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養崽

第55章 養崽

「你也要跳級?」蘇觀月下意識問。

「嗯,我也覺得……現在學的東西太簡單了。」修狗笑得靦腆,撓撓腦袋,「我想去四年級。」

蘇觀月不知道修狗的具體年紀,但他明顯比茶茶要大一些,他站在一年級的小不點兒里,高出他們一大截。

他去讀三年級或是四年級,倒是剛剛好。

「行。」蘇觀月點頭,「只要你這個暑假能好好讀書,把二三年紀的功課補齊了,能夠通過接下來的入學考試,我就同意你跳級。」

「謝謝姨姨!」修狗笑得見牙不見眼,兩顆小虎牙可愛極了。

蘇觀月回到房間里,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她床上的被窩拱起一團,茶茶的床上反而空了。

蘇觀月屏氣,小心翼翼走到床邊,把被子一掀,果然看見茶茶抱著遊戲機玩得起勁。

「蘇茶茶——」蘇觀月拉長音,帶著冷笑。

「啊!」茶茶被嚇了一跳,手一抖,遊戲機的馬里奧立刻掉進陷阱里摔死了。

茶茶委屈:「QAQ。」

蘇觀月哭笑不得:「說了多少次,玩遊戲要開燈。」她啪的打開電燈,再看茶茶可憐巴巴的表情,不由得笑:「小笨蛋。」

茶茶這會兒應該還不知道修狗就要離她而去,跑去上高年級的事情吧?不過就算茶茶知道了……

以茶茶的性格,會覺得傷心嗎?一時間,蘇觀月還真有點猜不準。

蘇觀月試探性地問了問茶茶:「茶茶,你知道哥哥們要跳級的事兒嗎?」

「唔?」茶茶竟然點頭,眼睛還盯著遊戲屏幕,「知道啊,哥哥和我說過。」

蘇觀月沒想到茶茶是這麼平靜的反應,又問:「那茶茶想跳級嗎?」

「才不想呢。」茶茶果斷搖頭,「二哥說,跳級的話,這個暑假就不能好好玩了!必須要努力學習……茶茶不想學習嘛。」

茶茶想要快快長大,可是這個年紀的茶茶,還不知道跳級這件事,四捨五入能加快「長大」的進程。

她只知道,她不想把玩耍的時間拿來學習QAQ。

蘇觀月被她給逗笑了:「好,那我們就不跳級。」

安靜了會兒,蘇觀月突然注意到,茶茶遊戲機里的按鍵音停了一段時間,她轉頭,看見茶茶盯著遊戲機發獃。

茶茶忽然問:「媽媽,那以後我還能和哥哥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嗎?」

聲音弱弱的,像是害怕被拋棄的那種弱。

「當然可以啊。」蘇觀月坐過去,揉揉茶茶的小腦袋,「哥哥們只是跳級,又不是轉學。」

她的茶茶,也不是徹底沒心沒肺嘛。

蘇觀月也說不清自己這會兒什麼感受,欣慰間,又有點兒說不清的心疼。

「唔,那就好!」茶茶立馬就恢復元氣,手指再度飛速動起來,操縱起遊戲機的小人兒。

蘇觀月用力揉揉她的腦袋,揉得茶茶髮絲亂成一團,茫然地抬頭看她:「昂?」

蘇觀月這才笑出了聲。

……

第二天一大早,蘇觀月就騎著二輪摩托去柳三旺家,柳三旺開車,她再騎一輛三輪,兩個人各跑一趟,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最後再帶上日常用品坐車進城。

天蜀的家屬樓就在城中心,位置得天獨厚。幾百米外就是天蜀和人民兩所大超市,另一邊隔著幾條街是榕樹中學和它的附屬小學,往反方向走四十分鐘則是聖慈街,未來的遠洋街。

「月妹兒,你兩次搬家,真是越搬越好。」柳三旺樂呵著笑。

這會兒的家屬樓其實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小區,出入口都有保安看守,幾棟樓並排著,外立面是青白瓷的。這種外立面一旦舊了,就會顯得很臟,但現在白磚紅瓦牆,乾乾淨淨,顯得十分好看。

