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章 賭石跟條狗

三邊坡的灰色產業鏈繁多。

勃磨玉石生意最大的兩個毛料公盤市場，其中有個便是在磨礦山。

勃磨官方對於原石的開採跟買賣管理極其嚴格，只有那些有公盤認證的玉石才可以被交易出境，其他一律視為走私。

磨礦山，山腳的小鎮。

在小鎮那條寬闊主街上，開滿了玉石檔口。

無數的原石被運到這裡，分批統計，而後公示，料質上佳的原石都會採取拍賣形式售賣，稍次等的，則是按照不同價位進行一口價的買賣交易。

街道上人流量很大，叫賣聲此起彼伏。

「薩瓦迪卡！」

「你好你好，老闆來看一看哈，最新到的原石。」

「恭喜發財嘛老闆。」

遊客們好似來到片嶄新天地，興奮的搓摩著雙手，目光憧憬的看著那些各種形狀的石頭，似乎每個人都在做著一刀見青煙的美夢。

包括趙子櫻。

在從那個狹小的隔間卧室走出來以後，趙子櫻就好似打開了塵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癮少女』的腐朽外殼漸漸褪去，展露出更深處的那抹純粹。

涼風吹拂，趙子櫻久未被吹過的臉頰泛著紅潤，毛絨氈帽下是張迥異於之前的精緻臉頰，她的腳步輕快，拉著陸澤的手在各個攤位店鋪前問價。

「這個多少錢？！」

「那這個呢？」

因為她那嘴過於標準的普通話，以及那副左顧右盼的雛鳥神情，這一塊的店鋪老闆們，不出意外的都提高了標準價位。

陸澤只笑了笑，任著趙子櫻雀躍遊離在各個攤位之前。

兩個人後面來到了開石現場，正在被機器切割的是塊臉盆大小的灰石，買主雙手合十，嘴裡呢喃自語不停，正在對著這塊原石祈禱。

趙子櫻聽著旁邊人的談論，才知曉這塊原石竟然要四千美金！

少女在陸澤耳邊驚呼說道：

「這麼貴的嗎？」

「不是很貴，這塊應該還算是便宜的。」

趙子櫻在之前詢價問價的都是偏小的玉石攤位，那邊的原石都是屬於零碎石，能夠開出來大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在被切割的這塊，屬於拍賣石。

幾分鐘后，眾人略顯遺憾的噓聲響起。

只見機器前的那位買主已癱坐在了地上，好似痴傻了一樣，那塊臉盤大小的原石最終只開出來塊玻璃珠大小的混綠翡翠，屬於最下等的玉石，價值...幾百塊錢。

觀眾們搖了搖頭，而後陸續的散走。

趙子櫻的興奮勁稍稍退卻，這四千美金就這麼打水漂了？

「這裡也算是博彩業的延伸。」

「只是跟大麴林的那些賭坊的運營方式不一樣。」

「都是在賭。」

隨著陸澤跟趙子櫻進入到小鎮玉石街的核心區域，很快就吸引到守候在附近的「條狗」，陸續有三、四人過來搭訕，說可以給老闆做嚮導。

條狗，就是情報販子。

這一行因為入行的門檻很低，不需要什麼本錢，只要能說會道懂規矩就行，所以在三邊坡各個地方都能夠看見『條狗』。

條狗也分等級。

最高級別的條狗大部分都是負責給各大勢力打探消息，往往條重要消息可以賣到六位數，但同樣，價格高，危險係數也高。

混得差的條狗，只能蹲守在各種交易市場門前，給初到勃磨的遊客外地人，講述著市場行情、商品均價這些最基本的消息。

在國內的話，最底層的條狗跟導購差不太多。

陸澤對這幾個自告奮勇的條狗不太看好，他們的口音過重，直到有個二十七八歲，一米七左右身高，黃頭髮的年輕條狗走過來。

「老闆。」

「我叫王安全，找我最安全。」

條狗披著件陳舊的綠色軍大衣，那頭長長黃髮被打理的油光鋥亮，他的口音相當有趣，以至於趙子櫻都捂著嘴笑了出來。

「你是廣西的嗎？」

「不是啊老闆，但我的漢語師傅是廣西的，我中文還可以吧？」

王安全是個相當有意思的人。

但如果真把這貨當成是什麼好人，最終會被他坑得褲衩都不剩，王安全本性里有著抹純善，可也只是一點點，他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勃邦底層人。

陸澤給了王安全兩百人民幣，摺合成勃邦本地幣的話，都得四萬多。

「老闆要買石頭啊？」

「那就往裡面去看看哈，外面都是些殘次品，真正好貨都在裡面。」

王安全搓摩著手裡的人民幣，目光落在陸澤身上，條狗笑容真摯，相較於那些同行們，王安全是個最注意個人衛生的條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談了兩個女朋友的緣故。

很快。

陸澤他們就跟著王安全來到家裝飾明顯華貴太多的專業玉石店鋪。

趙子櫻看向那些放置在櫃檯前的玉石，少女感覺這邊的『博彩』似乎要比賭坊里的賭博都要誇張，起拍價格人民幣都是數萬起步。

王安全悄聲來到陸澤身邊，提醒道：

「老闆。」

「這裡面的玉石買賣都是得花當地的錢，現在的匯率是一比二十二，我這裡能給您找到一比二十的主，您需要換錢嘛？」

陸澤抬眼看向這個相當不老實的條狗。

原著里的賭石客就是被王安全這貨給坑了一把，換來的錢裡帶著假鈔，如果開出的石頭是硬貨，就用那些假鈔把石頭換回來...三邊坡到處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陸澤笑了笑，道：

「不用啊。」

王安全小心翼翼的問道：

「啊哈？老闆您還帶著現錢嘛？」

對於條狗來說，他們是要靠嘴巴吃飯，但真正賺錢的部位其實是眼睛，得看人夠准，才能夠掙得錢。

王安全本能的感覺到，她這次的客戶...貌似不太一般。

陸澤卻沒有回答，只是在這間店鋪里默然的走著逛著。

直到十幾分鐘后，西區交易市場的負責人出現在店門口。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的進了店，他帶著枚黑框眼鏡，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男人在笑起來的時候那兩顆門牙相當突出，跟松鼠一樣。

「陸先生。」

「不好意思哈，我礦場那邊剛好有緊急事情要處理，所以來晚啦。」

「鄙人，吳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