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崽致富

回到蘇家二支隊，鄰居們看見兩隻凶神惡煞的大狼狗，還湊上來看了好一陣。只有蘇翠柳母子兩，躲得遠遠的。

吃過晚飯，天空中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沒多久，屋外狂風暴雨，又停電了。這一回，有兩隻狼狗陪在身側，阿勃倒不怎麼害怕。

蘇觀月思考著，明早怎麼去廣都鎮。

穿越前，蘇觀月就是土生土長的廣都人，她在廣都呆了二十來年，二十七歲時在海城買了房，才偶爾去那邊住一住。

剛穿越的時候，蘇觀月還擔心書里的地理位置和穿越前的世界不一樣，但這幾天時間過去，蘇觀月已經摸清了，書里世界就是以她穿越前的那個世界作為原型的，地理位置、政策發展都大差不差。

廣都離蜀都城市區有整整二十多公里，卻是這一帶最繁華的城鎮，當初阿勃正是帶著茶茶從廣都走到蘇家的。

不過廣都其實有通往三河鎮、還有鄉里的公交，只是阿勃不知道。蘇觀月糾結是坐公交去廣都呢？還是騎三輪過去。

想了會兒，她還是決定騎三輪，免得明天買的東西太多，提著累人。

第二天一早，蘇觀月和林英輪流騎三輪到三河鎮，今天三河鎮不是趕集日，人不多，林英輕鬆就佔到最好的位置。

出了三河鎮之後，是一條寬敞的大路，往北二十公里就是蜀都都城，往南五公里，則是廣都鎮。

大路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一路幾乎看不到人煙，荒蕪、空曠。

蘇觀月蹬著三輪，一路沒有遇到別的車輛，只有風聲輕輕。

很難想象，這樣荒蕪的田野鄉村，在三十年後，房價竟然會遠超蜀都城中心。

蘇觀月不由得想，如果以後有機會，能在商品房剛興起的時候，在這裡買幾套房，餘生都不用奮鬥了。

不過那也是二十年後的事情了。

現在是1993年，這一帶要等到2010年，才開始發展起來。蘇觀月也就是想想。

路上，蘇觀月給兩個崽子交代道：「待會兒到了鎮上，茶茶一定要跟緊我，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嗯！」茶茶用力點頭。

