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毛小子

T星球的清晨，恆星剛剛升起，光以每秒30萬公里的速度穿越星際，暴射到T星球這片高原戈壁。戈壁的亂石山開始慢慢拉長影子，迎著光的一面迅速升溫。放眼望去，整個戈壁空空蕩蕩，無聲無息，不見一個活物。

突然一陣噠噠的疾跑聲打破了戈壁清晨的寧靜，只見亂石山下，一個黃皮膚面孔、黃色頭髮的年輕人頂著烈日，在戈壁上快速奔跑著，他健步如飛，身後砂石騰起陣陣煙塵。

在年輕人身後三艘噴氣摩托艇快速追來。摩托艇上坐著兩個棕色面孔的戰士，摩托艇后一人大聲喊道：「17號，停下……」

喊完，這人舉起手中的激光能量槍向著空中瘋狂射擊，鳴槍示警。聽到警告的年輕人並未停下腳步，而是加快速度狂奔。

年輕人一身藍色軟甲裝，背後貼有號碼牌，牌上正寫著17號。

「停下，再跑開槍了！」身後摩托艇上的戰士還在高喊著，不過17號年輕人繼續狂奔。

年輕人心裡只要一個念頭，那就是「向東走，別回頭。」

「滋滋」兩聲激光能量槍響，攻擊沒有射中年輕人，只是在地面激起更多的沙塵。突然，天空風雲大作，電閃雷鳴，黑雲壓天，整個沙漠頃刻間昏慘慘一片。接著，砂礫兒借著狂風，滿咕嚕地亂跑，砸到戈壁石頭上啪啪亂響。

飛沙走石，狂風呼嘯，拳頭大的山石捲入半空，直衝雲霄。

「沙塵暴！」

「快逃！」摩托艇上的幾個戰士見狀不妙，顧不上追擊年輕人，立即掉頭就跑。

沙塵暴中的年輕人大約是第一次遇見沙塵暴，並不知曉其厲害，還指望借著漫天沙塵的遮蔽甩掉敵人。因此，他不顧漫天亂竄的砂石，繼續深入沙塵暴中心區。

很快，他便捲入了超級旋風中，身體隨風而起，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彷彿斷了線的風箏。拳頭大的石塊砸向他的腦門，密集的砂石刺向他的身體，他遍體鱗傷，生不如死。

沙塵暴在戈壁上狂掠數千里，年輕人隨著風暴不知飄飛了多遠，飄到了何處，他直覺兩眼發黑、頭暈目眩，痛苦不堪。

待風暴褪去，年輕人重重摔落地上。良久，他蘇醒過來。風暴已經停息，他被刮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不過這個地方仍舊荒涼無比，只是從一個戈壁灘，到另一個戈壁灘。

他查看了下身上的傷口，雖然頭臉多處受傷，藍色貼身馬甲也滿是窟窿，不過他知曉這些傷口會很快恢復，於是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

等他抬頭一看，便見好幾個陌生人正向著自己奔來。這些人面目嚴肅，臉上苦大仇深狀，圍攏來包圍了自己。

年輕人懷疑又是來抓自己的，於是也怒目相向，警覺地注視著他們。

陌生人中一個藍色麵皮、面部堅毅的壯實漢子對年輕人喊道：「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年輕人見這人口吻，似乎並不認識自己，那麼也就並非被拍來抓自己的。當然，年輕人也沒開口回答藍色麵皮漢子的話，他不想開口，因為他也不確信自己的身份。

見年輕人不說話，幾個陌生人面面相覷。這群人中一個身披白色軟甲的小夥子抬頭看了太空，笑道：「八成是沙塵暴吹來的，可惜……」

「有趣……」

「哈哈……」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年輕人不知道這些人為何笑話自己，不過他慢慢放下了戒心，雖然他們將自己當笑話，這倒可證明這些人不是被拍來抓自己的。因此，自己相對安全。

