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錦鯉、鱈魚

十八:錦鯉、鱈魚

白洛荷試圖後退,結果剛邁出腳步,後背幾乎貼在樹榦上,雙眸中倒映出許凡嘴角勾起的冷笑。

「你,你,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

許凡伸出右手撐著樹榦上,低頭俯視著面前這個白紗遮面的陰陽門少女。

兩人此刻,幾乎是身體貼在一起。許凡可以清晰嗅到白裙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還有高聳遮擋視線的地方。

「你!」

白洛荷猛然用力,將許凡推開。

寒冰般的雙頰上陡然生出一抹紅暈,美眸中的那一絲又羞又慌眼神轉瞬即逝。

許凡踉蹌後退數步,嘴角噙著笑意,靜靜注視著身姿婀娜的白裙少女,沉聲道,「你為何非要我即刻去金陵見你師尊?這中間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不要以為我年輕,就好糊弄。你們陰陽門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相信。」

能夠躲過王朝的追殺和圍剿,還能夠蟄伏數十年。陰陽門這一次浮出水面定然不會只是簡單的為了錢財。

若是以前的許凡定然會被他們隨便幾句話就打發了,甚至還會輕易相信他那個王姨娘。

白洛荷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少爺竟然會想的如此深,還對陰陽門抱有如此敵意。「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們,為何還要加入陰陽門?」

「加入你們?」許凡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眸光中陡然生出一絲殺意。

「嗖!」

眼見許凡眼神中那一絲陡然生出的殺意,白洛荷不再遲疑,如同飛雀在林間飛掠,急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這是要反悔?你確定要這麼做?」

如果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白洛荷也不會孤身犯險。身影不斷後退,幾乎要離開波濤湖畔的樹林。

望著林間影影倬倬那道白影,許凡停在原地,沒有再動,任由對方急速遠去。

他在等,既然陰陽門已經動手,廣陵府衙就不會坐視不理,他要看看金陵到底會如何做,他在等那位總督出手。

「朝廷出手了,你們還能跑到哪裡去?」

許凡轉身回到涼亭中,提起冰鑒中的破舊葫蘆抿了一口酒水,長嘆一聲道。

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白洛荷的耳中。

站在樹林外,白洛荷猶豫的停留在碎石小道上,只要他一個翻身,就可以凌空飛掠到身後的屋頂,轉瞬間飛出波濤庭。

但她卻停下了腳步,她也在賭。

若是許凡想殺她,在樹林的時候,她就躲不掉。

「怎麼?你還有什麼事?」

許凡一甩魚竿,重新躺回到竹椅上,隨口道。

白洛荷如一陣清風,重新飄回到涼亭外,和許凡繼續保持著一段距離,「說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說真話?」

「當然!」

要你們陰陽門所有人死!

「我不和瘋子合作。」白洛荷不再猶豫,此時,她已經後悔自己出現在這裡。

許凡簡直就是個瘋子,居然想覆滅陰陽門,這就是痴心妄想。

「你若是走了,那我就去和昨夜那個人合作了。」

白洛荷剛邁出後退的腳步,耳畔就傳來許凡淡淡的聲音,平靜、淡然,沒有半點感情。

「許少爺,這就過分了。」

白洛荷眯著眼睛,莞爾一笑,朝著涼亭內走去,平靜的坐在許凡身邊的石凳上。

「怎麼,現在又相信我不是個瘋子了?」

許凡將手中魚竿插在腳下的青石地板縫隙間,側過頭,拿起石桌上一塊水果,慢慢品嘗。

「說吧,你想怎麼做?」

「等。」

「等?」

「你們陰陽門在廣陵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王文華,就是廣陵知府定然坐不住。我又添了一把火,他應該已經向金陵總督求援了。」

「你呢?」許凡咽下最後一塊水果,好奇的看向白洛荷。

「我?我什麼?」

「你為何如此恨陰陽門?」許凡拿起石桌上另一盤水果遞到白洛荷面前,語氣平靜道,「吃吧,沒有毒。」

聽到毒,白洛荷微微收起袖中的銀針,隨手接過許凡遞過來的精緻木盤,放在身旁的冰鑒上,反問道。「你呢?你又是為何?」

「你們想謀奪我許家產業,難道這還不夠嗎?」許凡雙手交叉,放在脖頸下,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白洛荷輕嘆一聲,「我雖然是陰陽門聖女,但我們就是陰陽門豢養的殺手。我想擺脫這種身份,過正常人的生活,不被他人操控的那種生活。」

「不被人操控的生活?」許凡嗤笑一聲。

即使自己前世,拜入五大道門之首的太玄道宮,受數千萬仙道弟子頂禮膜拜,還不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

