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無話可說

重彥叫暮瀟出來，暮瀟也坦坦蕩蕩的向前走了幾步，沒有逃避，也沒有躲閃，他抬頭看向重彥，眼神堅定又誠懇：「重彥師兄。」

隔著好遠的距離，暮瀟甚至能看到重彥身後的花瑤瑤和楚昭，他們目含擔憂，和暮瀟遙遙相望。

暮瀟給了幾人一個安心的眼神，再次看向重彥，只聽重彥說道：「暮瀟，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不是始作俑者，這都是你和仙族的事，不應該和魔族站在一起。」

暮瀟聽懂了他的意思，本來仙族只想抓他，一切因他而起，只要他不夾雜在魔族之間，那就是他個人和仙族的問題，而現在暮瀟站在魔族這一方，便是將整個魔界抬出來和仙界硬鋼，重彥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暮瀟獨自承擔這一切。

重彥的話，無可厚非的將暮瀟心中那道防線壓低，他本就不想傷害任何人，除了淮天是他親手所殺，其他人對於暮瀟來說無關緊要，就算救命也只是順手罷了，只是這背後的真相，卻無法從他口中告知出來，也無法給予他們解釋。

暮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古以來，事情的真相只有魔族人可以說出來，而知道真相的仙族人，就連他這個半血的仙族人也不能說出口……

因為魔族人說出，會被人當成惡意為魔界辯白，在仙族人看來也不過是平添一項胡言亂語的罪名，不足為奇。

多麼的……不公平啊……

選擇的天平忽然橫在暮瀟眼前，一是如重彥所說，他將一切都扛下，脫開魔族，至於之後如何解決，他可以再另選其他，二是他和魔族站在一起，那戰爭就不可避免，到時候血流成河的場面……並不是暮瀟想看到的。

暮瀟心中已有答案，他剛準備飛身離開，卻被暮斷傾發現，一把將他抓住攔了下來。

暮斷傾將暮瀟藏在身後，高傲的抬著下巴，斜眼盯著重彥，眼底的失望無法隱藏。

他說：「重彥，你還要從我身邊奪取什麼？這臭小子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明知道我找了他多少年，就算如此，你也要將他帶走么？」

他們兩個似乎是認識的，這一認知足以震驚所有人，奇怪啊，仙族的青年才俊重彥，為何會跟魔族的聖主暮斷傾相識，真是太玄幻了。

重彥抿唇說道：「暮斷傾，我並不是奪取什麼，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暮瀟的事情對於所有人來說，已經不只是叛逃和故意殺人這般簡單，你別再天真了。」

暮斷傾非但沒鬆開暮瀟的手，反而將他護的更緊，他冷笑連連，盯著對面宛若夢境般美好的男人，心中的不甘和恨意隱隱浮上心頭。

「呵，你總是有許多理由，只會站在你的角度，仙族的角度思考問題，從來不在乎其他，其實在你內心深處，和身後的那些迂腐酸臭之人一樣，都覺得魔族是禍害，只會做惡事，永不改變。

既然如此，我和你，暮瀟和你又有什麼好說的？親情對你來說是什麼，你在不在乎無所謂，我在乎就行！暮瀟，他就是我魔域的一部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爭辯的意義，秋山憤怒不已，直接將失神的重彥推到身後，提著長劍直指前方，他大聲喊道：「眾仙友們，聽我指揮，給我上！滅掉這些該死的魔族！」

暮斷傾嘴角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他手指輕撫著嘴唇，大手一揚，對魔族的戰士們說道：「眾戰士聽令……魔族一雪前恥的時機到了，給我上！！」

「沖啊！」

「殺啊！！」

「爾等壞種，拿命來！」

「放你老祖的春秋大屁，除了會甩鍋啥也不是！吃我一刀！」

戰爭一觸即發，再也沒有談判的機會，另一半的天平轟然瓦解。

暮斷傾轉過身，和藹的對暮瀟說：「表弟，不是你的錯，永遠都不要責備自己，仙魔註定有此一戰，你剛好就是燃盡一切的引子而已，魔族的戰士再也不能憋屈的忍下去了，民之所向，乾脆就讓他們自己去戰鬥吧，你無需有壓力。」

暮瀟有些許的迷茫，他痴痴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暮斷傾咧著一口大白牙，笑言：「不用顧及我們，按照你心中的方向走就好了。」

男人說完，就扛起手中的長槍飛上天去和秋山廝打在一起，重彥想要去幫忙，卻被暮斷傾的手下拖住，問和其他幾人聯合起來，也勉強和可以跟重彥交手。

暮瀟也不再遲疑，抽出一念間，從洛水河畔飛躍到對面，加入戰鬥之中。

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想簡單的保護雲清宗的同門，前輩們，還有屬於魔族的戰士，儘可能的避免雲清宗的人和魔族交手，減少傷亡。

陳書湉這邊才剛剛抵達妖界，她才落下雲頭，就看到百里之外，魔族的邊界之處，正一聲聲的響起驚雷，連帶著數百道白光落下，劇烈的轟炸聲便驚動整個天地，連大地也發起震動。

不祥的預感席捲陳書湉的心口，她已經顧不上駕駛飛御船，畢竟飛御船跳轉空間時最快，到了某一個地界，速度反而趕不上御劍飛行。

陳書湉直接抽出自己的本命劍，螢月，急不可耐的跳到劍身上，飛速向邊界趕去，她駕著飛劍從空中一閃而過，好似一顆極速而下的流星，獨留一片美麗的殘雲痕迹。

魔族和仙族已經打了兩天一夜，地上橫躺著屍體，有落在洛水之中的，有墜在河畔的，他們身上都出現了些許傷痕，往往都在致命處，隨著其生命的流逝，連帶著血跡都開始乾涸。

要是放在以往，魔族之人死亡，都會化成一團黑氣，隨空氣飄回魔域，可如今他們就在魔族附近，所以屍體不會消失不見，也更顯得戰場殘酷無比。

所有人連著打了兩天一夜，都不曾有半分停歇，雙方人員也損失慘重，就是強如暮斷傾和宗師們，也不可避免的受了傷，更別提其他人。

秋山用劍撐住身體，略彎下腰喘著粗氣，他注視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細心的察覺到暮瀟正在奮力保護魔族人，還有……雲清宗的人……

秋山危險的眯起眼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