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終點

二百五十號用最後的能量離開了沙漠，走到了雨林，然後轟然倒下。

哥倫比婭看向蕭梓夜……

二人最終還是刀劍相向，正如當初二號所擔心的那樣，正如在鳴神大社抽籤時的結果。

蕭梓夜從機甲上落了下來，砰的一聲，直直的砸進了乾癟的泥土中。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不後悔。

憑什麼仙靈就只能清心寡欲，憑什麼天上的他們可以俯視地上的生靈，憑什麼他們可以隨意的斷定一個國度的興與亡？

「哥倫比婭，你的劍，越來越利了，」蕭梓夜從巨坑中爬了出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啟動虛擬鍵盤，也沒有再繼續用空中母艦的力量。

他拿着殘缺的太刀，眼中異常清冷，彷彿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們，不再是一路人了，」哥倫比婭緊握着手中的劍，這一刻，她終於嘗到了疼是什麼滋味。

「對啊，我們不是一路人了，畢竟，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蕭梓夜自嘲道。

哥倫比婭沉默了，她握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落下，落在了她的衣衫上。

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

她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在蕭梓夜身上，可換來了什麼？

背叛，他仗着自己喜歡他，愛他，開始肆無忌憚的擴充軍事力量。

他有反骨，以前的一幕幕都是他裝出來的，他壓根兒就不心疼誰，不在乎下屬的死亡。

是啊，對於他而言，那些人只是一群可有可無的附贈品，試驗品罷了。

可憐自己被騙的團團轉，相信了他，認為他真的把那些人看做是朋友。

「交出鑰匙，我可以當做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哥倫比婭還是選擇了放他一馬。

這是最後一次了。

風吹散了他的長發，藍發飄蕩，遮擋住了他那張慘白的臉龐。

「這鑰匙，不能給你，是姐姐復活的唯一工具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姐姐，」蕭梓夜病態的臉上盡顯瘋狂，這一戰，他失去了所有。

空中母艦接近報廢，七台機甲已經變成破銅爛鐵，能量柱和低空衛已經被抽空能量，現已經停止了運轉。

原本上，二百五十號的那些駕駛員已經被隊長斬殺。

他失去了一切，發動這場罪惡的戰爭，讓他失去了所有。

「蕭梓夜！」哥倫比婭的聲音瞬間拔高，「你就為了復活一個死人，想把這提瓦特大陸都淹沒嗎，你想讓戰爭波及七國嗎，就連我，也只是你利用的一個工具嗎！？」

「沒錯，」蕭梓夜的回答讓人不寒而慄，「你知道為什麼在至冬，乃至以前都一直釣着你嗎，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喜歡你吧，反正今天我也沒有活下去的生機了，不妨告訴你真相。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是一個騙子，騙你的錢，騙你的感情。

我喜歡的人早就死了，死在了七神的手裏，你知道我這麼些年到底在藏着什麼嗎，你知道為什麼我故意讓你看到我的日記本嗎，都是我安排好的，通過你，我可以獲得鑰匙的線索。

而你也的確蠢，像頭豬一樣！

我只是對你賣個萌，撒個嬌，你就傻乎乎的把秘密告訴了我。

我能拿到鑰匙，還真的要多謝你啊，你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友！」

蕭梓夜輕輕擦拭著自己臉上的血跡，藏在藍發下的眸子中閃過一抹不忍，亦或者說，是心疼。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自然也應該讓他結束。

