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初遇:星與雪

第142章 初遇:星與雪

惆悵的月光總是引人遐想。

巨獸在空中飛行,吊籃里的每個獸人都各有所思,表情既迷離又複雜。

他們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魔森,為什麼會坐上飛空艙,但是心裡卻隱隱約約地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記憶好像缺失了一部分,但又想起了另一部分。

他們在黑暗森林中做了很長的夢,夢到了兒時的夥伴、老去的父母、心愛的伴侶、遙遠的故鄉…夢裡的一切,都是生命中難以割捨的事物。

雪露也做了夢,關於瀾的夢。

只是她已經從那個夢境里走了出來,她要邁向前方。

藤籃的一角,雪露雙手抱腿,把下巴枕在膝蓋上。此時此刻的她,是那樣的安靜,以至於沒有人能猜出,她的內心正如鯨波巨浪般翻騰。

她跟其他獸人不一樣,她沒有失去任何記憶,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都記得很清楚。

思緒,像生了一對翅膀,在腦海中飛快地扇動著。一顆小小的心臟,激烈地撞擊著胸腔。

她反覆地回想著魔森里發生的事,回想著自己對魔森幻影說過的話:「不管瀾變成什麼模樣,我都能認出他;不管你裝得多麼像,我都知道你不是他!」

她又想起三天前告別時,神秘獸說過的話:「再見,我親愛的夥伴。」

一個外形像瀾的幻影,靈魂卻不是瀾。

一個連軀殼都沒有的意識體,卻有那麼一絲絲像瀾。

不,豈止是一絲絲。

雪露反覆琢磨,或許,自己之前對情感方面的細節太遲鈍了。

神秘獸沒有聲音,交流中透露不出情感。

但是,「它」對她曾有幾次特別的關心。

姑且不談那些救命之恩和革命情誼,其實兩人的私下交流中,曾有那麼一點點特殊的蛛絲馬跡:

為了她,神秘獸頻繁地使用【夢見】神力,造成了力量透支。但當雪露受傷或傷心時,神秘獸會不顧疲憊來跟她交談。

在地堡中,神秘獸問過她是不是想念瀾。

雪露被泰菈的蛇尾擊傷后,神秘獸提醒她吃藥,讓她多休息,還用意識體守護在她身邊。

她在山洞中因為思念瀾而悄悄落淚的時候,神秘獸出現並「安慰」她,雖然安慰的台詞並不是多麼的動聽...

就算這些都不特殊,但是,當雪露跳進沉陷的地堡下層解救奴隸時,神秘獸顯出的「焦慮」也是藏不住的。

那時候,神秘獸對她說:「不管使者是誰都好,只要不是你就行,我不想看到你身陷險境。」

人家明明關心過自己,卻都被她忽視了。一個神級大佬,為什麼偏偏為自己擔憂呢。

想起以上種種細節,雪露只得無奈地敲敲腦袋。

自從失去瀾之後,她彷彿對感情產生了絕緣體質。

她甚至沒興趣去追問神秘獸到底是雌是雄,甚至連「它」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它」不說,她也不在意。

就連「神秘獸」這個稱呼都是自己隨口取的,但是人家大佬卻想都沒想就同意使用了,根本不在乎聽起來土不土。

「唉,早知道就給「它」取個更有水準的昵稱了。」雪露抓耳撓腮,對自己的直女癌感到無可奈何。

之前的這些細節比較隱蔽,但是…但是!在進入魔森前後,雪露卻發現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神秘獸為什麼會管她叫「親愛的夥伴」?這才是最值得思考的。

「親愛的」這個詞來自人類世界,是當初自己教給瀾的。為什麼神秘獸會知道?

雪露不得不懷疑,難道「它」跟瀾有某種關聯?所以才會在訣別之時,說出他們互相稱呼過的話語?

可是,又有很多事情說不通。

他們的性格不太一樣,神秘獸有些高高在上,甚至會毒舌兩句。但瀾就不同了,瀾溫柔體貼,如同春日的陽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

瀾說自己是雪露的雄性,神秘獸卻說自己沒有伴侶。

瀾已經死了,是在雪露面前被閻摩之箭射死的,阿奴馬也拿來了獅鷲的獸頭。雪露帶著獸頭走過很多地方,深知瀾不可能復活。

神秘獸說自己的本體受傷,應該也跟瀾沒關係。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露越想心越亂,指尖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一定要見神秘獸,把事情當面問清楚。

「徒弟,你發什麼呆呢?」耳邊傳來霜月的聲音。霜月豎著狼耳,呲著虎牙叫道:「清醒一點,你看前面那個河,馬上就要飛過去了。」

雪露心一緊,跳了起來。

飛空獸即將渡過冥想之河,那裡,是她和神秘獸之前告別的地方。背後是魔森土地,【夢見】進不來,但是到了河上面,神秘獸的意識體就可以過來了。

「它」還好嘛?「它」會不會在等她?「它」不會出什麼事吧?

