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留下,離開

三十四:留下,離開

許吉臉上還帶著一抹愁容,但嘴角已隱隱有一絲笑意,「凡哥,你來做主。」

以前會將許凡當做一個紈絝少爺,如今知道對方是一個修士,眾人自然是十分鄭重。

就連喪失幾房小妾和庶子、庶女的許文樹、許玉暉兩人也收斂心神,靜靜注視著許凡。

許凡目光掃過面前的許家四位男丁,也算是廣陵許氏的當家話事人。

「明日先遣散許府下人,若是願意留下,就隨許府一同遷往金陵。若是不願,可以給些遣散銀兩。」

許府雖然被一場大火化作廢墟,但地下還有幾處隱蔽的暗室,其中或許還有一些地契、房契、銀兩等硬通貨。

二房和三房、四房的其他人之前已經去了金陵,如今他們也去金陵?

許文樹、許玉暉總感覺心中有些膈應,若是當初和二房他們一同去金陵,也不會出現如今這種局面。

許文樹榦笑一聲,「凡哥,我們去金陵?若是朝廷...」

話沒有言明,只說了一個開頭,但屋內眾人都明白。

去了金陵,那是朝廷在江南道的重中之重。若是有人再來一次火燒許府,他們豈不是成為瓮中之鱉。

看著許吉、許祥、許文樹、許玉暉四人面色上儘是擔憂,許凡嗤笑一聲,「那些人無非是想著許府的財富和產業。剛好這一場大火將許府燒得乾乾淨淨。那些分佈在各地的產業,我們不去提,他們就會默默吃下。」

「如此這般,我們只要不主動去提,只需坐等那些人相爭。至於許府未來的發展,我自有安排。」

許祥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額頭,低聲問道,「凡哥,那些產業可以都是許家先祖留下來的,我們若是這樣放手,是不是...」

許凡擺了擺手,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我們就是要將許府的產業丟出去,這些產業會成為誘餌,讓他們爭得你死我活。不論是朝廷、江南官場、藩王還是江湖勢力都盯著我們許家。我們只有捨棄這些,才能獲得喘息的機會。」

許凡雖然開闢了一個氣旋竅穴,但也扛不住潛藏在暗處的各方勢力使用人海戰術。

目前,最寶貴的就是時間,只要擁有足夠的時間,他就可以快速提升實力。

許吉、許祥、許文樹、許玉暉四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許文樹、許玉暉起身去安撫許府僅剩的家眷親人和下人僕從。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許吉長長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問道。「凡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要對我們許府動手?」

想到二房、三房和四房其他人離開的時候,許凡沒有半點阻攔,還送盤纏銀兩。

再看到許府如今的情景,許吉和許祥心中都有一抹悵然若失。

若今夜的大火將他們許府眾人徹底...許家至少還有香火延續下來。

許凡一臉正色,看向兩位阿爺,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想起前世許府眾人的遭遇,可謂是白茫茫一片,二房、三房、四房最終沒有一個人落得好下場。

對上兩位阿爺衰敗的臉色,許凡心中不忍,但又不能說,只能寬慰道。「吉阿爺、祥阿爺,你們也先休息下吧。累了一夜,身體這樣是撐不住的。」

「好吧。」兩位老人也只能點頭同意,許凡命紫兒喊來兩個小廝攙扶著兩人前往閣樓里的東面靜室休息。

目送兩人顫抖的身軀緩緩消失在游廊盡頭,許凡站著孤寂的夜風中,俯瞰整座許府廢墟。

「有何發現?」

白洛荷不知從何處返回,來到許凡身側,嘆息一聲道,「你沒有猜錯,這個文先生也牽扯其中,就是不知道文家有沒有牽扯進來。」

片刻過後,白洛荷接著說道,「我在暗中發現了那名修士。就是之前帶走陸百山的那兩人中的一位。」

「文家、陸嘉...真夠熱鬧。越來越多的人都想要許家的這份家業。」許凡氣笑道。

「許家畢竟掌握了江南如此之多的產業,怎麼能不遭人記恨。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白洛荷捋了捋鬢角的秀髮,眼睛餘光瞥了一眼許凡腰間系著的破舊葫蘆。

許凡朗聲大笑,或許是為了安撫波濤庭中的眾人。

「他們既然已經動手了,那我也就不會留手。」

白洛荷膚如凝脂的清冷麵容上微微一動,星眸中露出一抹吃驚之色。

心中暗自驚嘆,「許凡這是要和整個乾國為敵不成?他還有什麼依仗?那個酒葫蘆已經毀了,他還能靠什麼應對眼下的危局?」

許凡對上白洛荷燦若星辰的眸光,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勾起,「怎麼?你不相信?」

白洛荷輕哼一聲,語氣清冷,側過頭看向層層雨幕,「已經和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信又能如何?」

