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僅此而已
方詩詩還是不瞅他。
她雙眸平淡如水，眼神是放在前面的，樓下可以看到操場，有人趁著家長會的空當打球，跑步，和她相比，看起來才像是肆意的青春。
他用肩膀碰她，拉長語調：「喂——」
女生突然向另一邊撤，損他一句：「你開屏也沒對象。」
啊？
說他？
他這麼優秀，他需要開屏求對象？
教室的門突然打開，班主任只是禮貌地開了門，又折回去坐在講台上等著給家長解答其他的問題。
周絲絲伸長脖子往裏面看，她媽和蘇棹遠的媽媽不知道還在說什麼，也不起身。
席清的媽媽倒是先出來，路過看到她，還對着她誇了幾句。
蘇棹遠在一旁酸溜溜地說：「看來你們雙方父母都挺滿意你們的。」
周絲絲：「……」
李鏡和陳雲恰巧這時候出來，臉有些黑。
周絲絲對着蘇棹遠補刀道：「看來我媽和你媽好像都不怎麼滿意。」
周絲絲迎過去，屁顛屁顛地送她媽下樓。
陳雲對着蘇棹遠喊：「小遠，過來。」
「媽看了你的成績，之前不是能考年級第一，這都考第幾次了，排名還沒升上去？」
蘇棹遠面無表情，像是習慣了這樣的話。
「你那個同桌，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們這種小孩子的年紀，懂個什麼，我看她那個媽，也不是和我們一路，脾氣也大，你將來可是要繼承你胡叔叔的家，你要配得起才行。」
蘇棹遠的聲音沉穩，少年嗓音透著堅定：「配不起，不繼承不就行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教室外人太多，家長也多，陳雲好面子，也不好在這裏罵他，氣息斂了斂，幸好蘇棹遠也沒再反駁。
陳云：「我和你胡叔叔前段時間因為是公司最佳上升期，抓機會太難了，不過現下也穩定了，你快要高考了，我會把精力都放在你身上。」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遠，已經成定局的事，媽媽也不干預你，我聽你們班主任說，這次成績出來還是自己挑座位，換個同桌，別讓我擔心了，你現在只有媽媽一個人了。」
陳雲走了，蘇棹遠沒跟着下樓送她。
少年的肩膀不算寬闊，卻總壓着些無形的東西，親情，以及不被看好卻能一直給自己快樂的心動。
「媽，媽媽？我的好媽媽？您怎麼這麼生氣？」
周絲絲上前挽著李鏡的手臂。
「我考的差不是早就告訴你了，我班主任點我名罵我了？」
「沒有。」
「真沒有？」
周絲絲試探性地去問：「蘇棹遠的媽媽？」
李鏡轉頭，看見少女專心求問的側臉。
她把胳膊上挽著的手拿下來，摸了摸周絲絲的頭髮，嗔道：「怎麼說話呢？你媽我是會和別人吵架的人嗎？」
周絲絲笑了笑：「不是，你只和我爸吵架。」
李鏡無奈搖搖頭，嘆口氣，還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那個男生人很好，她的媽媽好像很注重成績，兒子考了第二也不是很滿意，還擔心身邊的人影響他，控制欲太強了，我怕你吃虧。」
周絲絲很享受這一片刻，媽媽摸着她的頭，講著和她未來有關的話。
「媽，你想的真早。」
李鏡收回手，看她這副古靈精怪的樣子，一點不像是會吃虧的人。
她安心地點頭，嘴上說着：「你這個樣子，沒人要，好不容易抓一個，不得要看牢點。」
「……」
您可真是我親媽。
但她總歸從李鏡的話里品出點什麼來，不讓人影響蘇棹遠，可能又要回到那個只能短短交集的狀態了。
家長會散場，依舊有很多的家長對孩子的情況問東問西。
周絲絲回去時，蘇棹遠站在教室走廊里，低着頭，像只落寞的小狗，等著人撫慰。
「出去散心？」
蘇棹遠抬頭看着她，卻也只是看着，一言不發，恍惚要抓不到什麼一樣。
周絲絲在他手背上拍一下：「別愣神了，快走快走，要不然回來晚了，就算我們逃課了。」
高三教學樓的後門由於要開家長會，也大開着。
他們順利裝成送家長的學生跑出來，像是從枷鎖里跑出來，向著自由，向著成長。
這一刻，他們無拘無束。
白天有很多人經過，他們不好太親近，只是並肩走着。
這裏倒也不熟悉，走到哪算哪。
周絲絲笑：「你媽是不是要你好好學習，斷了紅塵念想？」
蘇棹遠一頓，側頭看她。
「別這麼看我，蘇同學，我可是讀心的。」
周絲絲瞎扯淡不打草稿。
她很豁達：「大不了又回到從前那種狀態了，更何況我們現在在一個班，你媽肯定不能陪讀，平時我們的話肯定比以前多很多，放心啦。」
蘇棹遠突然靠近她，微低着頭，一雙眸子深不見底，漆黑沒有亮色，只有她的影子。:
一副無可奈何戰敗的模樣。
周絲絲突然想哭，也很想抱抱他。
她說不清楚這種沒來由的感覺，像是她說的一樣，他們還在一起，他們還能見面，他們還能說話。
想活躍氣氛的話說出來卻啞了聲音：「我和你說好要考完約會一整天的，好像實現不了了，不過等高考完，考完就有時間了。」
這種突然情況的打斷，讓周絲絲也不知所措。
自己本身存在書里的世界就是個未知，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就要離開，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直困在這裏，畢竟她也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她每次看到自己書里的父母，會想念現實里的父母，他們會不會很擔心，即便書里的時間和現實的時間相差好多，但她在書里過了太久，都忘記了。
她不知道他們還能相處多久，也不知道蘇棹遠還能不能想起他們的過去。
書里的世界就像是個死循環，書本合上，他們的故事就講完了，書本打開，重新不知所謂的再重來一遍。
這就是書里人的命運。
在循環中丟失自己，給別人看自己的命運，收穫讀者的喜歡與謾罵。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