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惡作劇

第197章 惡作劇

第197章惡作劇

夕陽已經悄悄落下了地平線,黑蒙蒙的天幕上點綴著幾點明亮的星辰,天邊的山巒上還殘留著最後的餘暉勾勒出的金邊。

夜幕下的沙菲克莊園幽靜而肅穆,宅邸高高的哥特式尖頂直插向天空,一輪彎月懸挂在尖頂之間,像是正掙扎著要從黑色叢林里掙脫出來。幾扇拱形窗中透出橘黃色的燈光,如同匍匐的巨獸睜開的眼睛,絕大多數窗戶卻還是黑漆漆的,為這裡平添了幾分詭譎的色彩。

環繞著莊園的白玫瑰叢依舊靜靜地綻放著,茂盛的枝蔓在夜色下呈現出深沉的黑色,那團團簇簇的白玫瑰卻像是汲滿了月光,映著淡淡的銀白色光輝,在枝頭隨著微風搖晃著。

歐文剛從壁爐里的火焰中邁出來,嗅著空氣中好聞的花香,本能地揮動魔杖清理掉了身上的爐灰。他站在熊熊燃燒的壁爐前,眯眼打量著四周,雙手把玩著自己的魔杖。

華麗精美的客廳中並沒有沙菲克夫婦的身影,甚至連燈光都沒有點亮,藏在陰影里的裝飾品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周圍黑暗而死寂。這不同尋常的一幕讓歐文覺得古怪。

以往這個時候,沙菲克夫婦通常都已經待在這邊等待享用晚餐了。就算他們因為有事沒有過來,家養小精靈們也會盡心盡責地點亮客廳里的每一盞燈火,讓整個房間燈火通明。

但是現在維護燈火的家養小精靈不見了蹤影,耳邊靜得可怕,就連最細微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聽不到,只剩下壁爐里火焰的呼呼聲和旁邊的掛鐘上指針行走的滴答聲。

歐文皺起眉來,輕聲叫道:「墨勒忒?倪克斯?」

四周一片寂靜。貓狸子沒有像以往那樣親熱地撲過來,鳳凰也沒有撲扇著翅膀用悅耳的叫聲回應他。

歐文輕輕打了個響指,低低地喚了聲「溫迪」。他等待了片刻,沒有聽見家養小精靈幻影顯形過來的動靜,附近也沒有響起細小而急促的腳步聲。

他又嘗試著喚了另一個家養小精靈的名字,依舊沒有得到響應。歐文沉默了下來,表情瞬間變得冷淡漠然。

在寂靜到能夠清晰地聽到自身的心跳和呼吸聲的黑暗中,歐文有些心亂了起來。他把今天白天去翻倒巷之前的一幕幕仔細回想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記得老爸在吃早餐時提起過,今天晚上他會在家裡辦一場宴會。

「難道出了什麼事?」歐文不太願意往這方面去想。因為一旦開了頭,一些可怕的想法就會止不住地在腦子裡冒出來,挑動著他心裡的冰冷和惡念。

「但不對勁……」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內心湧起的黑色浪潮。幽暗深邃的眸子掃視了眼四周,並且通過窗戶俯瞰外面的庭院,將一切細節盡收眼底。

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地面上乾乾淨淨,房間和庭院里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迹。如果是有人闖進莊園發動了襲擊,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要知道,沙菲克莊園歷史悠久,被世世代代的家族成員們添加了不少難纏的魔法。沙菲克先生不太可能在自家老巢里被無聲無息地搞定,更何況沙菲克夫婦本身也是高明的巫師。哪怕真的出意外被朋友偷襲了,留在莊園里的貓狸子和鳳凰也不該悄無聲息地失去蹤影才對。

歐文沉吟了片刻,熟練地揮動魔杖給自己念了幻身咒、無聲無息咒和氣息遮蔽咒,然後徑直走向客廳另一頭的那座精美的掛鐘。牆上懸著的雕塑靜默地垂著眼帘居高臨下地俯視下方,像是在悄悄窺視著什麼。

歐文在掛鐘旁靠牆的條桌前停下了腳步,看向上面擺放著的一個雕琢精美的蛇紋木盒子。盒子最頂端掛著一個金色的鈴鐺,下面鑲嵌著一家三口的肖像,每個頭像底部都有一個長方形的顯示框,現在三個方框里都用金色的字跡寫著「在家」。

