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求求你，給我個做好人的機會吧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兵。焦文瑞的離去並未在公司里掀起波瀾，人們剛開始還偶爾議論一下他，過沒過多久，就也再懶得提起，就這樣曾經呼風喚雨的焦文瑞徹底在公司里消失了。

林畢的預測很准，以阮三強為代表的焦文瑞的嫡系全部因為各種原因被清理出公司，那些平日與他走得很近的人或者離去、或者被貶，不過也有像人事部部長那樣善於騎牆的人及時調轉了風向，開始極力巴結起張總，他們依然被留在了公司，而且比以往還要活躍。

林畢預測的也很不準，俺並沒有主動接近討好張總，但他對俺卻很關心、很重視，經常在一些公眾場合點名表揚俺，肯定俺的工作。

俺已經逐漸適應了現在的領導崗位，工作起來也不像剛開始時那樣摸不到頭緒，反而覺得更輕鬆。

就在俺感覺工作順心、生活愜意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惱人的消息。火柴打電話跟俺說了燕兒的官司的進展情況，那個副鎮長見求人無門，便另闢蹊徑，和老婆開著車，帶上一些貴重的禮品找到了燕兒的老家。他們兩口子見到燕兒和她媽媽竟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請求放過他的兒子。他們許諾如果燕兒撤銷這個案子，他們家願意出錢給燕兒做整容手術，多少錢都行，而且還可以給燕兒找一個體面的工作，然後他們掏出一張存有三十萬的銀行卡遞了過來。燕兒當時立刻嚴詞回絕了他們，將銀行卡扔在地上，她與俺想的一樣，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便宜了那個混蛋，一定要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燕兒的媽媽，那個淳樸的老太太卻被副鎮長兩口子說的動搖了，或許是她從未見過三十萬這樣一筆天文數字，或許她真動了惻隱之心，總之她竟然不顧燕兒的反對，答應考慮考慮。

「良子，你看這件事兒怎麼處理，我得聽聽你的意見」。

「你不要聽老太太的，這個案子不是靠錢就能解決的。燕兒是受害者，我們要按著她的意思辦，不能放過那個混蛋。」

「那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太太這邊我解決，你抽空給燕兒打個電話，和她好好聊聊，我們既然想做，就一定要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

結束通話后，俺打電話給燕兒，叮囑她一定要頂住她媽媽那邊的壓力，不要妥協。燕兒讓俺放心，她是不會答應的，這一次即使她媽媽說話也不管用，她寧可不要一分錢，也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混蛋。

放下電話后俺的心情又沉重起來，現在對於燕兒來說不僅僅是要討回公道，她今後怎麼辦，就她目前慘不忍睹的容貌來說，這輩子就算是交代了。燕兒必須要做整容手術，而且越快越好。

俺的工資卡中還有兩萬五，其中俺得留出兩萬給凌子上學，剩下的一萬別說是做整容手術，就是做個闌尾炎手術都不知夠不夠。所以，俺現在只得向朱莉卿開口了。俺本來早就想好回到省城后就給燕兒解決手術費的問題，但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兒竟然讓俺忘記了。

俺早就醞釀好了理由，晚上回到家后俺表現的特別積極，主動親近起朱莉卿來。這女人很敏感，斜著眼睛看了看俺，「你有什麼事兒吧，有事就說，不用跟我來這一套。」

既然人家已經察覺了，俺還是直接說吧，「老婆，和你商量件事兒，我一個高中同學做生意最近手頭有點緊，他打電話來向我借二十萬。你看他和我十多年的交情了，一直都是我求人家幫忙，這是他第一次張嘴求我，我想咱還是把錢借給他吧。再說他生意做的不錯，等周轉開了就會把錢換回來的。」

聽完俺的話，朱莉卿沉默了許久，然後說，「既然你想借給你同學錢，我也沒理由反對。但二十萬太多了，我只能借給他十萬。」

「老婆，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如果只借給他十萬，這樣不好吧，那以後我還怎麼和人家相處呢？」

「要借我只能借給十萬，如果不行一分錢也沒有，你看著辦吧。」

「老婆，咱倆結婚後，我交給你的錢也不止二十萬吧，現在從你手裡拿錢怎麼就這麼費勁呢？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以後工資就不上交了。」俺有些生氣，雖然俺不知家裡到底有多少錢，但二十萬並不算太大的數字，早知道朱莉卿這樣，俺當初就留個小金庫了。

「你說的倒輕巧，男人賺錢不就是給老婆花的嗎？你不往家裡交錢，那我們怎麼生活？」朱莉卿也毫不示弱，耍起了脾氣。

真要是鬧下去，就朱莉卿的性格估計俺最後連一分錢也拿不到。俺沒有辦法，只能妥協，這樣俺手頭就有了十萬。

這十萬，俺得親自送到燕兒的手中。於是在一個周末，趁著朱莉卿和她的同事去外地購物的機會，驅車趕回了老家縣城。在俺看來，朱莉卿平生有兩個嗜好，一個是在床上做那種事情，另一個就是購物。俺前些年看到一部電影，好像叫《購物狂》，和裡面的女主人公比起來，朱莉卿一點兒也不遜色。家裡的衣服、鞋子以及首飾已經成災了，好多她買來后俺從未見她穿戴過，可是一聽到去逛商場，她立刻像打了雞血精神百倍。省城的各家商場她已經逛膩了，現在升級到去外地購物了。這個女人寧願自己糟蹋錢，也不願意解人之難。

俺回到老家的第二天上午，正好趕上了燕兒的案子宣判。俺看到了那個混蛋，想當初他用硫酸潑燕兒那種狠勁早已不見蹤影，當法官宣判他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男人當時就癱坐一團，捂著臉嗷嗷大哭起來。不過此時一切已經晚了，他既然觸犯到了法律就理應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受到法律的嚴懲。

燕兒作為受害人，獲得了十萬的民事賠償。

「這小子就慶幸吧，燕兒被毀容的後果還不是特別嚴重的，否則，他就有可能挨槍子。」事後，火柴對俺說。

宣判結果出來后，俺看到燕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雖然她的表情依然恐怖。

俺當著燕兒全家人的面，將十萬塊錢遞給燕兒。燕兒堅決不收，她說她已經欠俺太多了，不想再欠更多。

「燕兒，這錢你一定要拿著，等你做完整容手術后就可以重新生活了，以後找到工作，再慢慢還我。」

燕兒還是不肯接受。

「燕兒，你換個角度想一想，這十萬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卻可以改變你的命運，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事情啊。我們當初相識就說明我們有緣，我現在已經把你當做自家的小妹，哥哥幫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如果你不接受，那你我以後就當做從來不認識！」俺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然後將錢交給了燕兒的媽媽。

燕兒沒有阻攔，默默地低下頭，已經泣不成聲。燕兒的媽媽接過錢，又一次跪在俺的面前，「咱們家燕兒好福氣啊，認識你這樣一個好人，我代燕兒謝謝你了！」

俺急忙攙扶起燕兒的媽媽，然後告訴凌子抓緊時間陪燕兒去做整容手術。

燕兒是俺在歌廳認識的一個坐台小姐，我們之間也做過皮肉交易。但我們沒有像其他的小姐和嫖客那樣，交易完提上褲子走人，從此再無聯繫。不知是否是命運安排，俺和燕兒之間發生了很多故事，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發生著各種變化，這個女孩一直與俺糾結在一起，不僅僅是，還有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