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薩滿

她饒有興趣地望着這幅她一手製造的殘忍畫面，本來神情冷漠的她先是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然後浮現出一個完整的笑容，笑得顛倒眾生。

即便是親耳聆聽咀嚼骨骼那種毛骨悚然的聲音，半獸人領袖依舊低着那顆往常只對古尼拉族族長謙卑的高傲頭顱，一聲不吭。

其餘半獸人雖然不懼死亡這個結果，但面對這位獸族大薩滿令人髮指的製造漫長而殘酷死亡過程的手段，表現得一個個噤若寒蟬，乖巧溫順如小貓。

它們習慣生食肉類，但絕對沒嘗試過自己尚且跳動的內臟滋味。

「有趣，沒想到古尼拉族還真出了個比人類還人類的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起來吧，我帶你離開這座多爾蒂城。至於剩下的廢物，就當作是我送給聖事部和聖庭的一點小小戰利品吧。」

被稱作獸族大薩滿的女性看着身上還隱約浮現宛若玫瑰圖案的年輕半獸人領袖，媚眼如絲，只是這種嫵媚終究給人刻板的感覺，彷彿就是在模擬人類女性的情緒，稍顯驚訝的說道。

這個女人說完這句話后，並不在意這個半獸人領袖是否拒絕與同意。

這個身上盤繞一黑一白兩條蛇蟒的女人走向下水道深處，所及之處，那本古樸宗教典籍的書頁都飄落於地。

這些一張張被污垢浸染的書頁已經喪失所有聖潔氣息，再與普通紙張無異。

「我叫米爾恩。」

自稱米爾恩的半獸人領袖尾隨其後，它只是這次行動的一名位階還不算低的執行者，如同大多數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座迷宮瞎轉悠的守夜者或者白袍牧羊犬一樣。

它根本不知道上層的真實意圖，他們只是棋盤上的黑白兩種棋子，而米爾恩眼前這位大薩滿，卻是幕後手執眾多棋子的幾雙手之一。

跟着她，米爾恩不怕嗅不到漂浮在獸族上空的清新空氣。

「偉大的薩滿大人，您難道不準備親手割下白袍牧羊犬的腦袋，或是摘下聖殿騎士團的旗幟，要不然砍斷守夜者的手臂？

只要您願意，我會付出我的生命來替您鋪出一條道路。」

米爾恩跟着大薩滿行走於錯綜複雜的蜂巢下水道，它終於還是忍不住忐忑問道。

「偉大？小傢伙，把這個無趣的辭彙贈送給那位獸族自詡神祇唯一代言人的大薩滿吧。我倒喜『血腥』這個詞語，一個多麼美妙的讚美。」

高居大薩滿顯耀職位的她伸出纖細手指輕柔撫摸那條白蛇的雪白身軀，即使是微笑的語調，依然讓人感受不到半點親切說道。

血腥，一聽到這個辭彙，再聯想到同伴的慘況。

米爾恩臉部微微抽搐，如果它有能力的話，一定會二話不說扭斷面前這位大薩滿的脖子。

滲透到人類社會的幾年時間中的米爾恩不僅學會了貴族地算計，也懂得如何給自己戴上面具，所以現在它只能剋制地保持沉默。

「小傢伙，我十分清楚你內心隱藏的仇恨。不過我勸你最好把對我的這股憤怒轉移到那位教廷守夜者身上。

我現在心情不錯，所以暫時把你的腦袋留在你肩膀上。如果走出下水道之前我心情轉變，你就會知道對我不敬的後果，並不比冒犯神祇來得愜意輕鬆。」

黑暗彷彿對她來說就如同白晝，腳步不曾猶豫片刻，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礙眼的角色，她看似漫不經心說道。

米爾恩露出一抹痛苦神情，甚至要比承受那道靈魂凈化鏈魔法陣還要更讓它煎熬。

「很有趣的氣味。」

她手中握著一張剛才宗教典籍的殘頁，似乎是終於看完上面的文字。她的嘴角冷笑不止，放到鼻子附近聞了聞，露出個竟然會讓人誤認為天真無邪的淺淡笑容說道。

而當被某個獸族大薩滿惦記的格雷西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來到隊伍面前的時候，隊伍所有成員都用一種看幽靈或者怪物的不可思議眼神打量著這位「勇氣與實力成反比的可敬弱者」。

「他們還有多久追來？」

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守夜者都大吃一驚，只是他並沒有沉浸於過多的錯愕中，便朝這個擁有下水道羊皮圖紙，僅僅在他眼中只有嚮導作用的格雷西問道。

老守夜者一說到這個最關鍵的話題，連那兩個瞪大漂亮眸子使勁瞧格雷西的年輕女孩都回過神，準備繼續跑路。

雖說看起來狼狽是狼狽了點，但誰都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一旦死於這種充斥老鼠流淌污水的骯髒場所，她們懷疑可能連天國的使者都不肯來引渡她們的靈魂。

「它們被我引到另一個區域了，我打架不行。但跑路的水平還過得去，我們已經暫時脫離危險，就地等待援軍或者原路返回都沒有問題。」

格雷西不知是有什麼想法和心思，他並沒有把實情說出來，只是輕輕一笑望着眾人緩緩的說道。

隊伍里所有人齊齊鬆了口氣，只有老守夜者和那個聖堂武士不免得多瞧了格雷西一眼。

在神聖教廷的四根支柱中，其中聖殿騎士團最自負，他們擁有着最華貴的神聖鎧甲，最漂亮的長劍，還有最優秀的純血馬，這些都是他們傲慢的資本。

而最低調的是守夜者，一襲黑袍斗篷，只露出紅手套來讓外人知道他們與黑暗異端的區別。

所以劫後餘生的隊伍成員因為職業的不同也對格雷西產生不同的態度，青年騎士對他由最初的震驚轉為現在的釋然。

不過是一個擅長逃跑的教士而已，怎麼比得上自己與黑暗異端正面作戰的英勇？而以兩位黑袍神官為代表的守夜者則更多的是由衷的感激和敬佩。

老守夜者也開始暗自慶幸當初沒有把這個年輕人踢出隊伍，至於那名聖堂武士雖然有所懷疑揣測，但起碼臉上和顏悅色了許多。

「哼，原來是只會穿着華美鎧甲，嘴上嚷着教義去賺取貴婦眼球的教廷小丑。」

這就是格雷西經過這場戰役后對於這些聖殿騎士第一次見面的糟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