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永安城

白蝶衣從沒體會過這種樂趣，一會如同漫步雲端，一會又似騎馬奔騰。身體晃動之間，已經飛過了肉眼難辨的距離。

飛，是飛！白蝶衣想不到除了飛鳥怎麼會擁有這種速度。

等到速度慢慢緩下來的時候，片片綠意已經在不遠處。而回頭看去，高聳的雪山被甩在身後。

白蝶衣心頭狂跳，看到李希瑜徹底停下的身子竟有些意猶未盡。心底躍躍欲試的想再滑一陣多好啊，不免的有些失落。

「終於下來了。」李希瑜鬆了口氣，第一次如此簡陋的工具背人滑雪，還真有點擔驚受怕。

「你這是在哪裏學的？」白蝶衣禁不住問道。

「嗯，這個說來話長。你如果也想學，以後有機會教你。咱們先回寨子。」李希瑜道。

白蝶衣忽然想到上任掌教說的玄閣一事，自己現在要趕緊把這件事情告知神都。

「現在回寨子過於危險，你如果不介意先跟我去往永安城，準備妥當了再回青石寨不遲。」

李希瑜明顯一愣，他不知道她要去永安城做什麼，可是於家在那裏，自己去了也是羊入虎口。搖了搖頭，「永安城的於家也在找我，我小心點先找到頭人應該沒事。」

「不行。」白蝶衣並不知為何自己要反對，她平復一下道：「於家的事你放心，他們不會傷到你。青石寨太過危險，你不能去。」

李希瑜盯着白蝶衣看了片刻，「你是做什麼的？」

他雖然有些愚鈍，可並不傻，此時再猜不到白蝶衣不簡單就奇了怪了，看來那個老頭的死並不是說她醜陋的原因。

白蝶衣默然半晌，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忽然看到他眼中的警惕，定下心神道：「我是幽甲衛的都統。」

「幽甲衛？」李希瑜愕然。

白蝶衣看到他一臉不解的樣子，竟好像對幽甲衛絲毫未知。再想到他可能常年居于山林，不知道也是正常。

「幽甲衛只歸皇帝調配，負責監察大成外部一切不安定因素。」

「哦。」李希瑜恍然，「跟錦衣衛一樣。」

白蝶衣抬頭疑惑看來，錦衣衛又是什麼組織？

李希瑜急忙解釋道：「就是一個監察百官，偵查敵情，聞風奏報，先斬後奏的組織，直接對皇帝負責。」

白蝶衣想了想搖搖頭，「不一樣，我們幽甲衛只負責外部的事情，百官有監察史負責監督，不歸我們監管。而且幽甲衛雖然有臨時調動軍武的權利，也只是允許千人以內。」

「哦，你們偵查敵國恰巧碰到需要剿殺幾千人的任務怎麼辦？」

「幽甲衛有自己的兵士，五萬人。目前兩萬在燕山君子口駐紮，剩下的三萬在雁門關駐守。三百年來，只有北邊的蠻族一直侵犯邊界，只好把所有精銳兵士全部派遣到這兩處利於大規模騎兵衝鋒的地帶。」

李希瑜忽然來了精神，他來到這個世上還是第一次聽到永安城以外的事情。急忙說道：「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君子口在哪？雁門關在哪？為什麼這兩個地方適合騎兵？」

白蝶衣沒想到他竟對軍事感興趣，只不過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緩緩說道：「燕山君子口在大成東邊，和東海離有百里，而雁門關在大成的西側，靠近雲川山脈和沙河，在大周分封天下時就建下雄關，為了阻止當時的戎狄侵犯，現在卻是為了防範蠻族。」

「兩關之間大片地帶是鬆軟的黃土溝壑，雖然騎兵也可以穿插，只是不利於大規模衝鋒。

又有沙河自西向東流過，對騎兵更加不便。」

「所以君子口和雁門關這兩處平緩的關口特別重要，因為進了關內就是一馬平川，而關外則是一望無盡的草原，都適合騎兵游擊。」

李希瑜明白這是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碰撞，除非一方徹底被打敗，若不然會一直打下去。

隨着白蝶衣的話語，李希瑜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把大成和蠻族的交接之地成立體圖，畫了出來。許多的特殊地形也用不同的形狀表示出來，很生動形象。

這對於建築監理來說，畫立體圖很簡單，可在白蝶衣的眼中可就完全不同。

「你還學過堪輿之術？」白蝶衣震驚的問道。

「我一直以為你學的墨家，沒想到你還學過堪輿之術。」

李希瑜點了點木棍，「什麼墨家、堪輿的我可不懂。這就是聽你說的，簡簡單單畫出來的。」

「可是…可是你這畫的竟和統領房內的地圖相似八九成。」白蝶衣不敢置通道。

李希瑜不再解釋，這專業知識可解釋不通。用手中木棍指向君子口外的一片地域說道：「這裏是哪裏？」

白蝶衣看了眼，「那裏是動亂之地，十多個不同的民族生活在那裏，建立的城郭或者部落相互之間攻殺不停，從大周到現在五百年的時間從沒有安穩過。」

「大成怎麼沒有去統一那裏？」李希瑜詢問道。

「惡劣之地！沒有任何的可取之物，只剩下窮山惡水和刁民。貿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攻打，即使打下來也不會安穩長久，更何況有蠻族虎視眈眈。」

