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情劫害人 巫儺:啊啊啊

173 情劫害人 巫儺:啊啊啊

都說情劫令人變得執拗,讓智者盲目,使怯弱者魯莽,終日患得患失。

巫儺們起初是不信這話的,現在他們信了。

——若不是患得患失,像軍師/首領這麼聰明的人,在想起巫錦城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應該猜出真相了,豈能問出這麼古怪的問題?

巫儺們都沒有繼續遮掩,他們害怕岳棠與巫錦城想得更歪。

桑多這邊,他直接告訴了岳棠答案。

「軍師,你弄錯了,巫錦城就是我們首領!」

「你們有兩位寨主?」

岳棠心裏的懷疑更深了。

「不。」桑多急忙解釋,「是寨主他有兩個名字。」

「……」

岳棠無聲地凝視着他。

桑多分明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不信任。

畢竟這麼多天,是他們一直在隱瞞真相。

可是猛虎寨的瞎話不是他們編的,這事是岳棠自己乾的啊,桑多有苦說不出,他又不能把計劃全盤托出,只能硬撐著臉,僵硬地說:「確實如此,你可以去問寨主。」

岳棠淡淡地說:「寨主也不記得巫錦城是誰。」

「……」

桑多一愣,隨即意識到蕭這個名字可能屬於首領前世做劍修之時。

數百年的劍修生涯,跟五十年不到的南疆生涯比起來,失憶之後更容易對哪個名字產生認同感,簡直是明擺着。

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想法,自認名為「蕭」的首領,只會覺得巫錦城這個名字耳熟。

加上情劫擾亂了心神,就這麼錯過了真相。

桑多僵硬地扯動嘴角,尷尬地說:「軍師不妨再去問一遍?我也可以跟寨主……對質。」

「那倒不用,你們再說一遍即可。」

岳棠把桑多帶到了巫錦城面前。

巫錦城則是剛問完桑南,陷入沉思。

桑南這邊的巫儺,迎上被岳棠帶回來的同伴,常年不說話的默契讓他們眼神一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叫什麼事?費勁證明首領他就是巫錦城,這段情劫不存在第三個人?

桑南垂頭喪氣地想。

修真界傳聞不虛啊,情劫一波及就是一大片,但凡親近之人,都要被卷進去的。

桑多痛心疾首地想。

「首領想不起來暫且不說,為什麼軍師你會不信?」

岳棠抿唇,沒有出聲,他總不能說自己記憶里的那張臉從來不笑吧!

蕭寨主像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但似是而非。

所以他才會立刻把桑多帶回來,讓巫錦城再問一遍,就算「猛虎寨的眾人」事先商量好了對好了口供,言談之間還是會露出些許破綻。

對岳棠來說,這點破綻就足夠他推測出真相了。

可是問來問去,只看出了他們的滿心糾結,沒有任何心虛的跡象。

岳棠非但沒能解開心底的疑惑,反而感覺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我們的失憶,與你們有關嗎?」

巫錦城這話一出,巫儺們立刻低頭裝死。

桑南默念當初拿到的玉簡里關於這種突發情況的處理方法,按照那上面教的,一板一眼地說:「這關係到我們來地府的原因,以及所有人的安危,所以不能說,並非吾等有意欺瞞,這也是軍師與寨主的命令。」

他背書的樣子太明顯了。

岳棠欲言又止,最後只能信了他的話。

等到巫儺們走後,岳棠忍不住望向巫錦城:「如何,蕭寨主有何打算?」

他們坐在遍佈利刃的刀山一角,遠望着麻木爬動的魂魄,抬頭是只有一條死路的天坑,低頭是充斥着絕望與哀嚎的深淵。

「其實,我不太在意『我』是誰。」巫錦城忽然開口。

第三獄的魂魄只有一個身份,就是囚徒。

無論是曾經的他們還是此刻困在這裏的魂魄,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皆為草芥。

是這天地之間無論怎樣掙扎都不得解脫、不能自由的蟲豸。

記憶與過往並不重要,愛恨情仇也只是過眼雲煙,重要的是怎樣才能脫離這層牢籠。

「過去的『我』是誰這不重要,如今的我頭腦清醒,知道我要做什麼,我想做什麼,這就夠了。」

巫錦城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岳棠說:

「……但我看到軍師的時候,又會想,過去的『我』是怎麼認識軍師的呢?」

那個與你相遇的人是誰?你真正在意的人又是誰?

那個所謂的「過去」,正是因為有了軍師,才有了別樣的意義。

巫錦城閉上眼,輕聲說:「是我堪不破世間的迷障,放不下過往。」

「非是寨主一人。」岳棠脫口而出。

然後他壓着內心悸動,硬著頭皮承認:「我亦是耿耿於懷,想要細究。」

即使是現在,岳棠仍然在意。

「我」與巫錦城、蕭寨主之間,究竟有何過往?

