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接觸
2057年5月10日，今天是林娜計劃去明珠樓盤的剪綵活動堵王信川的日子。這次她花了不少時間踩點，甚至自費給看門的大爺送了好些煙，才謀了一個後勤崗位。
林娜早早到達了活動地點，換上了極不合身的禮儀服，避著眾人躲在樓梯間盤算著計劃。
計劃說來也簡單，王信川的休息室是由他自己的保鏢看守的，只有招待可以送茶水進去，林娜打算在剪綵開始前，帶著茶水混進休息室，再把門一鎖，跪下來求王信川給她10分鐘接受採訪，再加上一些添油加醋的渲染，她有信心出一版專訪。
王信川來的準時，前呼後擁地派頭不小，一陣哄鬧后，周圍又恢復了安靜，應該是王信川進了休息室。
林娜蹲守在走廊上，看見盡頭有個個子高挑的年輕女性，捧著托盤款款走過來，高跟鞋踩在瓷磚地的聲音很清脆，像極了林娜現在的心跳聲。
「主管說找你有事，我來替你。」林娜壓著頭，不與那個女人有視線接觸。
那人明顯一愣，問道：「主管？張老師嗎？」
「對對對。」林娜心虛地重複了好幾遍。
「那你去，水溫有些燙，小心。」那人囑咐了幾句，也並不懷疑，就把茶水交給了林娜。
林娜戰戰兢兢地屈膝接過，忙點頭應道：「好的好的，交給我。」立馬轉身飛快地朝王信川的休息室走去，生怕那人反悔。
在表明來意后，林娜被允許進入了王信川的休息室，林娜剛準備把大了一肚子草稿的自我介紹一股腦倒出來時，發現休息室中空無一人。
林娜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人以後，一下子泄了氣，準備了許久的計劃，眼看又要泡湯。她只好將茶水放在了休息室的茶几上，轉眼發現了沙發上的外套。
「不如就在這守株待兔。」林娜想著。
......
王信川今日狀態不佳，在剪綵活動上沒有和合作夥伴有過多的寒暄，完成儀式后便往休息室趕。
「我知道現在的技術有瓶頸，做我們這一行的都知道。」王信川正在通話中，即便壓低了聲音，也能聽出他情緒中有明顯的不耐煩。「這不是我們無法啟動融資的理由。」
保鏢上前想與王信川說些什麼，被直接擋了回去。
「融資靠的是故事，技術層面的東西，那些股東有哪幾個是真的懂的？」王信川一邊關門，一邊將領口的領帶鬆了松。
林娜聽到動靜，剛想出聲，突然意識到王信川的對話中的信息，記者的信息敏感度雷達被瞬間激活，她躡手躡腳地往綠植背後躲了躲，靜靜地聽著。
「你寫不出來，就請外部機構來寫。」王信川神情冷漠，聲音卻刻意柔和了些，「我比誰都希望可以活著見到「元宇宙」中觸覺可傳導的那一天，所以我們需要錢，需要大量的資本來支撐夢想，現實點吧，朋友。」
電話中似乎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林娜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輕飄飄地不受控制，突然眼前一黑，悶頭倒在了地上，砸出重重的一聲。
「誰在哪裡！」王信川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掛了電話，轉頭向林娜的方向走來。
這下完了，報道沒寫成，還把人得罪透了，說不定直接被記者圈子封殺了。林娜心想著，努力地想起身，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難道是摔癱瘓了？林娜慌亂地想要呼救，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王先生，「元宇宙」的觸覺傳導實現，可以嘗試量化痛覺和溫度后，疊加兩個狀態來實現。」李娜在意識到自己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的狀態下站了起來，並且發出了聲音以後，震驚地恨不得真正暈厥過去，但她沒法主導自己，她被困在了自己身體中。
王信川剛想叫保鏢來處理可疑人物時，聽到了令他茅塞頓開的話，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皺著眉問道：「請問你是哪位？為什麼在我的休息室里？」
林娜想回答，但那個控制她的人似乎不想回答，拉鋸持續了幾秒，林娜突然有種下墜的實感，一屁股跌坐回了地上。
「哎喲！」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股蹲，林娜疼的直接喊出了聲。
她又可以說話了。林娜連忙動了動手腳，出了有些麻木以外，感覺不到有什麼大問題。
王信川看著林娜奇怪的表現，遲疑地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問道：「你還好嗎？」
「啊！沒事沒事！」林娜起身上前，主動握住了王信川的手，忙道：「您好您好，我是《科技潮流》的記者，林娜。」
王信川不關心眼前的是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剛剛那句話上，現在的主流研究方向怎麼就沒有想到把觸覺擬態成其他感覺呢，這樣一來，技術難度立刻就下降了。王信川恨不得立馬飛回實驗室通知手下的研究員即刻開始這個方向的研究。
「您剛剛說的那個原理，您有興趣和我再詳細展開討論一下嗎？」王信川用詞極為客氣。
「什麼？」林娜意識到對方指的是那個來路不明的聲音，搪塞道：「好啊，那我們約個專訪時間吧，我這邊這一整周都可以，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林娜成功地約到了王信川后，走路的步子都開始飄飄然起來，那個聲音的事暫放一邊，先把自己的飯碗保住才是最要緊的事。
......
辛奇奇再一次從實驗室的回溯設備上醒來，聽著池明給她做實驗數據的彙報。
「這次有突破嗎？還是沒有辦法長時間控制宿主嗎？」池明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辛奇奇沉默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還是只能共享五感，拿不到身體的控制權。」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大腦的運動中樞有一段很明顯的活躍期，還以為你成功了呢，真是白高興了。不過這樣真的已經很出乎意料了，這才是第五次回溯，就已經可以保持10分鐘了。太驚人了！」池明激動地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辛奇奇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