天罰之下,就算已經突破聖境的修士,也只有飛遁的份。

渺渺天地間,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何其難也。

許凡晃了晃腦袋,眸光中有些迷離,但很快就清醒過來,右手再次拿起魚竿,望著面前的波濤湖,聲音有些沉重,「你覺得湖中的魚兒自由嗎?」

「它們?」

白洛荷目光落在魚線顫抖引起的道道漣漪處,美眸現出一絲不解,輕聲道,「或許在湖水中就是他們的宿命。」

「是呀。」

許凡右手輕輕一提,又釣出一條肥美的五彩錦鯉,光彩的魚尾不斷拍打著湖面,試圖從魚鉤上掙脫,但最終還是落入了許凡身邊的水簍中。

兩條魚,又在水簍中歡快的游弋,彷彿剛才那一抹驚懼並沒有發生過。

「它們從湖中到了水簍中,還以為自己是在原來的湖水中。其實它們的命運即將發生生死變化。波濤湖中的魚兒還可以自由自由的嬉戲,而它們要成為我今晚的菜肴。」

白洛荷微微皺眉,如畫的眉眼皺起來依舊很好看。

「你是說,我就算離開陰陽門,依舊還會被其他人掌控命運?」

許凡側過頭,回望那一雙垂下的美眸,被白紗遮住的半張臉有一種清冷,孤傲,更多的是不服輸,不認命。

「好吧,希望你可以成功。」

「門中會新派一批弟子前來廣陵,希望你到時候可以支撐的住。既然你選擇放棄和陰陽門合作,那就只能接受門中的怒火。我師尊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

白洛荷拿起一塊雪白的梨片,遲疑片刻,又重新放回到木盤內,淡淡道,「到時候,我會和他們一起向你動手。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無需你手下留情,只需要提前告訴我都是哪些人即可。」

下意識的想吃下那一塊梨片,但又不想摘下面紗。許凡看到了白洛荷尷尬的樣子,擺手笑道,「你既然想吃,就都拿走吧。」

木盤中的水果一直放在冰鑒中,被破舊葫蘆中溢散出的微弱元氣滋養,與普通水果不同,愈發水潤甘甜誘人。

白洛荷先是一愣,一道尷尬的羞赧之色湧上臉頰,她隨手拿起木盤,飛身離開涼亭。

轉瞬間消失在樹林外。

看著那道白影消失在游廊拐角,許凡將破舊葫蘆系在腰間,又將水簍中的兩條魚重新倒回波濤湖,喃喃自語,「你們也就是遇到我,不然那有如此好運。」

一條五彩錦鯉,一條筒體雪白的鱈魚,甩動了一下身體,慢悠悠的游回到波濤湖深處。

只給許凡留下了兩道咕嚕咕嚕的水泡。

品竹軒,正廳。

許吉、許祥兩人反覆斟酌著名單上的人名,每一個都是旁系子弟,還有幾位府中的賬房文吏。

「阿祥,你說我們如此做,會不會引起廣陵城中的產業大亂。」許吉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額頭,盯著名單上每一個名字。

「既然是凡哥交待,他應該有考慮。」許祥拿起一盞茶水,大口喝下,充斥了一些乾燥的喉嚨,繼續說道。「那天,你也在現場。凡哥出手果決。若是沒有絕對把握,他定然不會下令徹查所有產業。」

「那場面血腥呀。好幾個人當場就死了。」許吉急忙撐住額頭,想起儀門前那一場血腥,身體就有些發顫。「只是那些管事都要換掉,我們的人也不夠用呀。總不能將這幾個不中用的族中子弟也放入名單?」

許祥順著許吉的目光望去,正是之前他們兩人圈定的三個人名,都是在族中名聲極差的子弟。

「阿爹!」

坐著許吉和許祥對面的兩位年輕人,輕輕喚了一聲。其中一人低聲道,「阿爹,你也得為我們這一脈考慮考慮。大哥他們這幾日不停的在外面應酬,這幾個人都是五服之內的親族,而且二房的那位大爺至今還在大哥家中呢。」

許凡這一支是大房,許府中還有二房,三房、四房。

許凡這次回府之後,將管家權交給了三房和四房。使得二房的許太爺很不滿,甚至都沒有再出現在靈堂。

說是被那一日的血腥場面驚嚇到了。

「二哥要加進來的人?」許吉眉頭皺得更深,「又是收了別人的錢吧。」

「凡哥將許府的管家權交到我們手上,就是對我們的信任。這三個人決不能用。」許祥一把奪過名單,重重摔在自己兒子臉上。

「爹!」

被自己老爹直接甩在臉上,年輕人臉色也十分難看,正打算在爭論一番,但他對上父親那警告的眼神,又縮了回去。

「行了,你們就按照這個名單先安排下去。其他沒有管事的產業,先讓掌柜的頂上。我們會繼續考察。」許吉也只好擺了擺手,疲憊的說道。

「好吧,反正現在許府是你二老管著。我這就去辦。」

目送他們最爭氣的兩個兒子,許吉和許祥都是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整個身體一松,重重靠在椅背上。

許府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他們兩個老人身上,身體已經開始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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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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