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霍格莫德村的一天
萬聖節的前一天是學生們前往霍格莫德村的日子。從一大早開始，霍格沃茨內就被一股蠢蠢欲動的浮躁感填滿了。
在禮堂里吃早飯的小巫師們都在喜孜孜地大聲談論著到了霍格莫德村要做什麼，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在禮堂里塞了一萬隻麻雀。尤其是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村的三年級學生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興緻勃勃的神采。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亢奮的。比如高年級學生們就顯得矜持得多，他們已經去過霍格莫德村很多次，早就不覺得新鮮了。
再比如哈利。他有些失落地往嘴裡不停地塞著烤麵包，把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的，與周圍熱鬧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人類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他只覺得他們吵鬧。
歐文也有些興趣缺缺，他慢悠悠地喝著早餐茶，時不時懶懶地打個哈欠。墨勒忒蹲坐在他的書包上，一雙金燦燦的貓瞳銳利而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就好像隨時都會有危險降臨似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段時間以來，「不祥」對歐文的騷擾並沒有停止，四天前那個黑影就趁著歐文在有求必應屋裡學習的時候第三次襲擊了他。
在經歷過前兩次的教訓之後，「不祥」變得慎重了許多，再也沒有試圖詛咒歐文，也不再鑽進雜物的影子里了。它只是悠然地晃著尾巴，以那副尤其可愛的矮腳貓姿態，氣定神閑地試圖向著歐文逼近，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耐心獵人一樣尋找著他的破綻。
歐文在它身上再度測試了幾個魔咒后，就直接化身為黑色火焰與它對峙起來。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找不到目標的黑影就自己離開了。
三次襲擊事件，每次都會間隔三到五天的時間。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最新一次來襲或許就在這兩天了。
深信這一點的墨勒忒從昨天開始就緊張兮兮的，寸步不離地跟在歐文身邊，替他感知著周圍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險，如同一個盡忠職守的小保鏢。
對此歐文既感動又有些好笑，他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抬起手來揉了揉貓狸子的小腦袋。
墨勒忒又是擔憂又是無奈地白了他一眼，抬起爪子高冷地推開了他的手。她就不明白了，在那樣可怕的威脅下，貓都焦慮得睡不著覺了，就連蒲絨絨也沒心情玩了，歐文為什麼還能毫不在意地吃好睡好？
望著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墨勒忒心累地輕輕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呢？只能她自己幫忙多操心一點兒唄，總不能讓自己罩著的可愛人類死掉吧。
對墨勒忒的表現感到有趣的歐文不依不饒地把兩隻手都伸了過去，靈活地逗弄著她，讓驕傲的貓狸子從不耐煩的冷傲變得炸毛，最後完全破防地四爪朝天瘋狂亂抓。
完成了每日任務的歐文心滿意足地收回手來，笑眯眯地拎起了自己空空的書包，沖著哈利擺了擺手后隨著人群一道向著門廳走去。
墨勒忒氣鼓鼓地瞪著他，賭了會兒氣，最終還是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不情不願地高揚著腦袋跟在了歐文身後。