「是嗎,算是吧。也罷,你也去休息吧。」

這一夜,很多人都無法入眠。

文浩命文四帶著文家潛藏在廣陵城中的人手暗自查了一夜,甚至還動用了在城防營里的關係,依舊沒有找到陸百山、文三兩人的蹤跡。

王文華奮筆疾書,連夜去信金陵城。

而廣陵府衙其他官員都在暗自盤算,大家的去路。

廣陵府城門緊閉,但這些官老爺還是有渠道將各自的消息送出城。

一夜暴雨,卻攔不住快馬飛奔向金陵的緹騎和城中各大家族府中的快馬信使。

而波濤庭中,許府下人們熬過了艱難的一夜。

他們有的人失去了孩子,有的人失去了父親,有的人誰去了母親,有人失去了妻子。

雨夜中,波濤庭時不時傳出低沉的哭泣聲。

許文樹、許玉暉連夜遊走在波濤庭各處,就是為了安撫僅剩的親眷家人。

翌日晨光初上,天朗風清。

許文樹一早就帶著七八名家丁扈前往許府廢墟,挖掘出了幾處密室和暗閣。命下人去集市採買了一些日常食物和果蔬、雞鴨魚肉。

許凡站在二樓的游廊下,看著許文樹、許玉暉正在安排人手在給許府眾人分派早膳。

波濤庭中的屍體已經被府兵和府衙官差連夜清理乾淨,不過偶爾還可以看到雨水沖刷過後的血漬。

看著下面忙碌的身影,許凡感覺有了一絲安慰。許府能否延續下去,不僅僅是靠許凡一人,還要看有多少人願意和許府一同共患難。

同富貴容易,共患難不易。

看著好幾個孩童在庭院中的草地上奔跑,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許凡還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也在其中,五、六名許府的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在庭院中歡快的玩耍,後面還跟著一群丫鬟。

這才想起王夫人,她居然沒有趁亂逃走。

王夫人、柳夫人和許玉暉的妻子三人並排站在偏廳拐角處的游廊下,望著七八丈外細細在草地上的孩童,臉上的愁容終於有了一絲釋懷。

昨天一夜,她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持下來。

作為許府後院的當家人,整座許府遭遇滅頂之災,她們只能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無助的奔逃。

幸好,自家男人都沒事。

用過早膳以後,許文樹、許玉暉將許府一眾下人聚集在湖心島的草地前。

許府眾人都一臉惶恐,靜靜等候兩位老爺的吩咐。

這個時候,他們有些人想逃,但自己的生契還在許府,有些人才進許府,也想離開。

畢竟生命是自己的,也只有一次。

在場二、三百人,有年輕的小廝丫鬟,也有精壯的家丁扈從,還有一些老嫗嬤嬤和趕車看門的老漢。

經過一夜驚心動魄的生死逃難,終於活了下了。

「你們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許府的老人了,還有一些是才賣身進許府。」許文樹看了一眼許玉暉,輕咳一聲,朝著眾人道。

「你們是和許府一同逃過此劫。如今許府遭難,但不能讓大家和許府一起遭難。我和玉暉老爺商量以後,決定發還大家生契。若是有人想離開,許府送每人二十兩路費。」

免費發還生契,還有二十兩的路費。

人群中頓時就熱鬧起來,擔驚受怕了一夜,他們不少人都想離開許府,如今得到許府老爺們的同意,豈能不欣喜。

「文樹老爺,我,我還,還想留在許府。」

也有小丫鬟逃過一劫,但已經沒有親人,若是離開許府,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鼓起勇氣問道。

許文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人群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穿著一身殘破的衣服,身上還有幾次燒毀的破洞,正怯生生的看著他。

許文樹低語朝著身旁的紫兒低語了幾聲,紫兒很快就從閣樓里拿出一套嶄新的衣袍,送給那名小丫鬟。

「不用怕,這是我的衣服,你拿著穿吧。」紫兒小腿跑的極快,很快就穿過人群,來到那名小丫鬟身前,雙手捧著一件自己的衣服,鼓勵道。

「這...多謝紫兒姐姐。」小丫鬟眼中泛著晶瑩的淚花,泣聲道。

許文樹目光再次掃過人群,看到不少人都低下頭,輕聲哽咽,有的是想念大火中喪生的家人,也有人對未來充滿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許府今日遭難,官府可還沒抓到賊人。你們可要想清楚,若是不想離開許府,說不定還會...」

另一邊,許玉暉高聲道,「文樹老爺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沒。願意留下來的人,許府會儘力保護大家的安全,但那些陰陽門的賊人狡猾。每一個留下來的人,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府已經不如以往,沒有往日的繁華景象,說不定還會遇到更可怕的災禍。

許文樹、許玉暉兩人將其中牽扯朝廷之事隱去,只是重點提到陰陽門逆賊。

正是希望許府活下來的眾人可以做出一個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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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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