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一夜付出

三十六:一夜付出

北斗天域,搖光海。

無盡深處有一位古之大帝,嗜酒如命,以酒入道。

那一次,許凡也是閑來無聊,閉死關之後想找一些美酒解饞。便從洞府外的藤蔓上摘下一個小葫蘆,帶去了那裡。

站在無極酒域的上空,經過洞府靈氣滋養的葫蘆在酒帝釀造的美酒中破除桎梏,成為一件靈器。

無心之舉,換來了真解的不棄不離。

從那以後,真解葫蘆就成為許凡裝酒的伴身器物。

過去的修道歲月中,許凡無聊時都會喝一口酒帝釀造的美酒,排遣靈台中的雜亂飛絮。

此刻,看著手中破損的葫蘆,許凡嘴角微微一抽。

它能夠隨著自己一同重生,心中定然有著執念,自己卻沒有照顧好它,反而讓真解為了之而付出徹底靈滅的代價。

「真解,我一定帶你回到搖光海,重新塑你的靈軀。」

白洛荷不知許凡為何忽然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多了一絲傷愁和追思。輕輕咳了一聲,「許公子,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於可以徹底擺脫命運的掌控,白洛荷還是很感興趣。因為她清楚,許凡說的擺脫掌控絕對不是簡單的覆滅陰陽門。

許凡微微側過身,對她笑了笑,再也沒有之前的傷愁之緒。面容雖清秀,但星眸深邃,聲音平和、沉穩,不像是一個十六歲少年該有的樣子。

「我可以教你修行。」

「教我修行?不會也是想掌控我吧?」白洛荷強忍住心中的衝動,面前這個少年雖然實力不可測,但若是說要教人修行,這不就是在當面忽悠她。

看出白洛荷美眸中那一抹不信之意,許凡輕笑一聲,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但作為你昨夜的付出,教你修行算是一種回報。至於說掌控?你就想多了,我才沒有那麼多閑工夫去掌控一個人,那樣太麻煩了。」

掌控人,嫌麻煩?

白洛荷正是因為修鍊了陰陽門的功法,才不得不被那位神秘的門主掌控。

門主也是通過這種辦法來掌控一個宗門。

白洛荷聞言,細細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實在無法猜中許凡的心思,「你確定不是想掌控我?」

「怎麼?信不過我?」許凡嘴角微微上揚,問道。

「我是答應過與你合作,不過要我徹底相信你,現在還不夠。」白洛荷微微搖頭,目光清冷,眼中露出一抹堅毅之色。

許凡雖然將陰陽門眾多弟子擊殺,但要讓她真心相信,依舊不夠。

白洛荷不是之前那個初入江湖的單純的小丫頭。

「我們不急,等白姑娘相信我的時候,我再教你也行。總之這份恩情算是記下了。」許凡也是神色堅定,欠別人之事會影響自己的道心,為了了結其中因果,許凡才許下如此承諾。

白洛荷冷淡的臉龐這才恢復如常,不過這一切都被白紗遮住,許凡並沒有察覺到白洛荷臉上神色的細微變化。

「行吧,我們接下來要準備去金陵。白姑娘請隨意。」許凡呵呵一笑,朝著琴房外走去。

隨後的幾日,許府要安排外所有的雜事。遣散下人,變賣城中產業。

許吉、許祥兩位老人是想著將許府廢墟重新修整一番,再去金陵。

不過被許凡直接決絕。「可以留下一些人來清理廢墟,許府僅剩的家眷和下人越早出發越好。」

至於廣陵府衙那邊,許玉暉辦完許府下人的生契之後,特意告知王知府,他們許府要遷往金陵。

王文華一夜未睡,肝火直冒,下午聽聞許玉暉親自登門,得知許府的安排,他也只是苦笑一聲。

為了不讓許府剩下的人再出意外,王文華直接下令給城防營,讓城防營派出五百士卒親自護送許府眾人離開。

......

金陵總督府,書房內。

當得知許府又遭到陰陽門逆賊襲殺,許府更是被燒成一片廢墟。

秦如海握著書信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三縷白須被氣得抖動不止,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可惡!可惡!可惡!」

連續吐出三聲「可惡」!秦如海才重重的將手中書信拍在面前的朱漆長案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書案上的文書、筆墨紙硯和一應擺件被這股餘波震得凌亂不堪。

「總督大人,稍怒,稍怒呀。您身為一道總督,身體為要,切不可辜負陛下的信任。此次之禍應該由釣魚台承擔。」

說話之人正是江南道巡撫劉景鵬,一身紫袍朝服,眸光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釣魚台百戶陸百山至今下落不明,自從去了廣陵府之後,就未傳回任何消息,就連帶去的一千府兵也折損大半。

若要為此事找一個合適的替罪羊,釣魚台的陸百山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書房中其餘幾名官員也是微微點頭,他們是總督府的文官,理應為總督大人著想。

