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三問活祭
京城外矮丘山腹中,余秋風問道:「小子,你趕緊看看,寸心進去了沒有?」
關忘文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精鐵。
這是他剛製作出來的小玩意,功能大概相當於藍星的對講機。
當然其中的構造和原理與對講機是完全不同的。
他往精鐵中注入了一道浩然正氣,原本方方正正的精鐵便冒出了一根細長的天線。
「洞拐洞拐,這裡是洞幺,這裡是洞幺,收到請回話,收到請回話。」
精鐵中傳出了一陣刺耳的響聲后,聲音慢慢清晰了起來。
只是這傳出的聲音,實在有點……
「啊呀呀呀!你幹什麼呀!」
「小蛇蛇,我好喜歡小蛇蛇!」
「你快點放開本公主!」
「小蛇蛇……嘶溜……蛇肉最好吃了!」
「滾開,本公主可不是給你吃的蛇肉!本公主是龍,是龍!」
「你騙我,你就是蛇,我要吃小蛇蛇的肉肉!」
「啊呀!好痛!你竟敢咬我尾巴!我,我,啊嗚……」
「啊丫丫!小蛇蛇怎麼可以咬人家那裡?很痛的!」
……
關忘文,余秋風:……
看來他們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
寸心順利進入了囚車中!
只是……
現在囚車中的狀況有點混亂?
兩人等了一會,可囚車中的混亂狀況似乎還沒結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關忘文實在聽不下去了,沖著精鐵塊怒吼道:「寸心,你給老子住手!快點干正事!」
這一聲怒吼似乎收到了點功效。
那邊寸心回話道:「我也想啊,可是,可是這老頭子抱著我不放手,還,還咬我尾巴……你住嘴!那是本公主的腰!」
隨後那邊就傳來了大祭酒的哭聲:「哇!!好硬的小蛇蛇,嗚嗚嗚,我的,我的牙齒崩掉了!!哇!!!」
「說了讓你不要咬吧?哼,真當本公主的無敵肉身是吃素的?」
關忘文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無奈道:「現在可以了么?」
寸心道:「可以了。」
「好,你現在仔細看下車廂內是否有禁制紋路?」
過了好一會,寸心才回道:「有的,我看到了。」
「好,你現在立刻將這些紋路用傳訊箋傳過來。」
「沒問題……可是,這紋路好多啊!」
關忘文道:「沒事,你慢慢來。」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嶄新的傳訊箋,和一張碩大的白紙以及一支筆。
關忘文深吸了口氣,拿起筆死死地盯著傳訊箋。
不一會,一道道紋路便在傳訊箋上顯現出來。
關忘文看到紋路一出現,立刻提筆在白紙上開始勾勒起來。
傳訊箋上紋路出現以及消失的速度很快,可關忘文的手速更快,很快白紙上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
他一邊畫一邊還有餘力問道:「老頭子,柳三問那邊能拖延多少時間?」
余秋風默默算了下,答道:「他之前說能拖半個時辰,可是這次是年梁庚帶隊,就有點不太好說了。」
「怎麼?年梁庚不好搞?」
余秋風道:「這怎麼說呢?老年這人吧,什麼都好,就是把軍令看得比什麼都重。」
「要是換成其他人的話,多少會賣柳三問點面子,老年么……就不好說了。」
關忘文邊畫邊道:「實在不行就啟動預備方案,讓柳三問一定要拖住囚車兩個時辰。」
余秋風嗯了聲,從懷中取出了傳訊箋給柳三問發了訊息。
這時,正攔在年梁庚前方的柳三問緩緩抬起了頭。
年梁庚高坐在馬上,看到神色滄桑頹敗的柳三問,眼中也閃過一絲不忍。
他拱手朗聲道:「柳先生,年某軍令在身,請勿耽誤年某執行軍令!」
柳三問沒有答他的話,而是走到隊伍跟前,緩緩蹲下,將食盒放在了腳邊,打開食盒蓋子,從中取出了一樣菜色。
「師父,這香炒回鍋肉是您最喜歡的,今天我給您帶過來了。」
「當年,你在鎮妖驛中,血戰二十八妖將回來,躺在床上,身受七十二處傷,您吃到肉時還說,能吃到家鄉這口,便是死也無憾了。」
他每取出一樣菜色,便會說了幾句,這食盒中的菜每一樣都是大祭酒的最愛,而每一樣菜的背後都有一次大祭酒的生死經歷。
柳三問的聲音清晰地落到了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其中有一些事,是百姓們都知道的,而更多的事,只有少數一些人知道。
而這些少數人知道的事,有一些是大祭酒吃虧重傷的事迹。
這些事迹,放在平日里,朝廷自然不會宣揚,生怕落了大祭酒的形象和威望。
可在此時,落在在場的眾人耳中,卻是另一種感覺。
百姓們都沒想到,那個和藹慈祥,戰無不勝的大祭酒,也曾經這麼多次為了離天,為了人族,為了他們險些命喪黃泉。
這幾十年來,他為天下蒼生流的血遠遠要比人們想象中多得多。
這是作為大祭酒的責任與擔當,也是一個儒生的血性與豪氣!
年梁庚好幾次想出言打斷柳三問,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因為柳三問說的這些,有一部他也親眼見證到了。
大祭酒在邊軍中的聲望之高,一點不亞於在京城百姓。
即便是時間緊迫,他也不願意打斷柳三問的話。
與此同時,原本死寂一片的百姓,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抽泣之聲。
隨後嗚咽之聲如星火燎原,全場皆泣!
抽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卻始終沒有蓋過柳三問的聲音。
這一日,永安京中,先是無邊的死寂,后是震天的哭聲。
都是為西門無思,離天大祭酒一人而發!
哭聲,和柳三問的話音,兩者交加,讓自詡鐵漢的年梁庚都有了一絲動容。
他看到柳三問拿出了最後一樣菜色,才開口道:「柳先生,何必呢?這些菜色……大祭酒是無法嘗到的。」
他不可能打開囚車,讓大祭酒出來吃上這口斷頭飯的。
可在心中,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打開囚車。
想讓大祭酒親口嘗嘗這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親眼看看京城百姓們的悲容,親耳聽聽這滿城的哭聲!
柳三問搖頭道:「年大將軍錯了。這頓飯,我本就不是給師父吃的。」
他又從食盒底部取出了一個香爐,三根細香,一個火折。
用火折點上細香,插入香爐中,柳三問眼含清淚,面露悲愴道:「今日這些菜色,是先行祭奠師父……師父,徒兒無能,既不能救你於水火,也不能證你之清白,更不忍親眼見你慘遭屠戮……」
「這一祭,徒兒無法在你死後,在你身首異處時,在滿地熱血前擺上,我……」
說到此,柳三問嘴唇顫抖,眼淚終於蘊藏不住,從眼眶中滑落。
「我只好在此處,先行祭奠您老人家……」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