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豪賭父子 第4章 欺瞞的平衡

第一卷 豪賭父子 第4章 欺瞞的平衡

一夜無話心情忐忑,天亮被母親叫醒猶自期望昨夜經歷只是怪夢一場。

「你父親打我,你也不幫忙,就讓他這麼欺負我你才開心?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他就繼續把姓方的女人帶回來是不是,那個女人對你好不罵你打你是不是?」

總是這種時候,抱怨粉碎了幻想。

兩年前薄延岩分配到現在的房子。薄母口中女人過去長期和薄延岩同居,男孩開始奇怪那個小女人老跟父親一起洗澡,同床睡覺。

薄延岩交代不許提此事——薄母和妹妹還沒過來半年間,那女人也曾住進房子,同樣不許提起的還有隻見過幾次的謝姓優雅阿姨........

薄延岩獨自一人久久地坐在大樓頂層「王庭娛樂公司」辦公室窗口前,凝視牆上電子鐘發出的「嘀嗒嘀嗒」響聲,紅棕色電子鐘的秒針離開8點30分的位置向8點35分靠近,他不是在看什麼,而是在想什麼。

今天是s市中級人民法院指定《「梵星留聲機」不正當競爭糾紛案》訴訟雙方交換證據的日期,上午八點在法院第四審判庭交換證據,他對許庭諾有信心。

經歷由人到狼轉變的「強者」想的不會是已有預料之事,而是一直含糊其辭的下一步,些許交代在等許庭諾電話,即將迎來謀划已久的大勝,雖然早已無法顧及工人、員工們的信賴期待,心底卻隱隱萌動一種無以名狀的不安,促使他被一種矛盾心理困惑著。

時而窗戶旁佇立,時而坐沙發上,時而又在房間踱步,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走過。8點:39分,「叮鈴鈴——」薄延岩急忙走到辦公桌前。

來電顯示號碼竟然是謝雨希,他發現自己心中沒由來得緊張了一下,清脆電話鈴聲響到第三聲。薄延岩才緩過神從容拿起電話,同樣以從容語氣說:「你好。」「我打過你手機,但你關機了。」——「你瘋了?打到這裏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我明天盡量。」

「我等不到明天了我快瘋了。」薄延岩心裏陡然一沉,溫聲細語的女性嗓音此刻有些慌張。

—「到底是什麼事?」—「我懷孕了。」「我明天過去。」說罷薄延岩輕輕放下電話。

驟然發生變化讓他大腦呈現一片空白,心中隱隱萌動的不安突然變成一種失重.......勝訴,捐款逃跑......謝雨希之死,非法偷渡,這幾個詞不停交替閃現。抽了一支駱駝香煙,薄延岩拿上汽車鑰匙。

走出辦公室,屋外沖打文件的男秘書說:「不帶大哥大了,在桌上有電話你幫我應酬下。下午兩點半以前,機場接老闆,我4點鐘在辦公室等他們。」薄延岩輕車熟路地站上類似於傳送帶一樣緩慢勻速運行的木櫃電梯。

踩毛毛細雨走到大樓周圍停車場,王庭公司泊車區停放一輛轎車、兩輛「梵星」公司小貨車,他打開雨刮器清掃擋風玻璃雨水,發動黑色尼桑沿主幹道向東駛去。

汽車拐過幾條大街到城市邊緣綠化帶,停放在一座大型商務建築樓南門。接待大廳兩側的大理石牆面上鑲滿各類公司金屬牌子。大廈一二三層保安都是p市聯合大午跨國公司手下,見薄延岩走過來恭敬而熱情打招呼。

「薄哥,好久沒來了。」薄延岩淡淡一笑「計老闆在嗎?」—「在排練廳。」

徑自走上樓梯去二樓深處排練廳,還沒等完全推開厚重紅棕色隔音大門,就聽見裏面傳出節奏強勁的音樂和女聲演唱。

留長發的大鬍子導演嚴厲目光像刀子銳利地緊盯演員,手中抓一根教鞭指揮排練。三名拿麥克風演唱的女孩子都20歲上下,個個身材修長、靚麗動人,在音樂、舞姿渲染下彰顯青春活力。

距排練台十幾米遠,幾張白色沙發座椅有兩人觀看錶演。遠遠聽見皮鞋踏上大理石地板聲,其中一個側臉舉手招呼,轉頭對身旁人說:「老闆,薄延岩來了。」

計晟巡聞聲起身,愉快地與來人握手先開口道:「薄兄早上好啊,怎麼閑了?」—「生產銷售都停了閑着沒事,找你聊聊。」年近四十的計晟巡烏髮濃密,笑起來更讓人猜不出歲數「坐,坐。我這兒上一檔新花樣,搖滾少女三人組合,新樂器新唱法舊戲曲,改天給你那兒配去幾個幫我指點指點。」

