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傑森·陶德會出現在這個昨天凌晨發生了槍|戰的地方並不是因為菲洛米娜早上曾經提了一嘴,而是那位在戰鬥中被子|彈擊中、此時還躺在加護病房的芮妮·蒙托亞警官。
很少有人知道，蒙托亞警官實際上是蝙蝠女俠凱特·凱恩的女朋友，而在接到了線人的密報之後,蒙托亞曾經在前往抓捕行動之前給蝙蝠女俠發過信息,這位優秀的警官顯然在密報之中發現了一些不太尋常的事情,只不過在她中彈之後,肩負着看守阿卡姆責任的蝙蝠女俠不能自己前來探查，便暗中將這件事託付給了此刻唯一還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蝙蝠家族成員紅頭罩。
跟變成了黑影之後藉由光學迷彩出現在這裏暗中查探的菲洛米娜不同，同樣身居哥譚惡人榜並且名列前茅的□□大佬紅頭罩在港口附近亂晃也不會有人敢上去質問他你為什麼在這裏，因此傑森沒怎麼偽裝自己就來到了昨天發生槍|戰的位置。
令人絲毫不感到意外，即便凌晨才發生了警官中彈倒地,此刻甚至還在加護病房裏躺着，但這裏的地面已經清洗掉了屍體與血液曾經存在的痕迹，黃黑色的封鎖線也早就已經拆除，顯然幕後有人想要這件事情被粉飾太平。
但血液的味道是洗不掉的。
傑森準確的停在了昨天蒙托亞倒下的位置,戴着手套的指尖抽出一張紙巾，在貨櫃的縫隙之中一抹,幹掉的血液依舊在白色的紙巾上頭留下了星點的痕迹,顯然負責收拾後續的人,要嘛不夠上心,要嘛就是不夠細心。
紙巾並沒有被他放入證物袋裏，這個行為不過是為了刺探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或是那群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如果是蠢貨的話,那麼他一個人出現在這裏,很有可能......
「砰砰砰！」下一秒,連續三聲槍響在空氣之中炸裂,站在貨櫃後頭的傑森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一個側滾翻就準確的躲在了掩體後頭，身側的貨柜上頭還有好幾個細密的彈孔，顯然對於哥譚港口的貨櫃而言，擋子|彈比裝貨勿要更像是他們的工作職責。
傑森掩蓋在紅色頭罩下頭的嘴角微微的勾起，指尖扣住的手|槍已經上膛，然而就在他動手之前，一聲慘叫從方才子|彈射|出的方向傳來，驚恐的尖叫聲伴隨着被伏擊的驚恐，「你──」
「該死──！」令人牙酸的骨頭粉碎聲即便隔着這些距離也依舊傳進了傑森的耳中，他抽了抽嘴角，打開了紅色頭罩中的熱視儀。
果不其然，熱視儀中一個高挑的身影重重地踩在了倒地之人的腕上，地上那個人很明顯是個經驗豐富的雇傭兵，但卻在來人的腳下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那把先前沖着傑森開了好幾槍的點射沖|鋒|槍已經被踹了出去，嵌在金屬制的貨櫃架上頭，看上去已經扭曲粉碎成了好幾段。
「源氏。」他嘆了口氣，忽然有點好奇這姑娘的暴脾氣究竟是怎麼養出來的。
要知道就算是他年輕的時候，在抓捕他最討厭的毒|販時，也沒有像菲洛米娜這麼憤怒又暴戾。
當然了，他其實並不在意那些被暴打的傢伙究竟受了多重的傷，他們的武器又經過了怎麼樣的蹂|躪，他大概是整個家族最不在意菲洛米娜究竟想要怎麼暴力執法的人了。
就是感嘆一下，畢竟上次他看見一言不合就揉碎別人肩膀的傢伙還是阿爾忒彌斯呢。
說起來，他身邊令人尊敬的女性為什麼都這麼狂暴勇猛？
聽見他聲音的菲洛米娜微微的側過頭，腳下卻仍舊沒有任何留情，鬆開了被踩碎的腕骨之後，她施施然的把腳又移到了襲擊者的另一隻手腕，隱藏在銀色面甲後頭的藍色雙眸冷厲的掃過了地面上的人之後，才望向先前被襲擊的傑森。
不需要眼前的紅頭罩提醒，菲洛米娜顯然深諳在扮演角色的時候就應該沉浸式出演，出色的扮演了一位沉默、不愛說話的賽博女忍者，一邊碾着腳下男人的手腕，一邊簡短的開口，「剛好。」
菲洛米娜出現在這裏實際上並不很令傑森感到意外，畢竟她在吃早飯的時候還曾經提到過哥譚港口附近的小型抓捕行為導致了一位警官中彈住進加護病房裏，既然白天那些個小型竊匪、強盜們不怎麼出門，那麼無論她是要去泡圖書館、補眠還是出門再揍幾個傻|逼，好像都沒什麼關係。
所以他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地面上痛的嚎不出聲的男人，遮掩住面部的黑色面罩被菲洛米娜一腳踢翻，在這一瞬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躺在地上的人，有着一張很熟悉、很熟悉的臉。
屬於達米安·韋恩。
Ｘ
