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舊識
辛奇奇調出了蘭濤的通話界面，盯著蘭濤那張一本正經的職業照，看了很久，還是揮手退出了。她不記得是兩人是如何熟悉起來的，不知不覺地蘭濤就成了辛奇奇在創世紀里最信任的人了。
再孤僻的人也會由偶爾的傾訴欲，辛奇奇那些位數不多的需要外界支持的時間裡，蘭濤的參與程度極深。但現下真要細論起來這份信任的基礎，辛奇奇才發現自己根本說不清原因，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
畢竟，不論入職、升遷，甚至連創世紀一時興起舉辦的觀影活動，蘭濤都能出現在她的周圍。辛奇奇現在都能想起來，第一次在新員工晚宴上見到蘭濤時，他一手捧著一杯酒，殷勤地上來套近乎，跟極不喜歡閑聊的辛奇奇都能硬聊上個十幾分鐘。那種鍥而不捨，絲毫不怕冷場的精神，可以感動每一顆鐵石心腸。
辛奇奇又調出了愛德華的通話界面，沒有歷史記錄，只有兩三行的文字對話。
「下午三點，【伊甸園】見。」辛奇奇直接發送了邀約，她不擅長談判，所以也不打算討價還價，只管開口要自己需要的東西。
「好。」回復只有一個字，離辛奇奇的訊息發出只有15秒。
......
臨近約定的時間，辛奇奇收到了愛德華髮來的登入邀請，進入了一個空曠的建築物內部。
「辛女士，喝點什麼？」愛德華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帶著友善的笑，「【伊甸園】的蘋果汁很不錯，是我們賣的最好的一款飲料，試試嗎？」
愛德華並沒有等辛奇奇給出回答，自作主張地從半空中接過了一杯青綠色地液體，說道：「我推薦這款兌了青檸汁的，口味更特別一些。」
辛奇奇準備了半天的腹稿，被一杯果汁打了回來，輕嘆一口氣，畢竟也算有求於人，只好恭敬地接過，禮貌地喝了一大口。
「是不是很不錯？」
辛奇奇沒心思發表品鑒，應付地點了點頭，打量著四周，想找個可以安靜說話地地方。
「上樓吧，給你介紹一位朋友。」愛德華走到辛奇奇身前，側身引路，他身上總有一種死板老道地古董做派，比王爾寧嚴重多了。
樓梯比想象的高很多，雖說在第四次元中，人體的疲憊感被視作是負面感知，並沒有進行模擬，但是實在很浪費時間。
辛奇奇悶頭爬著。是不是抬頭看看走在眼前的愛德華，終於腳步慢了下來，樓梯的盡頭有個高大的人影，筆直地站在樓梯口等待著。
這個身影有種說不出地熟悉感，辛奇奇一步步走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愛德華沒有多話，只是把兩人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圓桌前。桌子的直徑目測至少有兩米左右，三個位子分佈地很均勻，辛奇奇落座后，都開始擔心聽不清對面兩人的聲音，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伊甸園】，便覺得有些可笑。
第四次元里的距離都是人為設定的概念，理論上，只要雙方同意，即便對方離你百丈遠，低語都可以直接炸響在耳邊。
「辛女士，不好意思，沒有事先告知您，因為兩人應該算是舊識，又約在了同個時間，索性就叫到一起聊了。」愛德華很妥貼地說著一些廢話。
「辛？辛奇奇？」那人突然喊出了辛奇奇地名字，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想表達一些震驚、懷疑的情緒，但大概是賬號的等級過低，所以表情很不精準，看起來有些滑稽。
「你是創世紀的辛奇奇？！我就說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熟悉。」那人更加肆無忌憚地打量起辛奇奇幾分鐘前隨意上傳的人物形象，那張照片的時間有些久了，所以和她本人不太像。
「請問你是？」辛奇奇問得直接，既然開口就能得到準確答案，何必耗費眼力，腦力猜人身份。
那人剁了跺腳，是切換形象的固定動作。現在辛奇奇能認出來了，是幾個小時前自己眼睜睜放走的泰納德。
辛奇奇竟然也沒有覺得驚訝，或許是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幾乎不需要什麼消化時間，立刻就接受了泰納德不但和愛德華認識，並且也是可以要到管理賬號，在【伊甸園】見面的關係。
這也沒什麼不正常的，畢竟相比起來，還是泰納德得知外界公認的模範員工辛奇奇能和最大的競爭對手的主設計師有私交這件事，更匪夷所思。
「兩人比我想的要冷靜不少啊。」愛德華的語氣中有些許沒看成戲的遺憾。
辛奇奇的目的依舊明確，但如今不得不先確認下泰納德的立場。
「泰納德，」辛奇奇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你找到新東家了？」
泰納德倒也大方，回道：「我不會為任何一家第四次元公司賣命，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誰離成功更近，那我就是誰的助力。」
好好一段話，說得文縐縐的，平時打交道是絲毫看不出這人是個喜歡拽文的主。
「所以，」辛奇奇看了愛德華一眼，問道：「你去過【伊甸園】的【聖山】？」
「你連這個都知道？」泰納德表現出來了比辛奇奇多得多的疑惑和不解。
辛奇奇能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估計等自己離開后，他和愛德華可得好好聊聊了，不知道這老頭是怎麼忽悠泰納德的。
「我第一次帶辛女士去實驗地的時候，她就看明白了黑暗的背後在運行著什麼，她註定是推動第四次元統一的重要的人物。」愛德華當著辛奇奇的面，誇得天花亂墜。
辛奇奇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靜了靜心神，瞬間想到了什麼，本能地下個上前拉住泰納德，卻發現相隔太遠，只好大聲質問道：「【聖山】的數據！是你提供的？」
「沒有沒有，」愛德華在泰納德回應前開口道，「泰納德先生只是提供了數據的排布規則，以及清洗邏輯，你看到的實驗地確實來自幾年前【沙洲】擴張時撲捉到的數據碎片。」
「這怎麼實現？」辛奇奇想不出任何有可能在一堆廢墟上還原出大廈原貌的方法。
「不用看我，我也問不出來。」泰納德攤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