如果這不是兩個長得相似的人,而是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在什麼情況下,人會擁有前一世的容貌?這很難做到罷,就算是修士也不可能的。

「這解釋不通。」

岳棠喃喃自語。

他抬頭看巫錦城:「我不能清醒地判斷,因為我心中願意相信桑多說的話,不想接受另外一個可能,這影響了我的神智。」

巫錦城覺得岳棠說得沒錯。

誰願意自己是一個移情別戀/強取豪奪的人呢?

桑多、桑南給了一個前世今生的解釋,他們就下意識地相信了。

可這種本能出自內心的真實想法,是帶有偏向的,不可信啊!

默默在周圍保護他們,劃掉,其實是用法術偷聽他們對話的巫儺:「……」

沒轍,他們阻止不了首領與軍師了。

這次解釋等於白解釋,首領與軍師看起來信了,卻又沒完全相信。

沒錯,明明被本能提醒了真相,現在竟然有理有據懷疑起了正確答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那位性情冷淡,行事果決的首領呢?

他們那位運籌帷幄,如有神助的軍師呢?

怎麼都被情劫弄傻了?

可憐他們猛虎寨的威名……

等等,巫儺們忽然回神,他們怎麼習慣地喊岳先生為軍師了?根本沒有猛虎寨,岳先生也沒做過他們的軍師。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巫錦城才是那個運籌帷幄,帶領他們造反的首領吧?岳先生是首領無意間結識,想要拐到南疆,事實上確實拐來了南疆的有識之士。

嗯,只是沒想到岳先生還是預言中人就是了。

這才是真相吧?

可怕,捏造的謊言竟然把大家都套進去了!

巫儺們一陣后怕。

情劫害腦子,不管誰的腦子,都逃不過。

情劫害人啊,無論是人是鬼,都要遭殃。

***

南疆眾人在第三獄鬧出的這些「笑話」,只有天知地知他們自己知。

他們還是分頭在外面找著合適的,很有造反前途的魂魄。

期間幽骨鬼王又一次出現在第三獄,帶來了更多的鬼軍,似乎想要進駐第三獄。

不過很快,第四獄與第五獄的鬼軍也出現了,那兩位鬼王聯手把幽骨鬼王攔了回去。

岳棠等人藏身在刀山深處,沒有親眼目睹這場交鋒,只聽到了動靜。

很快他們就從鬼卒與修士魂魄那裏「打探」到,原來滅燭鬼王死後,第三獄遲遲沒有出現新的鬼王,這事是不正常的。

鬼王的身份,殿主可以賜予。

雖然新晉鬼王力量微弱,出不得第三獄,可能要幾百幾千年後才能真正掌握九獄鬼王的權柄,但這是一個過程,現在卻連「開頭」都沒有,這就顯得格外蹊蹺。

蹊蹺到了就連鬼卒這樣的小角色,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沙州千洞窟邪修這麼一鬧,就像徹底撕碎了第三獄平和的表象。

如果說幽骨鬼王之前的舉動,是奉命行事,剷除抓拿在第三獄鬧事的邪修,現在遲遲不肯把那些螢火蟲撤走,甚至跟另外兩個鬼王在天坑附近起了衝突……這種種跡象,分明是其他九獄鬼王,想要干涉第三獄了。

為何如此?

地府不打算任命新的第三獄鬼王了?

別說鬼卒想不通了,整個第三獄的修士魂魄都想不明白。

其中也包括了岳棠。

「如果這些鬼王要繼續對第三獄動手,就不會再走明面。」

「軍師的意思是……他們也會假扮成鬼卒?」

「不錯。」

岳棠的視線緩緩滑向刀山底層。

這些天他們藉助令牌,差不多把第三獄逛了個遍,非常清楚外面根本沒有秘密。

如果有,就只能在他們進不去的底層刑獄。

「所有人加倍小心。」

巫錦城提醒道,「我們為了令牌殺死鬼卒,那些鬼王可能會為了隱瞞行蹤,命令下屬除掉所有看到他們的鬼卒。」

「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岳棠無縫接話,他坐在巫錦城右側,已經習慣了這個位置。

「幽骨鬼王的手下兵將,一直堵在通往底層刑獄的路上,他們就是現成的靶子。」

渾水才能摸魚,如果沒有其他鬼王伸手,他們這樣「平平無奇」的魂魄怎麼溜得進去?

只是那裏面什麼情形,卻並不清楚。

可能非常危險,也可能事關第三獄遲遲不能出現新鬼王的秘密。

巫錦城眼都不眨地說:「前次轉獄,是軍師爭贏了我,這一次,便由我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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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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