鞋跟敲擊在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之中顯得分外清晰，一身黑色緊身作戰服的女人踏進山洞之中，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充斥着整個房間的數十個巨大玻璃罐，其中好幾個都已經空了，但其餘的仍舊被綠色的詭異液體充盈著，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肢體貼在玻璃罐的罐身上。
「母親。」原先空無一人的地方忽然就竄出了一個高大的青年，他有着一雙翠綠色的雙眼，黑色的短髮被兜帽給遮蓋了大半，他身形高大，站在女人的身邊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遮蓋在了影子之中，而被他稱作為母親的女人則伸手撫上了青年的肩頭，語氣輕柔，「消息探查的如何？」
「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已經在解決世界分裂的問題，哥譚除了蝙蝠女俠跟紅頭罩之外，已經沒有其他韋恩家族的成員。」青年儒慕的望着女人，順從的在女人撫上肩頭的時候單膝跪了下來，低下腦袋輕易地露出了自己的命門，每一個瞬間都可以讓女人取他性命。
「另一個消息呢？」女人一邊說，一邊微微掐緊了自己的指尖，指甲隔着手套跟衣物，依舊緊緊地嵌入了青年的肩頭，但他看上去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甚至沒有任何停頓的繼續開口，「關於她的消息很少，蝙蝠俠跟鋼鐵俠隱藏了她的過往情報，八號潛入了哥譚，不過她在半個月前就離開哥譚回到紐約了。」
「所以，我要的東西呢？」
「已經運來了。」
青年站起身，領着女人朝玻璃罐的方向走去，然後他停在了其中一個看上去時間較短的玻璃罐前頭，玻璃罐的邊上帶着簡短的英語縮寫，站在玻璃罐前頭的女人微微垂下了視線，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瞬間面上閃過了有些複雜的表情。
但不到一秒的時間，她就將自己的表情給重新偽裝好，女人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罐，微微的扯了下嘴角，對着青年語氣輕柔的開口，「你做的很好，六號。」
女人伸出手，溫柔的將青年摟在懷裏，雙手扶住了青年的腦袋，直視着那雙翠綠色的雙眼，「你就跟你的哥哥一樣出色，很快你就能見到他跟你的姐姐了。」
「母──」青年翠綠色的雙眼之中隱隱的浮現出了期待與欣喜，然而他的話音剛剛傳出，緊隨着一聲「咔噠」之後，一切的生機從他的雙眼之中消逝。
親手擰斷了青年腦袋的女人隨意的鬆開手，任由屍體順着她的身體滑落到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重重落地聲，她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微微扯了下嘴角，一句話都沒有說，僅僅注視着眼前的玻璃罐，像是方才親手解決掉一個稱呼自己為母親的孩子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距離韋恩夫人僅僅一步之遙的女人...是嗎？」她輕輕地說道。
「我見到了你的女兒，顯然你已經做到了你當初承諾的一切，阿黛爾。」
女人輕輕地伸手撫上玻璃罐，纖塵不染的玻璃罐上隔着翠綠色的液體倒映出了她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你真的很恨他，不是嗎？」
「我會幫你的。」
那個瘋狂的、不顧一切想要傷害布魯斯·韋恩的女人，在歷經了二十一年之後，在墳墓里終於做到了這一點，但她是不會讓這份痛苦終結在這裏的，本來阿黛爾·坎貝拉可以靜靜的躺在墳墓里，而菲洛米娜也可以在復仇者們的眼皮子底下被秘密的嬌養長大，她向來是個很大度的人。
都怪小丑。
全都是，小丑的錯。
她親手促成了阿黛爾·坎貝拉拋棄自己女兒的罪惡，親手搶來了自己喜歡的、父親看重的男人，親手毀了那個女孩有可能回到韋恩家族、繼承她父親遺產的可能性。
但顯然她做的還不夠多。
回憶之中，被自己的戀人──自認為的戀人──背叛的女人，身懷六甲卻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腹中的女兒，她既憤怒又痛苦，將那個女孩給生了下來，多次想要親手掐死她卻被管家所阻止。
她是個不合格的母親，隨意的挑撥一下就能被恨意所蒙蔽雙眼。
而自己跟阿黛爾·坎貝拉卻不一樣。
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鋪路，她可以做下一切不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