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母親

自那以後，林青清果然很少來找陳涵了，一切似乎又和剛開始一樣了

「誒，陳涵，你聽說沒」

「嗯？」

課間，李江鬼鬼祟祟的和陳涵低聲道

「咱縣上，最近有個連環殺人犯！」

陳涵並不意外李江能知道這種消息，畢竟他的叔叔在警察局工作，只不過，他懷疑的是真偽性

「怎麼可能騙你？官方不敢公開公佈是因為怕造成恐慌好不好」

陳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那還是多加小心一點吧」

「咳咳」

「我床不大」

「地板總行吧」

「約法三章？」

陳涵笑着看向李江，後者總感覺有什麼不太好的感覺

「只不過在你家住段時間而已！你卻如此惡毒！想讓我給你當僕人！」

「干不幹？」

「別啊大哥，資本家都沒你會啊」

…………

最近已經入秋了，天氣也冷下來了，大多數人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而夜晚的到來，也比夏天快了

放學了，陳涵掏出手機，想給母親打個電話，順便說下關於李江的事，可連打了三個都沒人接通

唉，估計又是忙着追劇

陳涵無奈的搖搖頭

而另一邊的家中，陳母正聚精會神的看着催淚劇，飄着細雨的窗外，出現了一道黑影

「食物……氣味……」

過了半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陳母只好依依不捨的先離開電視機，走去開門

「來了來了，是誰啊？」

門外，無人回話

透過貓眼，屋外同樣是黑漆漆的一片

陳母有些害怕

「是誰在惡作劇？」

屋子裏，除了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只剩下陳母的心跳

忽然，燈被關上了

「啊！！！」

陳母被嚇了一大跳，同時，敲門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有人回應了

「有人嗎，我是配電公司的」

再次透過貓眼，一個身着藍色工作服的高大男人出現，不過他帶着口罩和帽子，頭也微微低着，看不清面容

陳母愣了一下，但還是決定不開門，於是準備悄悄離開

「沒人嗎？」

「可是，我看到了哦」

一隻爬滿血絲的眼睛，佔據了整個貓眼

………………

另一邊，李江和陳涵並排走着，雖然現在才六點多，可天卻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李江刷著短視頻，看到幾個美女時不時還嘿嘿笑兩聲

陳涵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最近過得似乎很奇怪，先是奇怪的聲音，後來是奇怪的人，還有自己在聽到不屬於這個世界時，身體近乎是自主的反應

唉，真是亂七八糟，要是能把這些通通丟掉該多好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家樓下

「雖然關燈省錢，可沒必要關燈看電視吧」

陳涵看着窗戶上反射的電視光，忽然，他看到了什麼，隨後心中像是被堵了一樣，壓的他喘不過氣

「陳涵？你咋了？」

李江見陳涵這樣，有些不知所措

「別管我，快上去！」

陳涵幾乎是吼出的這句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先上去找阿姨吧

李江幾步跨上樓，隨後抬手準備敲門，可在觸碰的一瞬間，他發現了，門沒鎖

一股和陳涵相同的感覺在他心底升起

他不敢聯想到白天和陳涵說的那件事

怎麼可能嘛……哈哈……

身後傳來腳步，

是陳涵，他似乎好多了

看見此景，陳涵面色平靜，越過李江，走進了屋子

打開燈，一切都安然無恙

但，一隻鞋，卻非要打破這樣的現狀

那是一隻沾了血的鞋

電視機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很大

但陳涵腦子裏只剩下嗡嗡聲

李江捂著嘴，癱倒在地，他想說什麼，可想說的卻全部卡在了喉嚨

在陳涵記憶中貼有母親最喜歡的牆紙的牆上，此刻卻被血紅色填滿

李江終於堅持不住了，他背過身吐了一地

陳涵則是呆若木雞，看着雜亂的客廳，以及，那具殘缺不堪的屍體

他的雙腿再也無力支撐他站立

撲通一聲，陳涵跪倒在地，淚水一滴一滴滴在那隻沾了血的鞋上

他無法將那具殘缺的屍體和母親溫和的笑拼和在一起，這一刻，他變得無比自私，他寧願那具屍體是任何人，只要不是母親就好

是誰都行，他根本不會在意，只要不是她就好

可，現實就是這樣

他沒有能力保護母親

就像他沒有能力去完成約定一樣

約定？

是啊，我也和母親約定過

「等我長大了，要讓媽媽住在最大的房子裏！」

在小孩子的認知里，最大的，就是最好的

………………

「具體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我們會儘快調取附近的監控，尋找可疑人員」

「叔叔」

那名背過身的警察愣了一下

李江像是請求，又像是要求一樣

「請務必找到犯人……你知道的，她和我的母親一樣……不如說，她就是我的母親」

「好」

李江小時候便住在桐城，那時候的他，父母已經是經常在外經商，無人教管，所以養成了刁蠻的性格，因此他便成了這裏的孩子王

那年，是陳涵剛剛搬到這裏

陳涵從小的性格就與眾不同，但就是這種與眾不同，引來了李江的不爽

李江記得很清楚，那是個雪天，李江和陳涵發生衝突，兩人在雪地里扭打起來，卻被及時趕來的陳母阻止了

看着被教育的陳涵，李江很不理解，為什麼是被批評，是挨打，自己心中也還是那麼渴望呢？

但陳母同樣沒有忽略李江，她耐心的詢問李江家在哪，想着親自送回去

可，一想到那個孤單的家，李江便開始賭氣，說自己沒有家

「這樣啊，那和阿姨回家吧，阿姨給你們煮粥喝」

李江敢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粥

從那以後，李江便隔三差五去陳涵家，漸漸的，他和陳涵也熟絡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陳涵和他的母親一樣，一樣溫柔

而在陳母眼中，李江早已是自己的第二個兒子，每次看見他們，她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對於李江，陳母何嘗不是他的母親？

十六歲那年，他和陳涵靠自己掙了些錢，給陳母買了一雙鞋

雖然嘴上說着太貴之類的話，但陳母心中卻是無比的滿足，說是不喜歡穿之類的話，但直到死前，陳母穿的還是這雙鞋，儘管它已經破破爛爛的了

「謝謝你，母親」

李江和陳涵站在陳母的遺像前，雖然照片是黑白色的，可它充滿的幸福，給李江和陳涵帶來了無數的彩色

「兇手，就是那個所謂的連環殺人犯吧」

「是」

他們試着走出陰影，而走出陰影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抓到兇手，並將其繩之以法！

回到家中，這裏此刻已經被警察包圍

可見到是受害人的親屬，更何況還是來收拾遺物的，他們還是放行了

這個家肯定是住不成了，因此陳涵也想着，將東西打包去李江家住段時間

自己的房間同樣是雜亂不堪，到處都被翻過

不過很奇怪，對方又不是為了財而殺人，因為家中有價值的物品盡數還在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陳涵站在房間里，閉上眼，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什麼，猛的睜開了眼

自己剛剛感受到了什麼？

「食物……慾望……」

陳涵心底滋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或許對方什麼都不為

只是單純為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