蘇觀月的房間在一棟二樓,沿著樓梯爬上去,右邊挨著的那兩間房就是她的。再往右兩間房已經有人住了,往左則是公用廚房、廁所和浴室,最末端是洗衣台。

蘇觀月去登記領完鑰匙,就把東西都搬進去。

她帶的東西不多,只有衣服、被蓋、書本。隔壁鄰居聽到動靜,還把腦袋伸出來看,是個五六十歲的大嬸兒,笑眯眯地:「誒!我這兒空了大半年,終於有新鄰居搬過來咯!」

柳三旺主動迎上去:「大姐,這是我侄女,我家月妹兒,以後就要麻煩你多多關照了。」

大嬸瞟到他腕上的手錶,又看到腰間的大哥大,笑眯眯的點頭:「當然當然。我姓屈,你家妹兒叫我一聲屈阿姨就好。」

屈嬸兒又招呼房間里的人:「我們新鄰居來咯!水榕,還不來招呼人?」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從最邊上的房間里探出來,一雙眼極其水靈,羞斂地對他們笑:「你們好。」

「這是我兒媳婦兒,劉水榕,嗐,她就是這見不得人的性格,打招呼都不會!」屈嬸兒不舒服地「嘖」一聲,把劉水榕趕回了房。

屈嬸兒又看向蘇觀月:「妹兒,要我幫你收拾房間不?」

話音剛落,屈嬸兒房間里就傳來一陣小孩哭聲,屋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砸了,噼里啪啦,震得耳朵疼。

蘇觀月擺擺手:「沒事兒,我們自己來就成,謝謝屈阿姨了。」

「那行,有什麼事兒和我說一聲啊,鄰里鄰居的,不要見外。」屈嬸兒笑呵呵的,回房去哄孫子了。

蘇觀月沒在意自己的這家鄰居,柳三旺反而屁顛屁顛跑來和她八卦:「月妹兒,你看那屈嬸兒怪不怪?孫子不跟著媽媽住一間房,反而跟著奶奶住!」

「這有啥?」蘇觀月看著三叔臉上一臉八卦,一時哭笑不得,「三叔,我小時候不也跟著婆婆住的。」

原主很小的時候,柳星麗不想見她,隔三差五就把她送爺爺婆婆那兒去,她算是兩個老人和柳三旺家一起帶大的。

蘇觀月回房整理柜子,清掃前任房主留下的垃圾。

阿勃和修狗做慣了衛生,積極地抱著桶去接水,這就打掃起來了。兩個崽子行動很利索,先把柜子裡面擦了幾遍,擦得乾乾淨淨。

柳三旺搬完重物,把蘇觀月清出來的垃圾一堆一堆往樓下搬,累出一身汗:「月妹兒,叔下樓抽根煙。」

「好。」蘇觀月在整理衣物,往衣櫃里掛,隨口應道,「三叔,我們簡單打掃一下,立馬就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哈!我請客!」

柳三旺點上一根煙:「好好好!我就在車裡等你!」

蘇觀月整理好衣櫃,招呼著崽崽們下樓:「先吃飯去吧,我們回來再繼續打掃。」

就近找了家飯館。

其實城裡物價和廣都差不多,只要不吃肯德基那種洋快餐,不去高級餐廳,一頓飯甚至比廣都還要便宜些。

柳三旺今天一直很亢奮,嘴巴說個不停,如果不是要開車,他都忍不住想要喝幾杯酒慶祝。蘇觀月能夠被天蜀錄用,他這個當叔叔的是真的開心。

蘇觀月送走柳三旺,再回到家屬宿舍里,天色已經灰撲撲了。

家屬樓的走廊里竟然亮著燈,樓下也有路燈,一點兒也不顯得陰森。暖色光芒擴散開,反而有幾分溫馨。

「回新家咯!」茶茶和修狗激動地跑在前面,樓梯拐道的聲控燈也亮起。茶茶被聲控燈下了一跳,呆在原地,小表情滿是警惕。

蘇觀月笑著指了指房頂:「這燈聽到聲音就會響。」

說話間,燈滅了。

茶茶下意識想再出聲,看見蘇觀月「噓」的手勢,立刻收斂住,只輕輕蹬了蹬腳,燈亮了。

住樓房和住小院不一樣,樓房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聲響,不能擾民,尤其是到了晚上。

屈嬸兒和劉水榕正好在洗衣台那兒洗衣服,看到蘇觀月一家回來了,屈嬸兒笑呵呵地招呼道:「妹兒,你們吃完飯啦?咦,你三叔呢?」

劉水榕也朝他們笑了笑。

蘇觀月:「三叔他回家了。」

屈嬸兒愣住:「你三叔他不住這兒啊?」

這話問得,蘇觀月也跟著愣了一瞬:「他今天是來幫我搬家的,當然不住這兒啊。」

蘇觀月看著屈嬸兒震驚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屈嬸兒恐怕是以為柳三旺才是天蜀的員工,她是跟著柳三旺搬過來的。