哥倫比婭只是一個傻子，比達達利亞還蠢的傻子。

她不應該喜歡上自己，而他也不應該在那天回頭。

孽緣，都是孽緣。

如果沒有那天的回頭，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今天這一幕？

隊長看向蕭梓夜，他沒有說話，只是撿起達達利亞的弓，然後丟給了哥倫比婭。

達達利亞躺在草地中，痴痴的望向天空。

為什麼，為什麼變了，他的好朋友，怎麼一下子成了這副模樣？

阿蕾奇諾和桑多涅也不好受，二人都被一劍貫穿了腹部，經過軍醫的包紮，血是止住了，但是來自身體的疼痛卻是無法阻止的。

羅莎琳被雷神第二刀砍死了，散兵也消失了，達達利亞身負重傷，公雞現在還半死不活，富人和博士也身受重傷。

當初的十二個人，現在已經分崩離析。

「哥倫比婭，不對，應該叫你少女，少女大人，你看見這個了嗎？」忽然，蕭梓夜拿出了一顆綠色的棋子。

神之心，風神的神之心！

「沒想到吧，我離開至冬的時候，把神之心拿到手了，現在只要我捏碎神之心，天理就會立刻蘇醒，到時候，提瓦特大陸將會重新洗牌，我會死，但你們也別想活着！」

看着那顆神之心，哥倫比婭臉上青筋暴起，她太明白神之心象著着什麼了。

只要他真的捏碎了神之心，天理就會醒來，並發現他們的意圖。

天理的怒火，可不是現如今的七國可以承擔的。

「殺了他，」皮耶羅帶着女皇的指令而來。

剛來到須彌的空和派蒙在遠處觀望着，他們不準備參與，反正是愚人眾內鬥，他們就不亂跑了。

坐山觀虎鬥。

蕭梓夜呵呵一笑，他提着太刀就朝哥倫比婭衝去。

現如今，只有哥倫比婭和皮耶羅可以擋住他。

皮耶羅知道真相，他不會出手，所以，只能讓哥倫比婭殺了自己。

斷絕她的愛情。

也斷絕他的生命。

太刀在烈陽下閃著刺眼的白光，刀尖馬上就要刺入哥倫比婭的心臟。

「哐當……」太刀落下。

一支箭矢穿過他的心臟，帶着紫色和紅色交融的血液奔向遠方。

這是哥倫比婭全力一擊，用盡了她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力量。

這一箭，足以貫穿星辰！

「你還是下手了，」蕭梓夜笑道，他的嘴唇已經被鮮血染紅。

心臟的跳動慢了下來，時間彷彿也在此刻降低了前進的速度。

「你看，這樣，我們算不算……」

蕭梓夜抿著唇，蒼白的臉上，痛苦被他掩飾的很好。

唇上的鮮血，像是一抹紅妝，等待着屬於她的親吻落下。

貫穿心臟，他活不了了，就算是神明也無法救他。

早在之前，他就已經想過今天的結果。

他怕死，他不想死，他想要活下去。

但是他活，那她就得死。

蕭梓夜伸出染血的手，溫柔撫摸著哥倫比婭的臉頰。

還是那麼的光滑。

一切好像回到了起點，站在台階上，他回頭，和哥倫比婭互視着。

「我本是天上星辰，卻因你墮入凡塵。」

這一刻，風迎面吹來，吹開了他擋着眼睛的藍發。

他的眼睛，是晶藍色的，好看的很，像是一顆寶石。

「告訴你一件事，我，卻是喜歡你，我也曾幻想過我們成婚後的生活，在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搭建一座小屋，春天釣魚，夏天賞花，秋天嘗果，冬天堆雪。」

這一刻，他不再是藍瞳，也不是紅瞳，而是真正的蕭梓夜。

兄弟們，我履行諾言了，我，來陪你們了。

你們不再孤單，我和你們一起，我們還是兄弟……

蕭梓夜看到了他們。

他們坐在篝火旁，正在聊著至冬城中最火熱的話題。

「老大，你怎麼來了，我們可沒有說你和少女大人的事情！」

「咳咳，行了，你別說話了，老大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應該是和少女大人約會去了吧，嘻嘻……」

「不對不對，你們看，老大脖子上還有沒有擦乾淨的口紅印呢，嘖嘖嘖，老大，你可別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蕭梓夜笑了，他坐在篝火旁，和他們玩起了七聖召喚。

那一對姐妹也走了過來，手裏捧著一個小小的蛋糕。

「鐺鐺鐺鐺！老大，又到你生日了，看，我們給你準備了生日蛋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蕭梓夜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以前的事情宛如幻燈片一樣，不重樣的在腦海中播放着。

「神之心，是假的，鑰匙，也是我編造出來的，這下，我終於不用擔心你……」

離我而去了。

我的世界沒有光，直到那天，你對我露出了笑容。

你的笑就是一束光，照進了我的心裏，讓我看見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最美的笑容。

蕭梓夜倒在了地上，腹部僅剩的生物裝甲也因主人的死亡而解體。

他的腹部，早就腐爛了，毒蟲肆意啃食着他的血肉，隱約間可以看到裏面的骨頭。

很難想像他是如何忍受這種痛苦，又是如何強裝鎮定，和他們繼續血戰的。

但他的臉上，並未有任何不甘，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終於做到了，他喜歡一個人，但那人卻不能和他相戀。

他不能看着她變成野外孤零零的仙靈。

他決定了，他替她去死。

他怕死，他也想活下去，他還有好多美食沒嘗過，有好多錢沒有花，院子裏還有她最喜歡的東西沒有獻給她。

但他更怕她離開自己。

蕭梓夜曾想過在這個世界大展拳腳，不說提瓦特第一富，至少得十輩子吃穿不愁。

他做到了，但卻沒有那個能力去享受。

天很藍，水很清，周圍都是青鳥的啼叫。

但，她再也沒有他了。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人生就是如此，荒唐卻又可笑。

他放棄了那位貴族大小姐，放棄了一直喜歡着他的那些人。

而她，也放棄了剛開始的初心。

兩條平行線開始交叉，但卻又驟然彈回，向相反的方向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