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終章8
宋瑞之槍膛中的子彈不斷減少，他只有兩把槍，對於精神系異能者來說槍是非常好用的武器。
這個沖向宋瑞之的巡邏隊隊員眼中閃過瑰麗的紫光，極具爆發力前沖的身體減速，那些被製造出來輕浮在他周圍的金屬尖刺掉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宋瑞之扣動扳機射出了最後一枚子彈。
子彈射中了他的頭，這麼近的距離那顆子彈像是打碎雞蛋那樣攪碎了他的腦袋。
「呼……呼……」宋瑞之踉蹌躲在廢墟般的大門后，他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肩膀上的傷再度被扯裂，腰側的傷更嚴重傷口已經流膿發炎，從季長望給他綁的布條中滲出了血，但更嚴重的是他的左腿被冰刃劃過，跟腱受傷這代表他失去了行動能力。
沈沅很難想象宋瑞之是怎麼堅持著保持清醒不倒下的。
冷汗從睫毛滴落，宋瑞之在廝殺的人群中與那位守在負三樓的守衛對視，巨大的尖刺拔地而起！廝殺正酣的異能者沒有想到危險來自後方，尖刺巨矛般從他們的脊背穿過！
局勢瞬間倒向他們這一方，這些腦袋亮的能反射出光線的異能者在這一刻握住了敵人的咽喉，這是場單方面的屠戮。
「鏘！」
劉思萍握住刀刃捲起的唐刀，她的右胸口焦黑一片，那是季長望引爆的雷暴造成的。
「別打了！把沈沅帶出來！馬上把他帶出來，死的也沒事，只要頭還在只要頭沒事就行！我會在異能失去活性之前把它剝下來！」
劉思萍抬刀擋過季長望迎面的一擊，季長望全身都是黑色雙拳揮動間能看到森森白骨，「你分心了。」他對劉思萍說。
劉思萍沒有反唇相譏，她對那些已經得到命令的隊員們大吼：「別殺他！」
對內語音已經將林洵的命令傳達給了他們，這代表他們可以自-殺式的對沈沅發動攻擊！
季長望知道了劉思萍分心的原因，整個人炮彈一樣向宋瑞之的方向衝去！
劉思萍看著這些為了從膠著中脫身硬生生挨下致命的攻擊只為了殺死沈沅的異能者，突然心生惶恐，原來沈沅真的會死的。
就算他暗藏後手就算他能計劃這樣的盛大的逃亡，也無法從這群人手裡面活下來。
季長望拿命在跑，他說過會保護沈沅，他說過不會讓沈沅死，這是他許下的承諾！
最後一刻季長望飛撲而上將宋瑞之抱在懷中，肆虐的雷霆狂風般席捲而至！這是狂龍的暴怒，他們不該動季長望的逆鱗。
高伏電流讓異能者們陷入了短暫的麻痹，數秒間他們就從麻痹狀態中恢復。
赤紅的長刀裹挾著赤炎而至，刀尖穿進那由鎢鋼打造的牆壁，摩西分海般將攻擊者們擋在了長刀外。
劉思萍抽出釘在牆上的長刀，「我說過別殺他！」
下一秒這把長刀砍向她的屬下！
沒人回答這句話，與其說是對林洵說的倒不如說這是劉思萍想要告訴自己的話，她不想讓沈沅死。
她太孤獨了，從姐姐死後從林洵把她從戰場上把她和姐姐的屍體帶回來，這麼長時間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就像是被遺忘在衣櫃里的玩具，她落滿了灰塵，可即使黑暗裡棲息的飛蟲也想要追逐光亮，她不願再做林洵手中聽話的刀。
那該還的恩情她早已還盡！
如果畫面定格在此刻，怒響的雷霆肆虐的火舌，雷霆和火焰讓空氣都變得稀薄，巡邏隊們如同燃燒的蛾子撲過來，冰刃和金屬刺同時出現，這是神話里才會出現的美景。
雙方都很清楚他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樣的爆發達到的極限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但季長望和劉思萍並不佔上風，這群人是拿命去打，季長望和劉思萍更多的是在防守，他們擋在宋瑞之身前為他豎起屏障。
宋瑞之看著這一幕，穿過戰火和鮮血和一個異能者對視，他不是巡邏隊隊員，幾個小時前他在那間研究所里挾持住了杜成。
深邃的紫光游魚般游躥，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了。
男人按下了按鈕。
「砰！砰！砰！」
爆炸聲再次響起！
那些烈性炸藥輕易將頭頂的巨石炸裂，房梁斷裂，用以支撐的石塊瞬間倒下，鋼筋水泥傾斜而下淹沒了所有人。
宋瑞之倚著牆，鋼板倒下之前季長望擋在他身前，宋瑞之口鼻都吸滿了灰塵，昏迷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陸塔的臉。
「阿瑞，阿瑞……」
是誰再叫我？
「阿瑞喜不喜歡這個呀？」
喜歡什麼？