雪露的心激動得砰砰亂撞,突然,一股紫色霧氣鋪面而來,是魔森的帳幕。

很多獸人都被擊暈在地。雪露想起來,這就是之前讓她暈厥的精神屏障。

片刻后,飛空獸進入有巨大氣流的冥想之河上空。吊筐開始劇烈搖晃,身邊的二階獸人眼睛一閉,又暈倒了,就算三階獸都痛苦得坐倒在地。

不過,現在的雪露卻連暈船的感覺都沒有。織羽口袋中的獨角獸角,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一種清涼的氣息,讓她全身上下都很清爽,一點也不難受。

沒想到,事情卻朝著出乎意料的方向發展。

飛空獸突然停在半空,任憑冥河氣流吹動吊籃。

所有獸人都被晃得暈暈乎乎的。這時,雷瑟拉著一條繩索,跳到了吊籃的外框上。

月下,雷瑟冷冰冰地說:「你們剛剛經歷了精神衝擊,短時間內不能變身,乖乖地把從魔森得到的東西都交上來吧。」

艙里的獸人東倒西歪,有個獸人皺著眉問:「交上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啊。」

其他獸人也暈得一邊作嘔,一邊搖頭。

雷瑟神情如寒鐵,冷冷道:「聖物飛空獸是我控制的,你們不老實地話,就別想回去。」

說罷,他一抬手,藤吊籃的下方即刻發出巨大的「咯吱」聲。

雪露大驚,只見腳下的藤編地板就像打開的禮物盒蓋一樣,向下開去。她本能地伸手一抓,拉住一隻獸人的腳。

所有獸人,都抓著藤籃的蓋子或者邊緣,掛在半空中。

雪露往腳下一看,嚇出了一頭冷汗。

她雙腳懸在離地千尺的半空中,晃晃悠悠,下面是詭秘莫測的冥想之河。

她雖然接受過戰鬥訓練,但人體就是人體,單手抓著東西,耐力很快就會到達極限。

霜月看見徒弟有危險,趕忙一隻手抓著藤筐,另一隻抓向她。

「四階獸,你現在也變不了身。」雷瑟陰冷地說,隨即從身後抽出一條蛇筋長鞭,狠狠地向霜月的手抽去。

霜月呲著牙,恨不得罵死雷瑟:「你這個***,居然用武器!」

雷瑟只是哼了一聲,又甩起蛇筋長鞭,卷向雪露,把她拉了上來。他單手抱起雪露,拽著繩索把她帶到飛空獸的背上。

飛空獸的背很寬,雷瑟把雪露放了下去,冷然地說:「雌性,很抱歉,讓你受驚嚇了。」

雪露心想,我呸,用你道歉呢。她裝作站不穩,晃了一下,右手悄悄地摸向腰間的芒刺。

雷瑟的雙眼幽幽一閃,又說道:「把聖物交出來吧,我認為這裡只有你會持有那個東西。」

「什麼東西?」雪露一邊尋找雷瑟的破綻,一邊揣著明白裝糊塗地問。

「當然是跟獨角獸有關的東西。」雷瑟攤攤手說:「登上飛空獸的獸人,都抱著一個目的:找到獨角獸。」

雪露說:「你們石象村真會做生意,收往返的資費,還要打劫客人。」

雷瑟面無表情地回答:「不然呢?進入魔森本來就是拿不上明面的勾當,我們送你們過去,但我們也想獲得最大的利益。」

真是噁心的賊村,雪露胸中升起一團怒火。她抽出芒刺,一個騰空,向雷瑟躍去。

雷瑟經歷了精神衝擊,也變不成獸形態,但他會使用鞭子,格鬥能力不差。見到雪露的攻勢,他側身往旁邊躲了開來。

雪露哪肯罷休,她蹲下身,照著側過去的雷瑟用小腿一掃,把他掃了個趔趄。她趁勢往雷瑟身上一撲,狠命把他壓倒在地,舉起芒刺就往他的臉刺過去。

雷瑟反應迅捷,把頭往旁邊一轉,躲過短劍攻擊。

雪露一驚,攥著短劍的手頓了一下。

下面是飛空獸。

如果她用芒刺戳傷飛空獸,不知道會不會讓這隻龐然巨物陷入麻痹,然後直接墜入冥想之河。到時候,不僅她自己的命要完蛋,就連吊籃中晃晃悠悠的一群獸人都會遭殃,裡面還有霜月師父。

