葛洪，及時發覺了不對，方才避免了中毒這一劫。

只是他親見於若若死在自己懷中，想到她離開時那般凄涼的微笑，又想到片刻前她璀璨綻放的剎那嬌顏，心中難免感覺沮喪，甚至生出些許的遺憾與心痛。

這種事情，若他提前防備，或許也能救下於若若的性命？

但無論他怎樣去做，前任給這位美麗少女留下的心靈重創，終究還是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