李希瑜點了點頭，這樣一個地方的確不值得攻打，可是那裏又是在君子口和黃土溝壑的中間，如果沒有任何的警惕，被蠻族突了進來。神都和它之間只剩下千里的平原，馬蹄紛飛間，三兩天就可以打個來回。他剛才見白蝶衣沒有說這裏有駐守，所以隨意一問。

有戰亂之地擋着，蠻族進不來的想法純粹是白日做夢，自我安慰。

「戰亂之地有幽甲衛檢視，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傳出信息，而神都城外大營有十萬將士枕戈待旦，蠻族如果不傻不會冒這種風險。」

「哦。」李希瑜內心自嘲了一下，自己這三腳貓的知識點在人家數百年的實戰面前鳥毛不是，就別豬鼻子插蔥了。

「好，我跟你去永安城。」李希瑜站起身。

白蝶衣心中一喜。

永安城，建城已有三百年。當初西川國被滅，西川都城宇都被破，無數的貴族王族逃竄山林。為了防止西川遺族動亂，在靠近雲川山脈之地建立這永安城。經歷三百年時間，人丁興旺，商貿繁華。

兩人來到永安城時，已經是十天以後。隘子口距離永安城不僅遠，山路崎嶇難平也不好走。幸虧沒有遇到凶獸，要不然更加危險。

白蝶衣對着城門守衛亮出一個小巧的腰牌，輕鬆領着李希瑜進入城中。

李希瑜走在人影憧憧的大街上忍不住道：「那是個什麼牌牌，這麼厲害？都不用驗查身份文蝶。」

「大成國的通行腰牌，整個大成國都通行無阻。」

「那如果被不守規矩的人弄了去做不法事豈不是方便。」李希瑜立即聯想道。

「這個腰牌整個大成只有不到十塊，而且被特殊的燃料塗過，必須每個月去幽甲衛重新塗抹才不會掉色。即使被偷或者丟失了，也只能最多作用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幽甲衛的腰牌普通人並不認識，認識的人大多可不敢私藏。」

李希瑜點了點頭，在這科技還沒有振興的時代，要求太高未免不自量力了。

過街穿巷，兩人在永安城內行走不久就被一個人攔住了。

「白都統？」在一個偏僻的巷道內，攔住去路的人明顯帶有不信。

白蝶衣握了握拳頭，送開。在懷裏探手拿出一個黝黑的牌子扔了過去，那人接到立即雙手捧著走過來。

「白小姐，你這……」

「閉嘴。」白蝶衣怒斥。

那人急忙不敢說話，低下頭，不敢再看一眼。

「先給我兩人安排一處安全的客棧，還有我要飛諦傳信神都。」白蝶衣平靜的吩咐道。

「是，白小姐跟我來。」那人躬身出了巷道。

「馬伯現在何處？」在客棧房間內，白蝶衣對着站在一旁的人問道。

「馬大人受白小姐命令追查於府的事情，據說於士湘養有一隻雪鷹。馬大人懷疑他利用雪鷹傳信，可又不敢直接擒獲怕打草驚蛇，所以最近一直在山林尋找雪鷹具體的飛行之地。」

「還有馬大人怕白小姐突然回來他不在，讓我轉告給你。於家三十年前在永安城突然飛黃騰達，本來是城外於家村破落戶的於士湘，因為倒賣奇珍異獸一下子成了暴發戶，然後這些年來更是名震整個永安。可馬大人查到其中部分的交易，並不可能使得於家積累如此大的財富，所以他說於士湘肯定有問題。」

「還有樂平鎮有兄弟查到，一個多月前於府少爺於丘年去往樂平鎮可能見過…見過黑蝙蝠的人。」

「嘭。」白蝶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如果不是她恰巧碰倒於府追尋受傷的李希瑜，又在青石寨傳出暗信有黑蝙蝠找尋他，還真遺漏了重要的信息。

「他們在幹什麼？尸位素餐！想死嗎！」

聽到白蝶衣憤怒的聲音，急忙回應道：「白小姐息怒。」

「哼。」白蝶衣冷哼一聲，「叫他們先待罪在身，如果發生不可彌補的事情，誰也別想免受刑法。」

「是是是，我馬上提醒他們。」出了房門，輕輕掩上。

唉，她這模樣變化挺大，連脾氣也變得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