蘇觀月又和阿勃說：「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茶茶。」

廣都鎮雖然比較繁華，可是因為離市區比較遠的原因，九幾年廣都的黑丨社|會特別猖狂。蘇觀月第一次帶兩個崽子進城，心裡還是有點擔心。

接近廣都鎮的時候，荒蕪的氣息一下子褪去，周圍瞬間熱鬧起來。

一輛輛公交車從蘇觀月身側駛過，周圍不知不覺擠滿了騎著自行車的人群，叮叮噹噹車鈴聲響個不停，人聲嘈雜。

不遠處，已經隱隱能看見五六層高的樓房沿河而建。騎過石拱橋，到了城中，周圍人來人往。還能聽見不遠處鑼鼓聲，有人成群結隊敲鑼打鼓在街上吆喝，給店鋪攬生意。

還有一棟白色的大樓，是少年宮呢！陸陸續續有穿戴整齊的小孩走進走出，有人直接穿著五顏六色的練舞服。

茶茶和阿勃縮在三輪上，新奇又害怕地四處張望。

之前暴發戶是把他們養在資城城裡的，但資城市區遠沒有廣都鎮繁華。他們之前坐車來廣都，也只是在城外車站下車，沒有進城看，所以才這麼新奇。

城裡擁堵，蘇觀月騎車就騎得很慢了，路邊有人看見茶茶這麼個乖巧的小姑娘，還做鬼臉逗她。

茶茶沒有被嚇到，無辜地眨著大眼睛。

那人拿出糖果給茶茶：「小妹妹，吃糖嗎？」

不等茶茶回答，阿勃就擋在前面：「不許吃陌生人的東西！」

那人沒生氣，反而被逗笑了，給蘇觀月說：「你家弟弟妹妹真可愛。」

「可不是嗎。」蘇觀月唇角勾起。

九十年代的廣都城，和二三十年後大不相同，蘇觀月也是打聽了一陣，才找到綜合大市場在哪裡。

蘇觀月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電器批發區域，在市場東邊的角落裡，人流清冷許多。

有幾家小鋪子，外邊擺著各種家電，收音機、錄音機、黑白小電視……

零件都收在店鋪裡面，沒有擺出來。

「妹兒買點啥？看看錄音機嗎？送你兩盤磁帶。」老闆看見蘇觀月帶著兩個小孩過來，還以為她是來買家電的。

批發市場里的家電大多是國內雜牌子，或者是老闆自己組裝，辦個證明就拿來賣，比外邊便宜不少。

蘇觀月牽著茶茶下了車，卻徑直走進店鋪裡邊：「我看看晶體管，各種型號的都要。」

老闆愣了下，才意識到蘇觀月也是行家，他指了指牆邊掛著的幾個大筐：「妹兒你看，各種型號都有。下面一排是等外品，便宜！」

等外品，就是殘次品的意思。

「上邊是國營大廠的，都有標號，質量有保障，就是價格嘛……」

九十年代初，許多國營廠的業績早已不如當初，但質量還是有保障。

蘇觀月直接道：「貴的多少錢？」

她既然要靠家電維修發家，就不可能給顧客用殘次品。做生意，誠信始終是放在前面的。

「看你要具體什麼型號的……」老闆說，「四十到六十元不等。」

饒是蘇觀月，眼皮都止不住顫了一下。

六十元？

放三十年後這玩意兒也就一兩元！壓根不值錢。但這個年代，電器的價格的確貴得離譜，一時間，蘇觀月也不知道老闆是不是在坑她。

蘇觀月沉吟兩秒，面不改色：「五元一個，我要十個。」

「妹兒你這、你這砍得過分了吧？」老闆臉色立馬就變了，哭笑不得，「這是讓我虧錢送你哦？」

蘇觀月神色依舊鎮定：「八元，不賣我去旁邊那幾家。」

說著，她牽起茶茶的手就要走。

「我們各退一步，十五元怎麼樣？」老闆一臉肉痛。

願意退一步，也就是說還有得賺。

蘇觀月堅持：「八元。」

眼看蘇觀月要走，老闆一咬牙，同意了：「好好好，就八元！妹兒你要什麼型號的自己選啊，都是做生意的，我給你個優惠，以後常來！」

「謝謝老闆啦。」蘇觀月瞬間變臉，笑得很甜。

老闆只覺得肉痛。

帶阻晶體管、高頻管、穩壓管……蘇觀月挑著比較容易壞的型號，各拿了兩個，未雨綢繆，她又選了些別的零件，湊夠一百元。

蘇觀月隨口問老闆：「先前你說買錄音機送磁帶，你這兒錄音機多少錢？」

錄音機比收音機貴很多，而且農村很少有人會用到磁帶放錄音，一般都是買給家裡讀高中的孩子用。蘇觀月修了幾天的電器，也才見到兩三個錄音機。

比起收音機，蘇觀月更想要個錄音機。

原因無他，茶茶實在是太太太鬧騰了。

別看她長得那麼乖巧，小姑娘和蘇觀月熟絡之後，本性徹底暴露，每天在家上躥下跳鬧得不行。

尤其是蘇觀月不許她離開院子之後，她簡直快把蘇家小院拆了！

一家人去鎮上的時候還好，茶茶的注意力會被路邊各種新奇玩意兒分散。可是一回到家裡，她就開始拆家了。上房揭瓦，四處亂竄，還時不時來騷擾騷擾蘇觀月和阿勃。

「媽媽陪茶茶捉迷藏好不好？」

「媽媽你看！這裡有隻綠油油的大蟲子！」

「哥哥怕黑嗎？要不要聽茶茶講故事？」

「媽媽媽媽媽媽，哥哥哥哥哥哥……」

偏偏面對茶茶這麼可愛的小孩，蘇觀月還真說不出丁點兒拒絕她的話，甚至連敷衍都做不到。

僅僅兩天過去，她就覺得自己耳朵快被吵爆了。

因此，蘇觀月迫不及待想要找點什麼事情分散茶茶的注意力，她目前想到的，就是教茶茶跳舞，跳街舞。

蘇觀月會跳的HIPHOP和爵士舞看著輕鬆，其實都特別消耗體力。

蘇觀月就想著，弄個錄音機，再買點這年代流行歌磁帶，自己編舞教茶茶跳。

「外邊擺著的都是一百五。」老闆說，「雖然是我自己組裝的，但都拿到資質了，質量沒問題。」

廢話，沒有資質也不讓賣。

蘇觀月聽懂了老闆的話外之音：「外面擺著的一百五，你的意思是，店裡面還有？」

老闆壓低了聲音，賊眉鼠眼地往裡邊帶路：「都是同行，我也就說老實話了，妹兒，裡邊的也是我自個兒組裝的，不過用的是等外品，拿不到資質，所以賣得便宜。不過妹兒你懂門道，知道質量肯定沒問題！」