門廳里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城堡管理員費爾奇站在大門旁邊，板著臉核對著一份長長的名單，目光警惕地盯著每一張面孔，不讓任何一個不該出去的人溜出大門。
洛麗絲夫人也瞪著凸出的眼睛死死盯著每個來到門前的人，就好像所有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嫌疑犯似的，長長的毛髮又變得凌亂打結了。在看到歐文後，它把下巴揚得更高了一下，對著墨勒忒擺出了飛機耳。
歐文忍著想要念個咒語給洛麗絲夫人清理一新的衝動，過了好長時間才走出了城堡，跟朋友們結伴向著校外走去。
學生們戰戰兢兢地穿過攝魂怪把守著的大門，所有小巫師都一聲不吭，悶頭衝過那冰冷徹骨的寒意。每個人臉上的興奮都消失不見了，像是霜打的茄子變得蔫答答的。
不過，等到遠離了大門后，他們很快擺脫了攝魂怪的影響，走在前往霍格莫德村的路上，興緻高昂地歡快討論著。
「實話說，剛才我挺想念個守護神咒來著。」德拉科從攝魂怪帶來的沉鬱中走出來之後，心裡又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作死的念頭。
「它們是魔法部的專員，德拉科，襲擊它們是違法的。」達芙妮認真地說。
「把這群靠不住的東西當做僱員，還派它們來霍格沃茨……我想魔法部真該打開福吉的腦殼，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腦子是不是已經被巨怪吃掉了。」德拉科拖長了腔調道。
擁有一個能夠靈活消失和出現的大腦不是政客的必備技能嗎？歐文裹緊了身上的袍子，把墨勒忒捂在懷裡，臉頰被料峭的寒風吹得泛起了淺淺的紅色。
「我要先去一趟佐科笑話店！誰跟我一起去？」等到霍格莫德村赫然在望的時候，布雷司期待地說。
「一起去吧。」歐文露出略微感興趣的表情。他也希望見識一下笑話商店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各種新奇點子的碰撞最容易激發出靈感的火花。
「德拉科，要不要去帕笛芙夫人茶館喝茶？」潘西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對德拉科小聲說道。
「啊？茶有什麼好喝的？我記得你也不愛喝茶。」德拉科腦袋微微後仰，十分詫異的說，「有膽子去尖叫棚屋嗎？那兒可是全國鬧鬼鬧得最厲害的房子！」
潘西臉頰上的紅暈瞬間就消退了，她板起臉來：「我敢。」
「哦，還是先去一趟佐科吧。」聽到她這麼堅定的回答，德拉科反倒不太自在地咕噥了一句，還故作洒脫地揮了揮手。
布雷司在嗤嗤發笑，歐文也勾了勾嘴角。達芙妮低垂著腦袋，似乎是在走神兒。
「可惜的是，尖叫棚屋裡已經很久都沒有再發出過尖叫了。我想，哪怕那裡曾經真的有鬼魂，它也早就離開了。」布雷司聳聳肩，很有些可惜地說。
霍格莫德村也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陰霾中，周邊的山林里影影綽綽地藏著些陰森黑暗的影子，入口處還有兩隻攝魂怪在飄忽忽地徘徊著，讓興奮的小巫師們再次噤了聲。
學生們不由得都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湧入了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街邊琳琅滿目的店鋪總算讓他們重新找回了快樂和熱情。
「瞧瞧吧，到處都是攝魂怪！」德拉科不爽地把嘴巴翹得老高。
「至少這樣還挺安全的，對不對？」布雷司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肩膀。
他們一起去逛了佐科笑話店。德拉科買了一口袋的糞彈，小聲嘀咕著要把它們用在韋斯萊或是費爾奇身上，又拿了一大堆費力拔煙火。
歐文饒有興趣地參觀著店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商品，還掏錢買了幾個有意思的。這裡的很多商品都讓他大開眼界，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創意。
布雷司把身上的書包都快塞滿了，還在手裡拿了一隻咬鼻子茶壺。克拉布和高爾不小心吃下了店裡的打嗝糖，正停不下來地瘋狂打嗝兒，像是兩隻嘰嘰尖叫的火雞。