她只能收回手,改變芒刺的方向。

雷瑟趁著雪露遲疑的瞬間,一個翻身,把她倒扣在自己身下,死死按住了她握著短劍的手。輕聲說:「小雌性,還挺厲害。」

他神態如冰,另一隻手伸向她腰間的織羽口袋。

雪露受過嚴格的戰鬥訓練,哪會屈服。她牙關咬緊,右腿一踹,照著雷瑟雙腿之間的位置踢去。

那雄性獸人毫無表情的臉,瞬間帶上了痛苦面具。

雪露用盡全力掙脫開來,推開雷瑟,又用芒刺在他臉上補了一刀。

她站起身,定定神想了想:現在必須想辦法奪取飛空獸的控制權,讓巨獸帶大家回到對岸。

她左右打量一番,看到雷瑟腰間別著那支驅使飛空獸的獸骨號角,趕快把它搶了過來,舉著號角跑到飛空獸背部的鞍座上。

「哎,不管了,試試再說。」雪露閉上眼睛,用力吹響號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家,見自己想見的人。

如鉤的月輪下,高昂的號角聲形成一種空靈的指令。

飛空獸大吼一聲,隨即,開始劇烈扇動翅膀。雪露舒了一口氣,拍拍飛空獸的脊背,說:「帶我們回去吧。」

剎那間,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那巨獸突然開始無規則地在天空瘋狂繞圈,簡直像一架失去了控制的直升飛機。

雪露驚愕不已。她趕快抓緊鞍座,停止吹奏號角。她內心慌亂,很怕下面抓著藤籃的獸人們會掉下去。

「真不知道這個東西該怎麼控制。」她咬咬牙說。

「你當然不知道怎麼控制。」剛才被***雷瑟突然捂著下半身站了起來。雷瑟倒下的時候,身上帶的小瓶藥劑灑了出來。那種特殊藥劑,可以解除魔森結界的精神震懾狀態,對解除麻痹也有一定效果。

「把號角給我,雌性。」雷瑟面容緊繃,手一揚,甩出長鞭。

雪露立刻往前一跳,一個前滾翻閃躲了攻擊。雷瑟奔跑幾步,繼續甩出鞭子。雪露向側面跳開,但是飛空獸的搖晃太劇烈,她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從巨獸的身側滑了下去。

雷瑟趕忙跟上前,再次甩出鞭子。

高高的半空中,長鞭捲住雪露的左臂,把她吊了起來。她左手裡緊緊攥著獸骨號角,還沒有放棄。

「呵,雌性,把號角和聖物都交給我。」雷瑟蹲下身,眼裡閃出森冷的光。

雪露的表情依然倔強,她還在尋找破局的方法,她不想服輸。

霎時,意識中的聲音傳來:

【雪露,抱歉,讓你久等了。】

這是「它」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之前,一直是用「你」來稱呼。

雪露被吊在萬丈高空,搖搖欲墜。抬頭是敵人,低頭是深淵。

但是,她現在卻顧不上什麼雷瑟,顧不上什麼冥想之河,她心潮澎湃,對著空氣喊道:「我們又見面了,親愛的夥伴。」

神秘獸說:【初次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星寰。】

「你,說出了名字?」雪露驚訝萬分:「你的身體...恢復了?」

【是的,在期盼你歸來的瞬間,恢復了。】

蹲在飛空獸背上的雷瑟,空洞的眼神里劃過一絲困惑,他一邊往上拽鞭子,一邊問:「你在跟誰說話呢?雌性。」

星寰說:【雪露,跳下去。我會接住你,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

雪露懶得搭理雷瑟,她左手攥緊號角,右手抽出匕首。然後,用儘力氣在鞭子上狠狠一割。

表情生硬的雷瑟突然大驚失色。

他沒有號角,無法控制飛空獸,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雌性從高空墜下。

「你是瘋了嗎?雌性?」他發狂般地大喊道。

「我相信你,相信你…」

雪露的身體像流星一般劃破長空。

剎那間,她被一雙堅實的手臂緊緊摟住,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他們面對面,一起向萬丈深淵疾速墜落。

他給了她緊密溫暖的擁抱,卻不包含一絲情慾,而像是在呵護無比貴重的珍寶。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眼前是月光斑駁。

天上的星辰變成了一道道明亮纖細的光線,把他和她的身影勾勒在青金色的夜幕中。

千尺之下,是幽光浮動的冥想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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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在獸世成為逆天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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