「阿瑞吃到了包著珠子的餃子，新的一年一定會特別幸運！」
那聲音像是隔著水幕傳來讓人無法聽清，像是清麗的女聲帶著柔愛又像是頻死的男人嗓音粗糲帶著濃重的怨恨和惡意，下一秒又像是孩童在耳邊輕吟，柔軟又稚嫩。
宋瑞之睜開眼睛，眼前像是被打翻了的顏料，詭異艷麗的色彩飛速流動，他腳下一空整個人飛速往下掉，漫長的下墜過程宋瑞之張嘴吶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在砸向地面的前一刻宋瑞之停在了半空中，聽力恢復，寂靜而空蕩世界里傳來沙沙的海浪聲，那些詭艷的的色彩褪色逐漸化為暗藍色的灰霧，不斷下壓攀升。
那不是灰霧，那是洶湧而至的海浪！海浪在擊打中泛起白色的浪尖，尖嘯中海浪攀升高度超過三米，無可抵擋的將宋瑞之捲起淹沒。
窒息。
心臟警告著發出刺痛隨時面臨著停跳的危險，求生本能讓宋瑞之不停掙扎，所有的游泳技巧都無法施展，巨浪狂嘯人類在天災面前渺小的像是螞蟻。
失去意識時他隱約看到一張秀麗的面孔。
那是他母親。
「什麼時候回來啊，要一起吃蛋糕還要拆禮物。」
宋瑞之再次睜開眼，看著眼前熟悉的裝潢讓宋瑞之明白自己身處何地，他坐在餐桌旁身上不斷滲出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
喬溫穿著白裙子坐在長桌的另一端，秀麗的臉上妝容精緻，她握著杯子露出一點焦急，喃喃道：「怎麼還不回來啊？還沒回來啊？」
白色的布偶貓窩在餐桌上，寶藍色的眼睛無聲的看著喬溫。
喬溫皺著眉手指不斷敲著輕點著桌面，語氣愈加急躁：「快回來啊，蛋糕不能放很久的。」她握著杯子的那隻手痙攣般抽動牛奶被她灑到手上。
這激怒了喬溫，她突然揚手砸了杯子，瘋了一樣扣自己的手，惡狠狠的像是要生生撕下自己的皮！
餐盤被她划落碎成一地瓷片，布偶貓受到驚嚇從餐桌上跳到一旁的沙發背上。
「夫人！夫人別扣了，要破了！」兩個阿姨憑空出現夾住了喬溫的兩條胳膊，阿姨沒有臉面部空白扁平，架住喬溫的動作熟練有力。
「放開我！放開我！」喬溫聲嘶力竭居然掙開了，她猛撲上前抓住了餐桌上的水果刀，她握著刀恍然抬頭，像是突然發現宋瑞之坐在她對面癲狂的臉上露出幾分柔意。
「阿瑞回來了啊，有給爸爸打電話嗎？要打啊，他這麼晚了都沒回來啊。」她慈愛的看著宋瑞之，右手卻握著水果刀狠狠刺向餐桌，刀尖下拉留下一道刺眼的刀痕。
兩個阿姨又上前架住她，抽出她手裡的刀，強壯有力的胳膊生生將尖叫的喬溫提了起來，把她強制性的帶回了房間。
宋瑞之坐在椅子上，像海綿一樣不斷往外滲著水，水痕以他為中心不斷往外蔓延。
女人的尖叫聲環繞在宋瑞之耳邊，他垂眼看著餐桌上的那道刀痕，新生的刀痕在一眾陳舊的刀痕中脫穎而出，刺眼至極。
喬溫從宋書死的那天就開始瘋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殺死了自己的丈夫。
警察問詢時喬溫表示自己和兒子正在遭受家庭暴力且丈夫出軌，從頭到尾她剖析自己把所有的痛苦和恥辱一一攤出，宋瑞之被她嚴密的保護起來。
宋書死後的年時間裡是喬溫表現得最正常的時光，但那之後她迅速惡化，她被困在了過去的回憶中。
每天她都等待著那個不會回來的男人回家，宋瑞之嘗試過阻止她告訴她宋書已經死了。
他以為喬溫是在害怕宋書。
但其實不是，喬溫有時候會念叨著和宋書相愛時發生的事情，臉上的笑容和甜蜜不是假的。
人真是奇怪的東西，失去了才會懷念。
宋書活著的時候兩個人互相折磨，宋書死了喬溫卻又開始懷念。
宋書聽著喬溫念叨也會想宋書原來也會半夜冒雨去見她，會為了和她有共同話題看很多關於雕塑的專業書也會在婚禮前夕緊張的一晚上都睡覺，他甚至在宋瑞之一歲多的時候把他馱到自己脖子上，聽起來倒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人是會變的。
宋瑞之能感覺到喬溫對他的恐懼和敵意，喬溫害怕他，是因為他讓宋書死了嗎？
可那明明是喬溫的願望，他只是代為實現。
後來宋瑞之明白，喬溫害怕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兒子確實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看到了宋瑞之的危險性，宋瑞之覺得她或許也接受了他是個小怪物的事實。
這讓宋瑞之有一點難過。
喬溫的狀況惡化的非常快，她堅持了三年直到宋瑞之要升入初中，她開始嘗試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