他抬手拍了拍木盒子頂端,三個顯示框中的字母飛快地滾動了起來,變成了一片模糊的殘影。很快,字母的變換緩慢了下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咔嚓」聲,三個方框再次定格在「在家」兩個單詞上。

「都在家?」歐文眯起眼睛在心裡自語了一句,然後悄無聲息地移開了腳步。

他快步來到了另一邊的餐廳,這裡同樣沒有任何燈光。長長的餐桌靜靜地趴在那兒,兩旁牆壁上掛著的畫像時不時投來鬼祟的一瞥。

桌子上已經仔細擺放好了餐盤、刀叉、湯勺、高腳杯和餐巾,還有裝著鹽和黑胡椒的小瓶子,看樣子就差客人入場了。

歐文伸手碰了下桌子上的白蠟燭,上面的蠟淚似乎還沒有完全凝固。他輕輕抽了抽鼻子,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蠟燭燃燒的氣味。

「餐桌上的蠟燭剛被吹滅不久……已經做好了宴會前的準備,卻因為什麼突發情況離開了?」歐文抿了抿嘴唇,「為什麼只準備了三個人的餐具,不是說要辦宴會嗎?」

他加快腳步離開了餐廳,打算穿過門廳到外面的院子里看看。在來到黑漆漆的門廳時,他看到地面上寫著一行閃閃發光的字跡,在黑暗中像是燃燒的火苗一樣顯眼:「歐文,馬上離開莊園,明天早上再回來!」

「是老爸的字跡……」歐文稍微鬆了口氣,但表情卻沒有放鬆。這行字跡的措辭十分嚴厲,似乎是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情,而且也不排除別人模仿字跡的可能性,雖然這樣做似乎沒什麼意義。

「但是他們倆似乎都還在莊園里吧。」歐文又想到了客廳里的蛇紋木盒子。那是家庭「警鐘」,能夠隨時顯示家庭成員的狀態,但也不是不可能被蒙蔽。

正當他在腦子裡分析現狀的時候,一陣響亮的「嘎吱」聲打斷了他的思考。像是用鋸子在鋼鐵上來回切割的聲音,在死寂的環境下顯得尤其刺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歐文猛地轉頭看向某個方向:「聲音傳來的位置是……地下室!」

「莊園的地下室有兩層,最底層是地牢,幾乎已經廢棄不用了。地下一層有廚房和幾個儲物間,還有家養小精靈居住的房間,母親的一個實驗室也在那兒……」腦子裡快速閃過地下室的整體布局,歐文小心翼翼地抬腳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

「聲音似乎是從地下一層傳來的……」他站在樓梯口往下眺望著。地下室伸手不見五指,從下面吹來的氣流有些濕冷,精美的扶梯蜿蜒向下,似乎通向無底的深淵。

吱嘎——呼嚕嚕——哐當——

又是一陣古怪的噪音傳來,像是年久失修的門在開合,又像是龐然大物喘息的聲響。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暴躁,像是有什麼恐怖的怪獸正在地下室搞破壞。

黑咕隆咚的地下忽然亮起一陣金色的光輝,將原本黑暗的區域照得一片透亮。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原地再次被黑暗侵佔,那一剎那的光芒還殘留在視網膜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地下室的情況讓歐文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離開莊園,還是下去看看?」他站在樓梯口,有些心癢難耐地踱了兩步。地下室那持續不斷的聲響和奇怪的閃光就像是貓咪面前蹦來跳去的逗貓棒一樣,精準地挑動著他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考慮到父母大概率就在莊園地下室,他早就召喚出黑魔護衛潛下去瞧瞧了。

