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爭吵
「咚——」
「我操你個爛透黑心的吳秀蓮，我家茵茵就不該爛這個好心！你們就是看她一個小姑娘，身子骨又弱，身邊又沒有一個給她支撐的人，不說一聲感謝的話就算了，反倒把她推倒在地。可憐我小女兒啊，頭都撞紅了，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到現在也沒醒過來……」
「她就不該存有這個軟心腸！要不怎麼會遇到你們家這種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我們還沒找你們討要說法呢，你們倒好，還敢主動上門來……放開我，看我不給你們妹子討個公道！」
蔣蓉一臉兇狠，邊喊邊往前撲，一雙不算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離她不過一步遠的婦人，因被人抱住兩隻胳膊，雙手只能狂亂地往前抓着，活像一具只能往前蹦跳的殭屍。
又凌亂又搞笑。
正是下工回家的時候，明家三房又建在路過的山腳下，每個要上山下山的人都會路過，因此平時不會來什麼客人的小地方一時間比趕集的鎮上還要熱鬧。
半是看熱鬧，半是拉架。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
劉夢仙站在蔣蓉右手側邊，不知道是怎麼被刺激到了，眼中立即燃起熊熊怒火，右手高高揚起，剽悍勁兒和她那婆婆沒什麼兩樣。
「就是！你們還敢上門來，我們都還沒去找你們呢，你們來得正好……」
她本來是幫着幾個大媽嫂子拉住自己的婆婆，怕她一時衝動把人打嚴重了一會不好收場。
但聽到婆婆提起小妹，想到現在小妹還頂着一顆差點破了洞的頭躺在床上沒醒過來，剛才就一直壓制的怒火突然就跟鞭炮碰撞了火一樣蹭蹭蹭往上漲。
——還管什麼？今天就是要被撕下一口，也要替小妹出了這口氣！！！
旁邊幾個吭哧喘著氣的女人對視一眼，苦着臉連忙把兩人拉住。
「明三媳婦，別衝動啊，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安國媳婦，別打別打！」
站在一邊的兩兄弟也氣紅了眼，他們可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要不是被媽和媳婦交代別插手她們女人間的事，他們早就提着拳頭一起加入了。
對面也撲著一個人，像只發瘋的老母雞。
「就你們有嘴會說是吧？什麼好心？你問問我家小雲和明揚，是你家明茵見着小雲身上有顆好看的石頭，便想上手直接搶！她自己站不穩摔了關我們什麼事？可別什麼事情都往我們頭上甩，整個光明村誰不知道你們家什麼德行！怕不是一會就要問我們要什麼治療費了？」
這話惹得底下一片鬨笑，顯然大家都知道明家一家人是什麼品行。
吳秀蓮也不是個讓人的弱性子，和蔣蓉比起，還算是半斤八兩。要不是被人拉着撲不過去，她指定得給這個到處亂咬人的女人臉上撓上幾個大紅印子。
劉夢仙嗤笑：「什麼破石頭這麼稀罕？還我家小妹去搶？這光明村什麼都不多，就是石頭山林多，你拿來我們看看一顆石頭有什麼好看的，好讓你們這些惡人先上門告狀、讓我家小妹暈倒在地上，現在醒不過來說，還讓你們在這裏青口白牙地敗壞她的名聲！」
這話明顯是對着許小雲說的，頓時大家半信半疑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許小雲被這些人，尤其蔣蓉那恨不得吃了她的架勢，讓她真是又懼又怕。
她縮在自家哥哥的身後，小手害怕地輕輕抓住他的袖口，弱弱地探出個頭，「就是、就是我媽說的這樣，可能是明茵太喜歡那個石頭了，她過來問我要，但這是我喜歡了很久的東西，真的不想讓出去……」