也從劉景鵬話中聽出了弦外之意。陰陽門逆賊進攻廣陵府之事,若是甩在他們這些地方官員頭上,這麼大一坨麻煩,在場的任何人都扛不住神京的雷霆之怒。

只有將逆賊之事踢給釣魚台,他們才能抱住自己的官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秦如海目光陰沉,鷹眸厲色掃過在場諸多官員,最終也只是長嘆一口氣,著實沒有想到陛下派給他的釣魚台百戶居然會出問題。

寒門陸家和世族陸家,雖然是一個陸,但卻又不是一個陸。

目前,陸百山也只能是最合適的替罪羊。

旋即,秦如海親自書寫奏疏,將廣陵府的回稟謄抄了一份,又特意加上了他讓釣魚台百戶陸百山帶府兵前往廣陵府圍剿陰陽門逆賊一事。

書畢,他繁複閱覽再三,才讓在場一眾官員一同簽字署名,連夜八百里加急送往神京。

與此同時,秦如海即刻派出府兵三千前往廣陵府,同時又派出三千府兵盤查江南道各處交通要地,勢必要犁庭掃穴,不給南安王等南方藩王可趁之機。

這一夜,不僅廣陵府眾多官員無法入眠,金陵及江南道各家收到消息的家主都心神難安。

「許府被陰陽門逆賊攻破,許府滿門幾乎被滅。」

「趕快逃亡金陵,江南道已經不安全了。朝廷在江南道的府兵在廣陵敗給了陰陽門逆賊。」

「朝廷的釣魚台百戶喪命陰陽門逆賊之手,上百名魚袋橫屍當場。」

這種消息不知從何處傳出,如雪片一般飄滿江南道腹地,朝著南方各道傳去,一時間讓人分不清真假。

......

陰陽門江南道分舵夥同釣魚台陸百山這一出火燒許府,徹底震驚了四方,也徹底震動了江南道,就連神京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也是滿臉錯愕。

「陰陽門的逆賊何時如此猖狂了?!」

神京收到金陵總督秦如海和廣陵府王文華奏疏時,大乾皇帝隆興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大罵江南道各級官員,痛斥一殿諸公。

「廢物,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傳旨!讓五王立刻徹查各地逆賊,不能放過陰陽門的逆賊!」

「釣魚台呢?立刻派人前往金陵、廣陵,朕要知道真相!記住,朕要真相!」

太極殿上的滿朝諸公紛紛低下了頭,沒有人敢去忤逆大乾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

江南道是大乾十三道最為繁華富庶之地,廣陵更是重中之重,隆興帝鹽政第一步棋就落子廣陵府。

如今倒好,陰陽門叛逆居然在廣陵府火燒江南望族許家。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隆興帝頜下的青須顫抖不已,一旁的內侍太監實在看不下去,拿起一個紅泥小茶盞,低聲道,「陛下,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喝下一小杯茶水,隆興帝潤潤了嗓子,朝著殿內一處望去,冷聲道,「穆雲良!」

一個身穿飛蟒錦衣的中年男子從大殿一側走出,站在殿中,躬身行禮道,「微臣在。」

釣魚台大都督,大乾皇帝的秘密爪牙,穆雲良面白無須,一臉陰柔,卻生的身形魁梧。

自隆興帝執掌寰宇十三載,穆雲良就替皇帝睜著一雙暗夜之眼,盯著各地藩王和滿朝諸公。

看到穆雲良走出班列,滿殿群臣都是身體一顫,隆興帝這是要殺人了,要打開殺戒了。

太極殿內,所有人此時都屏住呼吸,聽著隆興皇帝的雷霆之威。

「你親自去一趟金陵,江南的官員,朕信不過!至於秦如海。」隆興帝頓了頓,陰鬱的臉上閃過一抹狠厲之色,接著說道,「你讓他好好當差,不要辜負朕的期望。」

「好了,你即刻就去。」

「臣遵旨。」

穆雲良躬身行禮,退後百餘步,直至退到太極殿正門口,才轉身朝著左側御階而去,消失在滿殿諸公低頭回望的目光盡頭。

......

許府遭劫,廣陵城中其他富商巨賈也是心神不寧。

生怕他們成為下一個許府,趁著許家北上金陵的機會,也帶著愛妾幼子以出遊的名義跟隨在許家的車隊後面。

這樣以來,五日以後,廣陵府前往金陵府的官道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眾人都是拖家帶口,王文華本想以捉拿陰陽門逆賊為由,緊鎖廣陵府城門。但攔的了一時,卻難攔得了一世,還會得罪那些富商巨賈。

車轔轔,馬蕭蕭。

北上的官道上,許凡伸著懶腰躺在一輛舒適的寬敞馬車中,右手拇指緩緩摩挲著破舊葫蘆上那個豁口。

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誰能想到富甲一方的江南望族,許家會如此狼狽的逃離廣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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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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