「嗯,左右不會是太過危險的事,不然老爸也不會只在門廳留下一段話了。」歐文的眼睛靈動地左右游移著,最終決定下去看看,以他的能力應該還能幫得上忙。

他揮動魔杖加固了身上的夜遊三件套魔咒,沿著扶梯慢慢向下,在踏上地下室的地板后,順著悠長的走廊前行著。

又是一陣閃光從前方亮起,歐文被刺眼的光閃得眯起了眼睛,卻也看清了光的來源:「母親的實驗室……是發生了魔法實驗事故?」

他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心裡生出了一絲隱憂。

魔法實驗有時會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故,有時候只是很搞笑的趣事,但也不排除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歐文的祖父母就是死於一場魔法實驗的意外,歐文平時在面壁空間里做實驗時也出過岔子,尤其是對靈魂魔法的研究更是危險至極。

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快速而又不失警惕地站在了實驗室門前。厚重的黑色金屬門敞開著,裡面傳來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著,隆隆作響。

歐文給自己念了幾個包括鐵甲咒在內的防護咒語,把身體小心隱藏在門框後面,慢慢探出半顆腦袋看向房間里,手裡捏著魔杖蓄勢待發。

這時候,又是一陣閃光從房間里爆發開來,強烈的光讓他閉上了眼睛。等光亮消散后,所有的噪音瞬間停歇了下來,周圍一下子恢復了死寂。

突然從喧囂轉入寂靜,歐文感覺耳朵還有些耳鳴。他疑惑又好奇地睜開眼睛看向房間內,先是把目光聚焦在地板上,然後緩緩抬起眼皮,把視線上移,讓視野範圍一點點地擴大,這是他針對蛇怪時會採取的預防措施,現在用來也是有備無患。

實驗室里並不是一片漆黑,牆壁上鑲嵌著的石頭散發著瑩瑩的綠色微光,讓房間內的布置依稀可辨。等被強光刺激的眼睛徹底適應了黑暗后,實驗室里的陳設就能夠看得更清楚了。

歐文大體掃了一眼,並沒有在房間里看見沙菲克夫婦,也沒有找到噪音和強光的來源。他觀察了一下實驗室的整體布置,最後看向了遮擋視線的一個儲物櫃,巨大的柜子幾乎擋住了實驗室一半的區域。

他腳步輕盈地走進實驗室,用柜子作為掩體,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實驗室的另一邊。

就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

在深黑色的地板上,靜靜地躺著兩個身影,那是沙菲克夫婦。蒼白的臉冰冷僵硬,無神的眼睛空洞地瞪著,他們身上都有爆炸造成的猙獰傷口,血液順著地板緩緩流淌著……

歐文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瞳孔緊緊縮了起來。他蒼白著臉後退了一步,大腦如同最精密的機械一般轟然全功率運作起來,本能地開始分析這一幕的起因和事情的解決方案,並且把周圍的一切細節抽絲剝繭地納入思考之中。

猛然想到了問題所在,歐文眼睛一眯,用腳跟一蹬地面,速度飛快地退到了門外面,同時抬起魔杖朝上放了道大範圍的火花。

一張銀光閃閃的大網「呼」的一聲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罩在了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卻沒有捆住人,最後空蕩蕩地吊在半空中晃蕩著。幾道水花「噗嗤」一聲從四面八方噴涌過去,把大網澆得濕淋淋的。

歐文放出的魔咒打到了天花板上,一個人影「噗通」一聲掉了下來,「哎呦」一聲摔在了地上,捂著后腰嘶嘶吸著氣,然後又被水花噴成了落湯雞。

「晚上好,爸爸,您的喜好還真別緻。」歐文站在門外抱著肩膀,一臉嫌棄地垂眼看他。

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人正是沙菲克先生,他狼狽地把濕透的頭髮捋到一邊兒,有些尷尬地抬起頭來,輕咳一聲強裝鎮定地說:「噢,晚上好啊,歐文。我不是讓你今晚先離開莊園嗎?咳,我們懷疑家裡進了賊,我和你媽媽正打算逮住他呢……」

四周的水管里射出的水花漸漸停歇,實驗室另一邊的一堵牆緩緩移開,沙菲克夫人步伐優雅地走了出來,深藍色的衣擺如同水波般拂動著,臉上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在她的身後還跟著墨勒忒和倪克斯。