許揚站直了身子，想要給妹妹一些安慰，許小雲察覺，從他胳膊底下抬頭微微朝他笑了一下。
明揚看着心頭一軟，心中更是湧起要保護這個妹妹的萬千豪情。
這本來就是明茵弄出來的事，結果兩家人為她大打出手，都不出來說一句話
對此，許揚心裏對明茵更是厭惡。
他稍稍揚起聲音挺身上前道：「這件事情就是這樣我妹說的那樣，我們……上門來就是想讓明茵把石頭還回來，沒想到你們反倒說是我們把她推倒的，我給我妹妹證明，她是自己摔的。」
許小雲也急忙解釋說：「明茵真的不是我們推的！她來搶石頭，我們一時反應不過來就輕輕推了一下，真的就很輕的力氣，但可能是，那裏的地面比較滑，昨晚下了大雨你們也知道，然後她不小心就滑倒在地上了。」
蔣蓉抓住漏洞，猛地向前一撲，想要給許小雲撓上一爪子，許小雲連忙躲開。
蔣蓉被攔在原地，大喊：「嚯！你也說是你們推了！怎麼的，摔倒了不是因為你們推的，反而是我家茵茵自己倒霉踩滑了腳？現在我家茵茵一直沒醒了，就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什麼情況我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茵茵絕不會喜歡什麼破石頭，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再說這天底下的石頭多了去了，誰還稀罕準備帶回家當寶貝？」劉夢仙扯著嗓子附和道。
許家兩兄妹擋不住這樣無賴的話，心裏憋著委屈。
然而對面的人太凶，他們又不像跟她們一能扯得下臉面罵回去。
吳秀蓮扯著兩個孩子往身後站，指著對面的人道：「欺負我家兩個孩子算怎麼回事？看把你們明家婆媳倆能的！看你們這麼說也是承認了明茵拿的東西吧，那就趕緊還回來，別一直扯這扯那，我們還想回家吃飯呢！你們不信我們的話，那就去看明茵醒了沒有，我們這麼大的動靜，她總不能跟個死人一樣聽不到一點聲音吧？！」
木屋裏面躺在床上的少女確實醒了，聽這話似乎說的是她，眨了眨眼，明智地依舊窩在床頭沒吭聲。
聽到死啊什麼的這樣不吉利的話，立刻觸到了明家上上下下的逆鱗。
還不是真的差點就沒了嘛？
三個男人挽著袖子準備上前，雖是乾瘦的身形，氣勢卻不容人輕視。
在前面看熱鬧的人立刻倒退了幾步。
畢竟這可是附近幾個村都頂頂有名的惡霸！
而且還是一家惡霸！
看他們想要連他們一起打了的架勢，都盡量往後縮身子。
「別看個熱鬧把我們自個給搭上了吧？」
「就是，這明家一家都是瘋的，哪次打架不打到盡興都不會停手……」
「就是那個王老賴知道吧？那個血流的喲，當時都以為要沒命了！」
……
自以為小聲地在人群裏面大談而談，那一伸一縮的頭，好像這三個男人真的會對他們做什麼似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
明興河領着兩個氣勢洶洶的兒子走到吳秀蓮面前，停住。
周圍人靜悄悄，都準備開始看好戲
沒想到他驀地軟了語氣，看着正經又講禮，「我說吳老妹，就一塊石頭值得你們這樣……」頓了頓，環顧了下四周，又揚起了一抹笑，真是囂張又惡劣。
問道：「不會是什麼稀罕的老東西吧，不是真的石頭？要不然兩個小姑娘普通的吵架怎麼還真的讓你們來一趟？要知道平時你可是沒空管這些小事的，恨不得時時找事情來做。」
明興河的意思他們都聽出來了，這是……
嘶——
老許家世代都生活在光明村，能有什麼家底？有什麼家底的也被當作地主給抄了家充當社會主義的財產。
那這——
不會是從哪悄悄偷出來的吧？
或者和哪個特務有什麼聯繫？還是和那些走資派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吳秀蓮還沒反應過來，她男人許大發倒是臉上瞬間煞白，急忙呵住準備還要再說的吳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