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氣球
蘭濤不依不饒，辛奇奇剛從沙洲登出沒多久，家中的訪客提示就刺眼地閃動起來。
辛奇奇不擅長編故事，半真半假的故事尤為難編。她一邊開了門禁，一邊開始思考應該怎麼搪塞過去。
「我真是服了你了，半句話都沒說完就跑，非得我來你家堵你，你才願意跟我說實話？」蘭濤熟門熟路地走進客廳，把外套丟給家政機器人，往沙發上一坐，沖書房喊道，「出來啊，聊聊。」
「聊，」辛奇奇拿著兩杯咖啡慢悠悠地踱步出來，說道：「但是屬於創世紀機密的部分，我不能告訴你，其他的你問，我答，你問不到的部分...」
「行，你坐下，」蘭濤打斷了辛奇奇的約法三章，其他人不好說，但是辛奇奇的突破口他很清楚，「其他的不問，我就想知道陳阿姨的存儲數據備份完成了嗎？」
「完成了。」辛奇奇沒有撒謊，陳敏的數據雖然有單節點的下載問題，未來肯定會出現數據融合的問題，但她依舊完成了分段備份。
蘭濤有些疑惑，看辛奇奇的表情，並不像在說假話，追問道：「數據沒有問題嗎？」
辛奇奇有點卡殼，勉強說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不止我母親，我不希望任何一個ID滅失。」
「那守住［沙洲］和回溯有什麼關係？他們那群瘋子拿你做小白鼠，你還上趕著。」
辛奇奇的突然回想起了在實驗室外受到襲擊的那天，那個男人的低吼。她低頭笑了一聲，說道：「我為什麼就不能是小白鼠呢？我的命也沒有比較金貴。」
「有！」蘭濤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這些用來安撫底層的價值觀就是那幫最金貴的人創造出來的。人是有貴賤的，客觀上的貴賤。」
「我居然指望跟你這種富二代討論人性，」辛奇奇冷笑道，「對，您有權利，有財富，肯定比我值錢不少，所以由我去回溯，是正確的。」
蘭濤像是突然回過了神，沉默著思考了一會，道：「你不想告訴我就不說了吧，但我堅持我的觀點，你的安全對我來說很重要，比其他人都重要。」
辛奇奇討厭情緒波動，這很耗精力，有這些功夫，遠不如回研究所多盯盯實驗進度。她現在也是這麼想的，辛奇奇站起身，把要出門的念頭在腦海中強化了一下，家政機器人就準備好了大衣和傳送器鑰匙，候在大門一旁。
蘭濤見狀，剛想上前阻攔，視野中突然彈出了大面積的警報信息。［沙洲］的波場有異常波動，定位在［大劇院］。
「奇奇，是大劇院。」蘭濤話音未落，辛奇奇就已經衝進書房，拿出了登入器。
......
［大劇院］今日有大型的匯演，登入口被擠得水泄不通，辛奇奇見狀急急忙忙地切成了內部管理賬號，通過其他登入口進入了［大劇場］場景，距離大劇院仍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周圍沒有什麼異狀，娛樂區的空氣中飄滿了濃郁的香水味，人們神色輕鬆地穿行著。辛奇奇靜了靜心神，調出了她最快的一台低空氫能飛車。
幾乎是同時，蘭濤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迅速鑽了進來：「快走啊，愣著幹什麼。」
兩人朝著［大劇院］的方向飛馳而去，可能是內部管理賬號的敏感度更高，辛奇奇明顯覺察到，越靠近大劇院，空氣中的香味越是濃郁，那不是人群聚集帶來的，更像是某個場景中有新代碼投入運行時的獨有的氣味記號，便於日常例行檢查的巡視員判斷應該啟動什麼等級的維護程序。
「奇奇，警報還在持續。」蘭濤的手心也開始冒汗，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聯繫不上泰納德，安全部現在估計已經炸開鍋了。」
辛奇奇剛剛也嘗試聯繫了曉玫，回復只有三個字：「排查中。」
［大劇場］正在檢票中，人群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來，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正在追著飄走的氣球，嬉鬧著撲進了辛奇奇的懷裡。
「寶貝小心啊，快和阿姨說對不起。」一個年輕的女性一身復古的打扮，趕緊上前和辛奇奇道歉。
辛奇奇本能地伸手護住了小女孩的頭，髮絲柔柔的，看來是個高檔的賬號。小女孩香香軟軟地在她懷裡蹦了蹦，細聲細語道：「媽媽，這個阿姨的打扮好酷啊。」
辛奇奇現在是工作人員的打扮，一身黑，右臂上有明顯的創世紀的logo。
「說對不起！」那位母親的語氣溫柔而嚴肅。
「沒事！」辛奇奇忙鬆開了小女孩，她現在沒有時間浪費在閑聊上，立馬轉身走進了劇院。
蘭濤已經找到了陳敏，在台側沖著辛奇奇招手。
辛奇奇急匆匆地快跑過去，站在陳敏面前喘著粗氣：「媽媽。」
「奇奇寶貝？」陳敏見兩人都臉色蒼白，也不由擔心起來，顫著聲問道：「怎麼了？需要媽媽幫忙嗎？」
辛奇奇看著陳敏皺起的眉頭，心中的不安被打散了一大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就想著要到［大劇院］來，明明創世紀大廈才是「戰鬥」真正發生的地方。
「沒什麼。」辛奇奇事先沒有編好措辭，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解釋。
蘭濤接過話，問道：「阿姨，［大劇院］今天系統升級呢，奇奇一定要來看看，其實不是什麼大事。」
陳敏沒有信，還是笑了笑，摸了摸辛奇奇的頭說道：「沒事，這邊一切都好，媽媽馬上就要上台了，你們來都來了，看完再走嗎？前排一直給你們留了位子的。」
「天哪！救命啊！」台下的觀眾席中傳來了尖聲呼救的聲音。人群迅速散開，形成了一個圓形，中間的位置時剛剛那位和辛奇奇道歉的母親。
辛奇奇握了下陳敏的手，想笑但卻沒能控制好表情，只是勾了勾嘴角：「我去看看。」
小女孩被母親抱在胸前，手無力地搭在地上，整個人忽明忽暗地分裂成像素般的粒子，不停閃爍著。
「這是怎麼了？」蘭濤嗓音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