「多少錢？」蘇觀月走進店鋪后的小屋，裡面果然還擺著各種小家電。

老闆比了個「八」，八十元。

蘇觀月舔舔唇：「便宜點兒。」

「哎喲妹兒，這已經是成本價了，你咋還砍價呢？」老闆悔恨莫急的樣子，「我就不該帶你來看！好吧好吧，七十元，不能再低了。」

「七十元，那我怎麼不自己買元件回去組裝呢？」蘇觀月直接道，「就算在你店裡買不齊元件，走完整個批發市場，肯定能買齊。買上等的零件，成本也才七十元，更別說你這還是等外品。」

老闆：「……」

老闆再咬牙：「成，五十元，不能再低了！妹兒我就賺個手工費。」

蘇觀月算了下，老闆的確也就只賺個七八元。她表情依舊淡定：「送磁帶嗎？」

磁帶估計也是老闆自己刻的，不值錢。

老闆捂著心口：「送送送，妹兒你今天也算是大客戶了，你去挑你的磁帶！」

蘇觀月隨手選了幾盤流行歌，面無表情給了錢。直到走出小店，她唇角才輕輕勾起一些。

賺了！

她說自己也能組裝錄音機，那是騙老闆的，她自己都沒見過幾個錄音機，更別說組裝了。這個等外品錄音機，她買回去一是給茶茶放歌、練舞用，二則是給自己研究用的。

電視元件更貴，對資質的要求也更高，更難獲取販賣證明，因此蘇觀月暫時決定，等自己本金多一點，暫時先組裝收音機、錄音機賣。

這麼一趟就花掉一百五十元，現在蘇觀月身上只剩下四十五元。

……今天又買不起電扇了。

不過蘇觀月合計一下，只要回三河鎮把晶體管給換了，她立馬又能賺八十元——成本八元，翻了十倍。

是的，這年頭家電行業就是這麼暴利。

蘇觀月又逛了幾家店，她注意到有家店的老闆捧著本《無線電愛好者》，離開市場后，她也去買了一本。她對九十年代的電子產品還不夠熟悉，還是得多學習進步才行。

「想吃什麼？」蘇觀月沿街慢悠悠騎著三輪。

繁華的廣都鎮，路邊都是各色餐食小攤，茶茶和阿勃同時被一家烤兔店吸引了注意力。

被烤得焦嫩的兔子掛在店門口，兔皮上還裹著一層辣醬，風一吹就傳來一陣肉香，老闆正在把烤好的兔肉切開，裡邊的肉質鮮嫩多汁。

別說兩個崽崽，蘇觀月都看餓了。

買一隻烤兔，再到隔壁店買兩碗紅糖冰粉——茶茶胃口太小，吃不完一碗冰粉，只能和蘇觀月分著吃。

一口裹著酥皮的麻辣兔肉，外邊焦，裡邊嫩，醬汁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再一口紅糖冰粉，配上花生、葡萄乾、紅豆，一口吞下去，一個字，爽！

是鄉下吃不到的美味。

兩個崽崽吃得滿臉都是辣椒，嘴巴都紅了一圈。

蘇觀月一邊笑，一邊輕輕給茶茶擦嘴。

茶茶吃得肚子都圓了，還意猶未盡：「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這裡的兔兔就好了。」

蘇觀月想了想：「那得搬到廣都鎮上住才行。」

茶茶期許地眨眼：「我們能搬來這裡住嗎？」

蘇觀月垂眸：「能，不過得等一段時間。」

廣都的確繁華，蘇觀月要是來這邊修家電，收入能翻好幾倍。可是蘇家離廣都太遠了，每天耗在路上的時間太長，不划算。

而且目前廣都黑丨社|會猖獗，蘇觀月怕沒有鋪子的話，會被黑丨社|會盯上收保護費，不安全。

93年的廣都鎮還沒有商鋪，租鋪子只能租帶四合小院的，地段一好，價格也上去了，蘇觀月暫時還租不起。

要想搬來廣都，蘇觀月還得再積累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