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片段三

（時空之外）

……

地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積雪。

空中也飄着小雪。

雪花除了純白色，竟然還有淺黃和淺藍色。

顧阿軍往前走着，穿過空中幾乎靜止不動的雪花。

他感覺他的腳並沒有踩到地面。他是在以一個行走的姿態，在雪面上漂浮。

顧阿軍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行星的表面。

但奇怪的是，這裏除了明亮的雪地，五彩的雪花，黑色的夜空。其他什麼也沒有。

雪地是亮的，那就是有光。顧阿軍心想。

他抬起頭四處尋找。

沒有恆星，也沒有星星和月亮。

夜空是純黑的。

顧阿軍抬起手。他看見自己艙外服的手套也在微微發着光。

這，是個什麼地方。

他努力回憶之前的事情。腦子裏很混亂。

我之前去過哪裏？好像有艘船來着，叫什麼的？

對了，我叫什麼來着？

之前幾乎所有的事，顧阿軍都忘了。

顧阿軍看看手腕上的全息機，按了兩下，沒有任何圖像被投射出來，是壞的。

他從口袋裏掏出物理機，也拍了兩下。

這是電子儀器失靈時，給艙外人員備用的，純物理數據記錄器。

顧阿軍看到，物理機上的機械讀數：

服內氧氣：0%。服外氧氣：0%。服內溫度：52k。服外溫度：52k。

0%？52k？顧阿軍放鬆了下來。

「我說呢，原來老子是在做夢。」

顧阿軍心裏這麼想着，隨手就摘下了宇航頭盔。

他的頭沒有炸掉。

他仰頭深呼吸，他發現也果然沒有任何氣體進入他的胸腔。

忽然，他看見遠處半空中好像有一個影子，在緩緩變亮。

他定睛仔細的看，影子從隱約中逐漸擴大，變亮，在他頭頂的上空，延伸開來。

很快，影子的細節變得清楚，巨大的輪廓橫貫了幾乎整個夜空。

顧阿軍猛然想起，這個頭頂的巨物。

它叫：人類號方舟！

他豁然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那個詭異的下午，他正在餐廳準備食材，突然聽到隆隆的風聲，他看到眼前一片紫色，緊接着，他覺得自己在迅速融化……

在跌入無限的黑暗之後，再次醒來就已經到了這裏。

那麼，這是哪裏？

人類號為什麼會在這裏？

一股巨大的震驚從顧阿軍的心底升起。

「既然不是做夢，那麼我怎麼能在這種地方不帶頭盔的行動？」

他問自己。

然後，他用一種毫無人性的語氣回答他自己。

在這個-221℃的冰凍行星上，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顧阿軍，

真的已經死了。

而他所看到的這個世界，大概率的就是，人類所說的：

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