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回縣衙

後半夜時，一隊馬車行至秋靈縣的城門口，悄悄開了城門進去，一路直行至縣衙。

車一停下，宋老五先跳下馬車，低聲道：「先讓孩子下來。」

福霖和李弘京只好叫醒昏昏欲睡的孩子，大一點的就讓他們自己下去，小一點的或者睡不醒的，乾脆抱下去，由李弘京和宋老五送進縣衙中。

福霖白著臉跳下車，腳上沒什麼力氣，踉蹌兩步，李弘京扶住她，擔憂問：「怎麼了？」

福霖摸摸肚子，小聲道：「餓了。」

宋老五綳著臉走出縣衙，對福霖道：「走，先回我那。」

福霖露出笑意，她就知道五哥得瞞著爹娘，上前抱住宋老五的手臂，撒嬌道：「五哥最好了！」

宋老五依舊綳著臉，對李弘京道：「接你的人在裡面。」

李弘京瞧一眼福霖，抿嘴道：「抱歉，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向先生提議的。」

宋老五臉一黑，但還是揮揮手，打發李弘京，「我知道了，提心弔膽一天，你先回去吧。」

自他考中秀才后，沒有再參加考試，進了縣衙當了師爺，跟在杜仲清身邊一邊學習，一邊當秘書。自從娶妻后，就在縣衙附近買了房子，每日上衙下衙都方便。

宋老五帶著福霖回家，家裡門還開著，屋裡透出昏黃的燭光。

宋老五面色一緩，嘟囔道：「早說讓她睡了。」

小丫頭秋紅聽見響動走出來，看見宋老五目光一喜，行禮道了一聲「老爺」，又進門去。

隔著一個院子，福霖都能聽見小丫頭驚喜的聲音，「老爺回來了！」

福霖臊眉耷眼地跟在宋老五進屋，凌氏趕緊迎過來，道：「老爺，小姑。飯正熱著，可用些？」

宋老五點頭道：「先用些吧。」

福霖也笑著去牽凌氏的手，道：「嫂子太貼心了！我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凌氏聞言笑出聲，「哪有女子這樣說話？你們等著，我再去添兩道小菜。」

福霖眼睛骨碌一轉，「我陪你一起去！」

吃過飯，福霖困得睜不開眼睛，由凌氏牽著去洗漱，洗漱完畢躺上床就睡熟了。

而李弘京這時候剛到張府，他跟在阿貴身後先去了書房。

書房裡早已坐著六個人，見李弘京進屋，紛紛起身行禮，「太孫。」

李弘京愧疚還禮，「讓諸位大人擔心了，是景安之過。」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孫以後切不可親身涉險！」前太子府長史現回春庄識字課老師顧澤文道。

「若以後再有這種事，太孫儘管吩咐，我等必會將人販子連根拔起！」前威遠將軍現回春庄體育老師兼門衛鄭耀道。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地說話，張博見一時沒有個完，不由嘆口氣，壓下眾人的議論，對李弘京溫和道：「先去休息吧，明日暫請一天假，好好睡一覺。」

李弘京這才呼出一口氣，離開了令人窒息的書房。

等李弘京走後，書房內短暫停頓了一下。

前越騎校尉李大廣搔搔頭，道：「咱們也散了？」

顧澤文不贊同說，「太傅，太孫大了，我們更應該嚴格要求！」

張博苦笑道：「如今我已致仕，不再是太傅了。我只願太孫一生順遂無憂。」

「無憂？太傅該明白，太孫將我們召集，便不是想著順遂無憂！」顧澤文冷著臉站起來，沖太傅一行禮，走了出去。

「太傅不要介意，他只是著急了。」鄭耀聳聳肩，「明明是個文弱書生，脾氣比誰都著急。」

張博並不在意，只道：「你們今日也辛苦了，就在我府里歇下吧。」

「回春庄又不太遠，我們走一截就到了。」李大廣撓撓頭，憋不住道：「其實我覺得太孫挺好的，心善重情想，就像太子……」

張博點頭道：「本以為他幼年突逢巨變，心性會有所改變，沒想到他能成長得如此好。」

「觀太孫這次的應對，有義氣，有章法，遇事也足夠冷靜。只是前期的計劃還太稚嫩粗糙，這才讓人販子鑽了空子。假若以後計劃再周密些，便能盡善盡美。」鄭耀道。

張博指著鄭耀笑罵道：「什麼話都讓你們說盡了，既然你們想回去，我也不多留了，顧大人在門口等你們呢！」

鄭耀等人剛出張府，就見顧澤文背對著顧府，遠眺東方，太陽似乎要出來了，東方露出一絲淺灰。

鄭耀道：「你倒是氣性大，這麼多年，還沒磨掉。」

顧澤文一臉疲憊，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李大廣挑起燈籠，快步走到顧澤文前方照亮，道：「依我看太孫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光明磊落的帝王，總比冷漠無情的好。」

顧澤文陡然頓住，激動道：「帝王？！離宮變過去八年了！龍椅上的人越坐越穩，咱們還有希望嗎？！」

鄭耀連忙捂住顧澤文的嘴，警惕地環視四周，道：「慎言！」

幸虧張府附近沒什麼人居住，不然又是一段麻煩。

顧澤文拽掉鄭耀的手，氣得面色漲紅，「我早就不想活了！在塵世間這樣碌碌無為，我寧願去死！」

李大廣見顧澤文的情緒越來越控制不住，乾脆趁亂走到他身後，一個手刀劈下去，整個世界清靜了。

「早該這樣幹了啊。」李大廣咂摸咂摸嘴，見眾人解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他攤手說，「要不然你們誰能說服他？」

鄭耀背起顧澤文，「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

福霖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這才摸著飢餓的肚子起床。

凌氏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福霖醒來就可以吃。

「你喜歡吃羊肉，這是城東董家的羊肉湯，你嘗嘗。」凌氏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福霖不由食指大動，忙接過來，也顧不得燙趕緊抿上一口，笑道：「他家的羊湯沒有一點腥膻味，聽說他家的羊都是買的陝甘一帶的黃羊。」

「這我就不知道了，好喝就多喝點。」凌氏笑眯眯地看著福霖。

吃過飯，福霖道：「我也該回家去了，嫂子，你跟我哥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凌氏握住福霖的手，「不急，你五哥讓你在家等著，他送你回去。」

福霖哀嚎一聲，這事不能就這麼過去嗎？

凌氏點點福霖的額頭，「這次也該讓你長點心，以後可別做這種危險的事了。你五哥知道了，可跟杜先生吵了一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