蘇觀月解釋道:「屈阿姨,你誤會了。我是今年新入職天蜀的員工,我姓蘇,名觀月,明天開始正式入職。」

「……嗐,原來如此。」屈嬸兒眼角往下耷拉一下,表情有些不自在,「能住進天蜀宿舍樓的,都是管理層。要麼是天蜀專門招的名校畢大學生,要麼就是從外邊引來的大老闆,大教授。像是我兒子,蜀都師範畢業的,現在是市場部的副經理呢!我這不是沒想到嗎,蘇妹兒你一個小女孩,居然能當管理!」

這話說得就有點不好聽了。

蘇觀月只當是屈嬸兒情商低,不會說話,也沒往心裡去,換個話題:「不是有洗衣機嗎?你們怎麼還用手洗衣服呢?」

「嗐,這是我孫兒的衣服,他皮膚嬌嫩,我這不是怕洗衣機洗的衣服他穿上會過敏嗎?」屈嬸兒笑著說,「現在計劃生育,我家就只有這一個孫兒,男孩子呢,可不得寶貴著?」

蘇觀月:「……這樣啊。」

她有點不想再和屈嬸兒多聊,招呼著崽崽們回房打掃衛生,還沒進門,又被屈嬸兒叫住了。

「蘇妹兒……」

「嗯?」蘇觀月回頭。

屈嬸兒探究地問:「那蘇妹兒,你老公呢?他什麼時候搬來?」

「啊?」蘇觀月又被問得怔一下,差點脫口而出「他死了」,又硬生生忍住,換個文雅的說法,「他過世了。」

蘇觀月見都沒見過原主的暴發戶前夫,有關他的記憶碎片也少得可憐,自然對他沒丁點兒感情。

茶茶和阿勃呢,也對這個管生不管養的爹沒什麼大感情,最開始傷感肯定有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也就淡了,尤其是那會兒他們還被親戚折磨了大半年。

屈嬸兒看著蘇觀月臉上淡漠的表情,一時間連「節哀」兩個字都說不出口,最終只乾巴巴道:「難怪,當家的不在了,只能苦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邊打拚,造孽哦。」

蘇觀月:「?」

蘇觀月這會兒可以確定,屈嬸兒不是情商有問題,是三觀的問題。

蘇觀月不喜歡「當家的」三個字,男人在外打拚就是天經地義,女孩就得在家規規矩矩地打理家務,憑什麼?

「屈嬸兒,」蘇觀月皮笑肉不笑,眼底微涼,「賺錢怎麼是苦事兒呢?賺錢分明是天底下最讓人開心的事兒了。我又不是寵物又不是小孩,總不能成天在家花別人的錢吧,您說呢?」

蘇觀月向來是這種性格,她脾氣好,大多數時候都能忍,可一旦忍不住了,就會立刻懟回去,或者,在遵紀守法的前提下「揍」回去,就像是以前對待鮑家人一樣。

她的行事準則一向很簡單,別人尊重她,把她當人看,那她也給予別人同樣的尊重。但別人不尊重她,也別想獲得她的一絲尊重。

如果在屈嬸兒眼中,她這樣的小姑娘應該是乖乖跟在男人身後的寵物,那麼對她而言,屈嬸兒也是一樣的。

狗都不如。

尊重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相互的。

屈嬸兒一時沒聽懂蘇觀月的話,但她察覺到蘇觀月態度變化,一下子皺了眉:「小妹兒,嬸兒是在關心你,你這什麼態度呢?」

「原來是這樣啊……」蘇觀月淺淺地笑,「那謝謝嬸兒的關心。」

蘇觀月說完擺擺手,就進了房間。

「這小丫頭什麼脾氣!」屈嬸兒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不行,正好拿身旁的兒媳婦兒出氣,「劉水榕,洗衣服你都不會了是吧?你自己看看把衣服洗成了什麼樣?」

劉水榕雙手機械地動了動,頭都沒抬一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屈嬸兒一下子暴怒:「劉水榕,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劉水榕這才回過神來:「媽,不是的……我剛剛在發獃。」她的目光下意識往蘇觀月房間看了眼,又收回來,輕聲道:「媽,您回房間歇著吧,樂康他好像又在哭了,剩下的衣服我來洗就行。」

「哼!算你懂事。你要記住,當初高飛他要我來城裡,說是讓我幫你分擔分擔,我呢,也就幫你看看樂康。但你是媳婦兒,自然得把我這個當媽的伺候好了!你也真是享福,嫁給高飛這樣的好兒郎,他賺得多,讓你不用出去工作受累!」

屈嬸兒說完,焦急地跑回房間,「樂康!我的孫兒哦……!」

劉水榕盯著衣服,想起剛才蘇觀月說的話,忽的長長嘆了口氣。

是啊,現在的生活,和一隻任打任罵的寵物,有什麼區別呢?