從笑話商店裡出來后，他們又前往蜂蜜公爵糖果店。沿途他們看到很多店門外都張貼著魔法部的告示，告訴大家每天日落時分起都有攝魂怪在霍格莫德街頭巡邏，告誡所有顧客在日落前結束購物。
他們湧入了糖果店裡，這裡到處都擠滿了學生，售貨員在擠擠攘攘的人群中艱難地穿梭著。貨架上擺放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糖果，小巫師們很願意為各種糖果掏空自己的零花錢。
歐文好奇地嘗了一隻鄧布利多傾情代言的蟑螂堆。它們像是真的蟑螂一樣到處亂爬，味道甜而脆，是入口即化的焦糖味，不像外表那樣讓人敬而遠之，只是歐文覺得有些太甜了。
剛結束打嗝的克拉布和高爾正在吃一包胡椒小頑童，他們的鼻子里不斷地向外噴著火，從火雞進化成了噴火龍。
達芙妮嚼了一顆吹寶超級泡泡糖，吹出了一大串藍色風鈴草顏色的泡泡。它們飄飄悠悠地飄蕩在天空上，帶著一種輕盈而夢幻的美感。
「我覺得可以給哈利每樣都拿一些，尤其是蟑螂堆。」說著，布雷司呲著牙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拿起一份新品果汁軟糖查看著。糖果店的男主人正在旁邊匆匆地往快要空了的貨架上補貨。
「你要是再干一次往蟑螂堆里放真蟑螂的惡作劇，我敢肯定哈利會幹掉你。」德拉科懶洋洋地說，隨手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糖果塞進自己的包里。
「怎麼可能！同樣的玩笑我絕不會開兩次！」布雷司揚起眉毛來，一副自己的惡作劇創意受到了質疑和冒犯的模樣。
歐文笑吟吟地聽著他們互相打趣，給哈利拿了一份胡椒小頑童、糖羽毛筆和爆炸夾心軟糖。他不太喜歡這裡的擁擠和喧鬧，陰風陣陣的天氣更讓他想要找個溫暖的地方待著，他懷裡的貓狸子也是這麼想的。
一群人各有想去的地方，很快就有了分歧。
布雷司和德拉科他們打算在蜂蜜公爵多待一會兒，好好挑一挑糖果，克拉布和高爾更是擺出了這兒就是他們家的勢頭。達芙妮和潘西則是急著想要去逛服飾店，正交頭接耳地爭論著哪個店鋪更好。
「待會兒我要去一趟魔法設備店，試試能不能修好我那個時不時喜歡罵人的盒子。」布雷司說道。
「我才不去。」德拉科抱著肩膀說，「我打算去三把掃帚酒吧喝一杯黃油啤酒，聽說那兒什麼人或者不是人的東西都有。」
「為什麼不去豬頭酒吧？你知道，那裡曾經是妖精叛亂的司令部！」布雷司誇張地說，「那裡更是什麼都有，聚集了很多黑巫師，甚至是狼人！」
「所以你就那麼急著過去給他們送餐？」德拉科傲慢地揚起了尖細的下巴。
「這種時候最好跟別人結伴，不要落單。」歐文提醒了一句。雖說這裡的安保措施還算嚴密，但也絕不是密不透風。
聽了他的話，德拉科不耐煩地用拇指指了下克拉布和高爾。兩個大塊頭抱著一大堆糖果飛快地結了賬，正動作異常同步地往嘴裡狂炫著。
「我不覺得有逃犯敢闖進來，那麼多攝魂怪總歸不是擺設。」他慢吞吞地說，「而且我們也不是哈利。」
「但不是不可能被利用。」歐文攤了攤手。
布雷司揚了揚眉毛，沖著另一邊的西奧多·諾特招了招手，喊道：「西奧多，待會兒要一起去趟德維斯-班斯魔法設備店嗎？」
「好啊。」西奧多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達芙妮和潘西竊竊私語著，然後潘西帶著一臉莫名的嬉笑，上下打量了歐文一會兒：「要不要陪我們一起去逛服飾店？達芙妮覺得你的審美水平還不錯。」達芙妮撇過頭去，挪動腳步把自己藏在了貨架後面。
「好吧。」歐文想了想說道。反正他也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服飾店裡的環境總比酒吧更乾淨和安靜一些。
雖然他更希望眾人能夠結伴一起，這樣他也好保證朋友們不至於出岔子。但既然他們已經打算分開行動了，歐文也不是嘮叨的老媽子，他向來隨遇而安，從來不會強求自己對別人的安全負責。
更何況霍格莫德村這麼多學生，他總不可能盯著所有人。既然根本防不住有心人鑽空子，那就隨緣咯，相信攝魂怪們的業務能力吧。
歐文跟依然在糖果店裡流連不走的幾個人擺了擺手，與達芙妮和潘西一起走出了店門，在幾家服飾店裡溜達著，偶爾會提出幾個中肯的建議。
雖然達芙妮一開始總顯得有些局促，但很快就放開了。兩個小女巫手挽著手不知疲憊地逛著街，讓歐文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個礙眼的掛件，不過他有墨勒忒陪著就心滿意足了。