薄延岩坐下說:「這是舞台綜合藝術,聽我指點,你怕是連成本都收不回。前幾天趙北林跟我說,你們幾個在二爺燒烤店酒桌把我給批判一頓啊。」

助理迴避到音響師傅位置找張塑料椅坐下,計晟巡把香煙和打火機遞上「我可是為你這二件事兒跑斷腿,下午喝的法國葡萄酒皇后波爾多、晚上喝大國窖,深夜十一二點一隻腳剛邁出門,嘿呦那一陣冷風吹的我腦瓜一激靈好懸沒暈倒嘍,多虧那小子扶我。」

指點不遠處打哈欠的年輕助理,計晟巡看薄點上一根又遞給自己一根便伸手護火「我呢...好好好謝謝。就跟着幾個老總數叨你幾句嘿嘿,趙北林說我們不懂,說那是戰略需要。岳理事說座位上混了六年什麼排面沒見過,批你急功近利。」

慢悠悠吸一口徐徐吐出。

「你是要進集團當有頭有臉合伙人,得注意點風度啦吧啦吧啦說一堆。」這時,排練區傳來大聲呵斥:「停!停。」音樂聲戛然而止,兩位少女不知所措地看導演教鞭指向金色頭髮姑娘。

「你,把剛才動作再做一次。」重複幾個舞蹈動作。教鞭在空中揮舞一下,金髮姑娘隨即停止舞動擺住造型。大鬍子走過去一腳伸出在小腿上踢兩下,手中教鞭敲敲纖細腰部。

「我再強調一遍!你們要想像自己在小圓台上跳舞,燈光、煙火一配合,上去就要把觀眾情緒調動起來,要迎面撞上去的感覺。」導演做個手勢,3個女孩隨着音樂舞動歌唱。

大鬍子注視的目光再度不滿道:「停!停!停!跟你們說了多少次,動作要優雅有力度。」教鞭敲向黑髮姑娘小腹「向後向後。」黑髮姑娘趕緊使小腹后縮,「我再重複一遍,是舒展風情,不是賣弄風騷,要嚴格把握情和騷區別。」排練繼續進行。

「只是我怕同情和憐憫導致整個計劃慘敗。」薄延岩注視緩緩燃燒的煙灰,思考接下來如何開口:「謝雨希跟我說她懷孕了,以你的處事會怎麼處理?我想聽聽意見。」

計晟巡代聯合大午公司管理著如王庭等多家酒吧會所,社會閱歷豐富,還是他叫共同工作過的薄延岩來s市合作,岳滿也是看他在黑道里有一定影響力才提拔為法務工作部副廳長。「懷孕了?在這個時候?不是假的?」重複一句隨即起身說:「不是講這種事的地方,走,到辦公室談」。

兩人離開排練廳到法務廳辦公室,計晟巡從冰箱裏拿兩瓶可樂汽水,面對面坐沙發上,他沉默片刻「延岩,恕我直言,你這種性格早晚是要栽跟頭,即便沒有謝雨希,你也會在別的事上栽跟頭。第一次見你倆,我就感覺你對她比對你老婆好得多。」

薄延岩嘆了口氣,抬手揉揉太陽穴「威脅她打掉還是,嗯?她的個性你也看得出來。」

計晟巡眉毛蹙成一團「她閨蜜家不是善茬,這麼早就讓高層再次注意你,案子上你就不是受害者身份啦。」說罷起身拍一下他肩膀「延岩,算了!尾巴沒洗乾淨恐怕壞事。你到我這兒想單幹我幫你支攤子,想熱鬧咱們就一口鍋里混,剩下百萬慢慢熬唄。」

男人向後微微一靠「聯合大午集團的餐桌上就真多我薄延岩一把椅子?」計晟巡嘆口氣。

「不留麻煩也可以,到澳門指定賭場輸100萬就沒隱患,什麼價位享受什麼服務。當然,你出得起。好,不留隱患也容易了,但是背一條人命過日子?」薄延岩眯眼點點頭「有道理,同意。」

計晟巡繼續分析道:「黑道不是誰家獨家買賣,你能花錢買,別人也能,她閨蜜不是白痴,檢察院出身更有一種職業性警覺,談何容易呀。」

薄延岩仰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閉着,彷彿睡著了。計晟巡大口大口地吸煙,好像要讓自己躲進濃濃的煙霧裏,看不見別人也不讓別人看見自己。

曲指把一支剛抽幾口的「劍牌」香煙彈出窗外。

「你真決定幹了?」

見薄一連幾天在家沒出動靜,計晟巡先忍不住登門了。車子開到目的地,他記下計程車聯繫電話,告訴司機晚上八點鐘來接,付車費後下車看一眼樓前單元牌號,直上四樓按響門鈴。

薄延岩光膀子搭條濕毛巾,兩人握握手,關了門一起來到凌亂客廳——桌上鋪滿規劃圖、s市地圖;地上到處是文件夾資料,電視機上放煙缸茶杯,滿屋嗆人煙味,計晟巡皺皺眉頭。

「你是不是不要命啦?這哪像個家,都快成作戰指揮部了。」

面色憔悴的男人手腳並用,將小桌紙張推到地上,又從地上挪一邊,這才請老朋友入座。隨即從冰箱取出可樂又拿過煙缸和茶杯,他做這些事同時似乎漫不經心的說:「你說世界的本質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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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是江山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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