「幹得不錯,歐文。」她看向歐文的目光十分欣慰。

「惡作劇?」歐文似笑非笑地旋轉著手裡的魔杖,心裡有些氣惱又有些好笑。他又看向之前發現父母「屍體」的地方:「博格特?」

沙菲克夫人含笑點頭,彎下腰搭把手把沙菲克先生拉了起來,又看著博格特的方向緩緩皺起眉來,神色略微有些不悅。

「我們也沒想到它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沙菲克先生咧了咧嘴,不知道是疼得還是尬的。他緊接著又好奇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博格特會在歐文面前變形成他們的屍體,這確實在他們的意料之外。但不論博格特變成什麼樣子,在他看來歐文都會被嚇得獃滯那麼一會兒,這段時間就足夠後續的陷阱逮住他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歐文反應得這麼快。

歐文揉了揉眉心,沒好氣地說:「博格特會變成人們心中最恐懼的事物,但當人心裡本就在擔心某件事時,它會優先變成人們當前最害怕的東西。」

沙菲克夫婦的死亡或許不是歐文心裡最恐懼的事,但確實是剛才他一直在擔憂的最糟糕的情況,尤其是在心裡猜測他們的魔法實驗出了意外的時候,這種憂慮一度達到了頂峰。

「但是,我看到的情況跟我心裡隱隱擔憂的事情一模一樣。」他說道,「最重要的是,破綻太多了。屍體躺倒的方向不對,傷口是爆炸或是噴濺傷害,但實驗室里的器皿和布置都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血液的痕迹也不對……」

「我還不至於被這種漏洞百出的東西騙到。」歐文心累地說。雖然一開始確實嚇了一跳,但曾經作為一個魔術師的他,全方位地觀察細節尋找破綻是本能就會去做的事情。

墨勒忒踏著地板上的水窪走到他腳邊,一邊抖著腳,一邊親昵地用腦袋蹭著他的小腿,金燦燦的眼睛里閃爍著驕傲和自豪的神色。

「但正常人不可能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吧。」沙菲克先生吁了口氣,臭著臉跑去把那隻博格特趕進了柜子里。

「所以我不是正常人啊。」歐文隨口道,然後皮笑肉不笑地問:「所以說,我可以問一下,伱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嗎?」

「讓你知道什麼叫『好奇心害死貓』。」沙菲克先生努力板起臉來說道。雖然是教訓的口吻和姿態,但這副落湯雞的狼狽樣兒很沒有威懾力,甚至還有點兒滑稽。

「這兩年你在霍格沃茨參與了太多危險的事情,這讓我們很擔心,歐文。」沙菲克夫人彎下腰來平視著歐文的眼睛,深綠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像是泛著柔和的水波。

「所以你們想讓我吃點教訓?」歐文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他就知道這件事兒早晚會來。

「沒錯!你看,如果你肯聽我們的話離開莊園,不過來湊熱鬧,你也不至於會被嚇到,對不對?」沙菲克先生攤了攤手,抽出魔杖弄乾凈身上的水,「我們本來打算把你吊在這兒一晚上,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就是我今晚專門為你準備的特別『晚宴』。」

他抽了抽嘴角,小聲嘀咕了一句:「既然沒抓到,那就算了。」

「但我真的嚇壞了,媽媽。」歐文一臉委屈地揚起精緻的臉蛋,漂亮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

「哦,抱歉,歐文。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沙菲克夫人雖然一眼看穿了歐文戲精的本質,但在可憐兮兮的目光下,還是不由得心軟了起來。

她給了歐文一個溫柔的擁抱,然後笑吟吟地看向沙菲克先生,道:「阿爾伯特,我也覺得你的點子有些太過分了。希望你在這兒收拾好我的實驗室,把東西都放回原位,我先帶著歐文上去吃飯了。」

說著,她牽起歐文扭扭捏捏不情不願的手掌,領著他走出了門。

「我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你也沒反對啊。」沙菲克先生心說道。他一臉無辜地眨巴著眼睛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然後看著身旁的大網和地上的積水叉起了腰。

「今天玩得怎麼樣?」走廊上,沙菲克夫人溫聲問道。

「愉快極了。」歐文展顏一笑,用有些調皮和雀躍的語氣說道。

深沉的夜幕之下,一扇扇拱形窗接二連三地亮起來,沉睡在白玫瑰花海中的宅邸蘇醒了過來,用一隻只橘黃色的眼眸向遠處眺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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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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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崩壞的霍格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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