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山谷、夜視、反擊
山路越來越崎嶇，李白野體內的龍息只剩下一半，後面的黃飛山看起來還沒什麼疲態。
好在記憶里黑岩谷已經不遠。
再跑了兩三分鐘，李白野爬上一個土包再跳下，眼前已經是通往斷岩的那條狹窄山路。
李白野幾個騰那衝到斷岩邊轉身，黃飛山急忙剎住。
兩張龍面具相對，黃飛山開口：「逃來也是死路，何必浪費這麼多時間。」
李白野擺出一副輕鬆模樣，回道：「死路是死路，但要死我們得一起死才行，下面就是猴魔窩，你敢跟來啊？」
「你敢下去？」黃飛山嗤笑道。
「誰不敢誰是兒子。」
李白野說着霍地轉身，左手向腰間探著一躍而下。
也不知黃飛山是真有幾分魄力還是不願當兒子，竟一下衝來斷岩前緊隨李白野跳下。
李白野貼著斷岩落地，大概就是上次扔下石頭的位置，高度不過三四米。
枯葉加上泥土，李白野稍稍卸力便站穩不動，豎耳聆聽跟隨來的動靜。
他上次就發現，這山溝里瀰漫着濃濃霧氣，天快亮時尚且什麼也看不清，在現在這黑夜裏更是完全沒有光能透入。
他手裏捏著繩鈎一頭，黃飛山落地聲傳來，他倏地對着右邊山壁彈出繩鈎。
一道響聲自石壁傳來，李白野再按下握把機鈕，繩鈎一收把他向上拉去。
李白野掛在山壁上一動不動，等待着黃飛山的反應。
繩鈎嵌進石壁的聲音不小，黃飛山肯定是能聽見的，但可能是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黃飛山沒有作聲。
過了一陣，李白野斷岩邊聽見傳來爬動的聲音，似是黃飛山正在爬回岩台上。
黃飛山詭異地沒有言語，落葉泥土間響起沉糯的腳步聲，像是他正在離去。
李白野還是沒動，只聽着腳步聲完全消失，四周又重新陷入寂靜。
谷中連風也沒有吹起，他控制着呼吸，不敢太過粗重。
李白野覺得自己已經很能忍，直到大概半小時后，岩台那邊還是完全沒有動靜他才嘗試着輕輕放鬆拇指下的機紐，讓身子貼著山壁慢慢向下滑動。
他選的位置是昨天老胡藏身的山壁，繩鈎嵌入的地方稍高，突出在石壁上的岩梁還要朝下落些才能踩上。
李白野的腳尖觸到橫道，他發酸的手臂一下鬆懈，徹底鬆開機紐讓身體落下——為了不被發現，他掛上山壁時已收回了龍息，這半小時完全是靠手臂掛着整個身體。
可就在腳掌還沒踩實的瞬間，砰一聲碎響接着摩擦之聲傳來，一點冰涼已從腰間捅入。
龍息瞬間爆發，李白野右手柴刀猛揮向左，身子急速右扯，剛放鬆的左手再次按下機鈕。
柴刀揮空，冰涼從腰中滑出，李白野擰身一步騰那躲過緊隨而來的長刀，收回的繩鈎再甩，一放一收盪向對面的山壁。
「哼……」
黑暗中傳來黃飛山一聲冷笑。
李白野顧不得腰間傳來的劇痛，腳蹬山壁卸下撞擊之力，右手柴刀送入牙間咬上，再摸出腰間兜里被破開正冒着辰氣的龍淚，一把扔向壑谷深處。
他左手再松，噔噔噔地踩着石壁落入谷中。
「小胡老沒有告訴過你我也來過這黑岩谷么？這道岩梁我也知道。」
對面山壁岩樑上又傳來黃飛山的聲音。
「看來這老頭也沒有多向著你，是不是也沒告訴你我是黑靈童……哈，
和我捉迷藏？我黑靈童能力里最突出的就是夜視。」
黃飛山聲音里滿是得意，李白野忍着疼痛驚覺自己的大意。
胡老告訴過他黃飛山是一個黑靈童，但他卻只記著書中記述的黑靈童善於隱匿，忘了他們還有夜視這種特性。
李白野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腰間的一刀，從傷口感受估計，並不是黃飛山手中那柄長刀，應該是更短小些的匕首一類利器。
為了隱秘，黃飛山刺出這一刀時應該沒使上太大的力量，再經那顆藍龍淚的阻擋，匕首大概只刺進了一指來深。
李白野捂著傷口沒有作聲，心中恐懼閃過一瞬，像是化作某種動力，驅使着他的腦袋開始飛轉。
黃飛山繼續喊道：「命你自己不要，那就不給你留了，現在出來，給你留個全屍。」
命都沒了，要什麼全屍！李白野皺着眉，往衣服里的符紙一張張摸去。
——太高了，引他下來！
李白野摸定一張符，咬着黑柴刀猛然踏步，直向壑谷深處衝去。
黃飛山既然還在讓他自己出來，那說明黃飛山的夜視可能也有什麼局限之處，或者並不是一下就能看清李白野。
李白野主動弄出動靜好像並不是什麼上策，-但他也不敢再賭，待着不動可能再次等來黃飛山的另一刀偷襲。
李白野口中咬着刀背，右手夾符，左手緊握繩鈎。
不知道前面還有沒有斷落處，繩鈎可以保證他不會摔死。
「真是不太聰明。」
聽得動靜，石壁上的黃飛山說出一句便躍下，落地便循聲緊追。
李白野還沒掛起面具，腳下並不太快，聽着黃飛山追來的腳步聲，默算著兩人間拉近的距離。
八米……
七米……
六米！
李白野倏地轉身。
黃飛山正聽着前面腳步聲衝刺，他沒有留力，越來越近的距離就像他越來越急的心跳頻率，他已經七年沒有感受過藍龍淚的氣息。
八米……
七米……
六米……
耳中的腳步聲忽地一停，夜視之眼裏那年輕龍官的身影一下清晰，他看到了他口中咬着的柴刀，左手握著的繩，甩在身前的兩指以及一雙閉上的眼。
空中有什麼東西在亮，他看不清。
在腦子還沒來得及辨別的瞬間，光充斥在山谷里，佔據了自己的全部視野。
眼中的白色變成黑色，黑色后又是紅色。
刺、割、裂，各種痛感自雙眼傳回腦中，黃飛山腳下猛頓，一絲鮮血自眼縫裏滲出。
「啊……」黃飛山發出一聲慘叫。
「夜視……給你奶…的…個夠！」
年輕龍官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黃飛山感覺混亂的腦子裏已來不及接受來自外界的全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