……

蘇觀月剛走進房間,就撞上抱著遊戲機往外跑的茶茶。

蘇觀月:「?」

茶茶眨巴眼:「媽媽,哥哥們嫌我礙事兒,要我出去別打擾他們。」

蘇觀月往房間里看一眼,二十多平的房間,放上兩張床,兩個書桌,還有大衣櫃,的確擠了點兒。阿勃和修狗在裡邊拿著拖把,都有些施展不開。

修狗看見她進門,還抬頭露出一個笑:「姨姨,你和茶茶去外邊休息吧,我和大哥很快就打掃乾淨了。」

「行!辛苦你們啦。」蘇觀月牽著茶茶出門,美滋滋地往門口長椅上一坐,兩雙眼睛同時望向遊戲機。

茶茶弱弱的:「媽媽,超級馬里奧。」

蘇觀月眨眼,沒得商量的語氣:「塞爾達。」

茶茶敢和阿勃爭,卻不敢和蘇觀月爭,小傢伙立馬抽抽鼻子,做出哭唧唧的樣子,一萬個不情願地拿出卡帶。

蘇觀月明知道她是演出來的,心裡卻還是被戳了一下似的,她妥協:「行行行,馬里奧馬里奧。」

「嗯!媽媽最好啦!」茶茶哭唧唧的神色瞬間消失不見,開開心心地打開馬里奧。

阿勃和修狗打掃完一間房,又順便把走廊外給拖一道,再去打掃另一間。阿勃拖地拖到蘇觀月身旁時,抬頭看看玩遊戲玩得入迷的一大一小,語氣無奈:「媽,茶茶,抬一下腳——」

四隻腳同時抬起。

兩雙眼睛緊盯著遊戲屏幕,移都沒移一下。

劉水榕正好端著洗完的衣服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她輕聲道:「蘇同志,你家兩個男孩子真懂事。不像我家那個……」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完全像是自言自語。

劉水榕晒衣服的時候,屈嬸兒出門上廁所,她看看認真打掃衛生的阿勃二人,再看看縮在長椅上玩遊戲玩得入神的蘇觀月,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蘇妹兒,蘇妹兒……!」

屈嬸兒喊了兩聲,蘇觀月才聽到,念念不舍地將目光從遊戲屏幕上移開,看她:「屈嬸兒,怎麼啦?」

這會兒阿勃和修狗已經回自己房間里打掃,關上門。

屈嬸兒語氣憤憤:「蘇妹兒,你、你讓你家男孩打掃衛生啊?」

「啊?不然呢?」蘇觀月語氣茫然。

屈嬸兒倒吸一口涼氣:「蘇妹兒,你怎麼不去幫幫手?」

蘇觀月下意識就想反問,房間就那麼小,她去幫忙不是搗亂嗎。更何況,下午打掃衛生時,是她負責整理柜子、疊好衣物的。

她不擅長拖地掃地,自然就交給兩個男孩子唄。

有問題嗎?

不過看著屈嬸兒臉上驚愕的神色,話到嘴邊,蘇觀月忽的就改了口,眉眼也隨之彎起:「啊,因為我不會啊。」

茶茶玩遊戲玩得認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但是也下意識跟著蘇觀月說了聲:「茶茶也不會!」

小奶音可驕傲了。

蘇觀月看著遊戲屏幕,茶茶操縱著馬里奧小人吃掉一顆隱藏金幣,蘇觀月誇她:「嗯嗯,茶茶真厲害。」

屈嬸兒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知道蘇觀月家沒男人「撐腰」后,屈嬸兒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沒個好臉色,她張口就說:「女孩子不做家務像什麼樣,以後還、還……」

還怎麼嫁人。

蘇觀月抬眸瞟屈嬸兒一眼,猜到她要說什麼,熟稔地取締她的話說了下去:「男孩子要是不會做家務,以後找不到老婆怎麼辦?」

屈嬸兒臉色瞬間青黑,她身後,晾衣服的劉水榕,唇邊反而悄悄勾起一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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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養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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