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織女與牛郎
織女本是天上的神仙，在天庭中有一家衣裳鋪子，做神仙的生意，就連王母娘娘也到她的店裡做衣裳。
可忽然有一天，織女發現生意越來越差，就找到打聽情況。
嫦娥和織女的關係不錯，便告訴織女，在人間有一家成衣鋪子，現在神仙們都下凡去買那家鋪子的衣服來穿。
織女一聽立刻怒了，怎麼可能有人比她的技藝高超？她跟嫦娥告別便下凡去一探究竟。
成衣鋪子的生意非常好，還需要提前預約時間。織女等了一個月，好不容易進入店裡。
鋪子的東家叫牛郎，養了一頭牛，據說這頭牛不凡，傳授給牛郎仙人織法和裁剪技藝。
織女對此不置可否，要真是仙人的技藝，她怎麼不知道呢？她故意刁難牛郎，變換三十多種樣貌，讓牛郎分別設計出最合適的衣裳。
牛郎卻識破了她的身份，只做了一件衣裳,而正是這件衣裳，讓織女拜服，從此甘願留在店鋪里打雜做夥計。
牛郎與織女二人朝夕相伴，互相切磋技藝，逐漸生了情愫，後來喜結連理，這就是「留仙」的由來。
看完故事，大家瞧福霖的鋪子眼神就不一樣了，這可是神仙來過的鋪子啊，原本普普通通的衣料，在故事的加持下都散發不同的光輝。
婉娘和李慧忙得不可開交，張氏也幫忙跟客人結算銀錢記賬，店鋪里簡直沒有下腳的地方。
柳生也感慨萬千，說：「我經營鋪子的時候，從沒有過這樣好的生意。」
福霖見他袖手，便推他一把，「我娘認識的字有限，你去幫她。」
其實經過半年的學習，張氏認字能力大幅度提高，就是用毛筆寫字不大順當，寫起來難免手忙腳亂，不是少一筆就是多一筆。
柳生原來開丹青堂也是做慣了這個的，接過筆來研究一下福霖準備的賬本，也就立刻能寫了。
張氏只需要稱量一下銀錢即可。
開業就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功，福霖都可以想象得到以後在金山上數錢的日子了。
等第一天結束，大家一結算銀錢，竟然一天就有上百兩銀子進賬。
在眾人歡欣之時，婉娘道：「恐怕咱們得再招人了。」
福霖想想也是，便對婉娘道：「招人的事情你看著辦，要是成熟的裁縫不好找，找些心思靈巧的，咱們後來培養也是一樣。」
成熟的裁縫恐怕都有活計，不一定能看得上他們的小店。
婉娘點頭：「我已經聯繫相熟的綉娘過來做工，不過衣裳裁剪，縫製的人還得在本地找，這個我不大知道。」
福霖心中一動，也就明白了婉娘的意思，她這是避嫌呢，便對張氏說：「娘，咱們農家姑娘都會裁衣裳和縫衣裳，您看著咱們村有沒有想出來做工的姑娘。每日來回讓而二喜哥接送，我們按件收錢。」
張氏笑道：「回去我問問！」
大家又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些事情，這才關門回去。
「留仙」的開業就連杜仲清都聽聞了，課上便提了一嘴，問福霖怎麼忽然做起了生意。
福霖道：「我要掙錢啊。」
「市儈！」杜仲清評價一句。
福霖不服氣說：「先生不缺錢自然不知沒錢的苦。」
杜仲清笑道：「你受了什麼苦？」
福霖想想，自從一出生起就被父母捧在手心上，按照他們家的條件，她是沒受過什麼苦，可也沒過的多麼滋潤。
她想了想，道：「有一句詩，『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跟我合夥做生意的，有一對京城來的母女，母親眼睛看不見了，再也編織不出緙絲，只好回鄉，我從未見過兩人身上著錦，屋內陳設從未見過緙絲。不知這是什麼苦？」
沒等人回答，福霖又說，「還有一位鄰居大嬸，十多年生兒育女，照顧老人，操持家務，又去田裡幹活種地，可她男人因賭敗光了家業，還賣了女兒。她被一紙休書休棄，已經是非常好的結局。不知這算不算苦？」
「還有我家，」福霖揚著腦袋，緩緩說道：「最普通不過的家庭，父母與兄嫂皆不是懶惰的人，一年到頭地忙活地里的事，可在做生意之前，雞蛋只有家裡的小孩們能吃，肉也不過是過年時買上點，全家人嘗嘗肉味。這算不算苦呢？」
「先生，人想要更好的生活，有錯嗎？我想頓頓吃肉有錯嗎？」
杜仲清無奈，「我只不過說了一句，又挨了你這般長篇大論。」
福霖倔強地看著杜仲清，繼續問：「我如果說我想要吃好的肉，穿好的衣裳，這不行嗎？」
杜仲清嘆一口氣，「自然不是，科舉考試的書生們難道都心懷天下嗎？大部分是為了一條青雲路而已。不過商道始終小道，誤國傷民。」
李弘京問：「常聽此言論，先生，為何商人誤國傷民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人重義輕利，無家國天下之念，若不加以抑制，豈不天下大亂？況且，若是農人都去行商？誰還種地？天下人豈不要餓肚子？農業才是立國之本。」杜仲清話頭一轉，忽然道：「當然，我並不信服。」
福霖點點頭：「我也不信這些鬼話。」
李弘京被杜仲清弄糊塗了，直接問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卧睡之榻，豈容他人鼾睡？」杜仲清寒冷的目光看向李弘京。
李弘京猛地一滯，呆愣在原地，好似有海浪奔涌而來，將他裹入某種浩大、繁雜的情緒中去，他忽的手腳發軟，像地面倒去。
「孟思，扶起弘京。」杜仲清冷靜道。
福霖若有所思，如果資本主義是不可抵禦的浪潮，杜仲清竟然這麼早就發現了這股浪潮的力量。果然有人目光長遠，能看到千年以後。
張孟思乖乖聽話，把人扶起來，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杜仲清笑笑，「商人重利，那麼利從何來？從百姓身上而來。農人交稅，供養士人，若再受商人盤剝，那豈不是更加困苦？」
福霖恍然大悟，杜仲清這時怕商人成為壓在農人身上的又一座大山啊。
福霖沉吟，依照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這種思想是錯誤的，可在現在，大片閑置土地需人耕種，無科學技術發展的土壤，這種想法也對？
福霖搖晃搖晃腦袋，把大腦的思維清空，反正她又不是當官的，這種事情還是讓憂國憂民的人來吧。
杜仲清正好看見福霖的小動作，眉間一聳，「福霖，你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