他們一直逛到中午，在一家餐館里點了他們招牌的煎小牛排，味道非常不錯。透過明亮的窗玻璃，歐文可以看到街道上還有許多小巫師們不知疲倦地來來往往。
下午的天色很快就變得昏暗了下來，滾滾的烏雲聚攏到了頭頂上，在醞釀著狂風和暴雨。
再過一兩個小時就要天黑了，冷颼颼的風吹來了潮濕的水汽。一些高年級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地返回了學校，但更多人還是意猶未盡，打算在這裡逗留到不得不返回的時候。
歐文三人來到三把掃帚酒吧喝了一杯熱騰騰的黃油啤酒，熱乎乎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開來，驅散了潮濕的冷氣。這裡雖然充斥著吵吵嚷嚷的喧嘩聲，但暖烘烘的溫度和乾淨的環境總能讓人感到愉快很多。
酒吧的經營者羅斯默塔女士在吧台前遊刃有餘地招待著一群鬧哄哄的男巫，她是一位相貌標緻、曲線優美的女巫，一舉一動都很有風情。據說許多男巫就是沖著這位女士來的。
等到歐文快喝光一杯黃油啤酒的時候，德拉科從店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克拉布和高爾。他端著一杯飲料在歐文三人旁邊坐下，看上去累得夠嗆。
「傳得那麼離譜，結果尖叫棚屋就是一間破木頭屋子！」德拉科氣喘吁吁地抱怨著，高高揚起的下巴卻顯出驕傲來。
「你真去了？」歐文有些驚奇地說。這可不符合德拉科一貫的膽量。
「膽小鬼才不敢去。」德拉科輕描淡寫地說，雖然他也沒怎麼靠近那兒就是了。他輕飄飄地瞪了眼克拉布和高爾，兩個大塊頭平時看著人高馬大的，到了關鍵時候膽子比他還小。
「說起來，布雷司哪兒去了？」歐文轉著面前晶瑩的玻璃杯。
「他不是跟西奧多在一塊兒嗎？」德拉科渾不在意地說。
「可是西奧多就坐在那邊啊。」達芙妮指了指吧台的一角。西奧多正和幾個男孩坐在一塊兒。
「喂，西奧多，布雷司去哪兒了？」德拉科提高音量問了一句。
「他先回去了。」西奧多一手撐著下巴正在發獃，聞言淡淡地說。
「什麼時候回去的？」歐文眯了眯眼睛。
「十幾分鐘前。我們從魔法設備店取了維修好的東西，我打算來一趟三把掃帚，布雷司不想繼續逛了，就自己回學校去了，說是要給哈利個大驚喜。」西奧多說著，眼睛望了過來，「怎麼了嗎？」
「哼，布雷司那傢伙就喜歡獨來獨往。」德拉科哼了一聲，抱起了肩膀。
歐文輕輕捏著墨勒忒的爪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從軟軟的肉墊里探出來的爪尖。這可不符合布雷司的性格，雖然布雷司經常會腦子一抽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很喜歡霍格莫德村，不太可能做出提前離開的舉動。
他提前回去……給哈利一個驚喜？
唔，校長今天似乎又不在霍格沃茨，指望不上他。斯內普教授和小天狼星倒是都在學校里，應該還算靠譜吧。
歐文考慮了一會兒，轉頭透過窗戶望了眼外面愈發昏暗的天色。他舉起杯子把裡面的黃油啤酒一飲而盡后，掃了眼其他人杯子中剩餘不少的飲料，笑吟吟地說：「時間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的飲料還沒喝完呢。」德拉科不情願地說。
「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接著在這兒待一會吧。」歐文抱著墨勒忒站了起來，拎起了自己的背包，輕聲感嘆了一句：「你們知道，我很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這裡一年到頭不都是這樣？」德拉科慢吞吞地調侃道，「我真不知道你這種挑剔又嬌貴的傢伙是怎麼在這個地方活下來的，或許草藥課的溫室比較適合你。」
「不，我不喜歡那兒的龍糞味……」歐文笑眯眯地說。
達芙妮卻是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有些擔憂地看著歐文。向來細心的她也覺得布雷司的舉動不太正常。
歐文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輕快地擺了擺手，動作靈活地在酒吧里吵鬧的人群間穿過，獨自走進了外面瑟瑟的寒風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