年輕人正思考著自己處境，突見人群后一個蒼老的聲音嘆道：「來了一個，必定又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話一出口，人群突然鴉雀無聲，只見眾人都憂慮地皺起眉頭，東張西望。

正在大家張望之際，不遠處傳來尖叫聲：「死人了，死人了，阿傑死了……」圍觀眾人如鳥獸散，迅速循著尖叫聲方向趕去。

年輕人見眾人突然都散去，不免目瞪口呆，看著眾人背影疑惑不已。自己一來便有人死亡，怎麼這麼巧。

知道眾人都去查看死者，年輕人倒有機會四處查看一番，剛才一直被圍觀，他並不知曉自己被沙塵暴刮到了什麼地方。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大概在一個小站或者景點之類的區域。

區域四周密布有各式各樣的長條石，區域之中則高聳著一個高塔結構，高塔下有兩顆高大的胡楊樹，在高塔四周，散布著十幾座房屋，有的房屋用石頭堆砌成，有的為金屬打造，房屋看起來均十分簡陋。

年輕人大概是第一次在沙漠戈壁中看到胡楊樹，於是忍不住向著兩棵高大胡楊樹走去。兩棵胡楊有著金黃色的樹葉，粗壯扭曲的枝幹，看起來十分有張力。

年輕人還沒靠近胡楊樹，在離胡楊30米遠的位置被人喊住了。

「站住，你想幹嘛？」聲音從年輕人身後傳來，年輕人急忙扭頭，發現是一個白皮膚的中年男子，男子骨骼強健，身板結實高大，表情嚴肅，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年輕人轉身站住，沒有回答中年白人男子的問題，而是反問：「這是哪？」

中年男子怒道：「新來的，別亂跑，這裡是死亡小站！」年輕人聽見死亡小站四個字，猜測此地十分兇險，不過他從未聽過這地名。便接著問道：「我馬上就走，不過請問東邊是哪個方向？」

年輕人並不想在此地久留，逃離了追殺，自己仍舊需要自己的旅程。這個旅程就是一路向東。哪知他話一出口，中年男子更生氣了，「死亡小站，進了就別想出去，呆著等死吧！」

中年男子說完甩頭離開，然後向著身後一群人聚集的地方走去。年輕人很懵。看看天空，高塔之上一輪恆星高掛頭頂。T星球上，恆星自東升起，至西落下，此刻顯然是正午，只是難辨東西南北。

年輕人不想在這個陌生的死亡小站耽擱時間，他得一路向東，不過現在必須首先弄清東西南北。

見小站所有人都查看死者去了，年輕人也向著那個方向走去。走了兩步，突然一道白亮的光影從自己面前閃過，年輕人嚇了一跳，急忙四處探看，可周圍除了胡楊樹，什麼也沒有。

可能只是風。年輕人這樣想著，繼續向著有人死亡的地點走去。走到一座石屋旁時，年輕人見屋子裡擠滿了人，他根本擠不進門，也無法看見屋內死者的模樣。

死亡他見多了，無非是停止了呼吸或身體破損的屍體。

年輕人不想湊這個熱鬧，見剛才的中年白人正站在門口，便小心地問向中年白人：「您好，請問哪邊是東？」一連問了三次，中年白人動怒了，轉身推了年輕人一把。

中年白人男子骨架粗大，見年輕人身板單薄，試想自己這一推，必然將年輕人推開。哪知中年白人男子的右手正要觸碰到年輕人的藍色軟甲之際，年輕人借力一扯，將他拉出了人群。

這一拉並非年輕人刻意而為，而是他下意識的防禦動作。但這顯然惹怒了白人中年男子，兩人於是動手打了起來。

很快，擠在石屋內查看死者的眾人紛紛被吸引過來，圍在一旁觀看中年白人男子和年輕人的打鬥。眾人不明白兩人為何動手，但是他們顯然不嫌棄事大，在一旁饒有興緻地觀戰。

白人男子骨骼硬朗，似乎是個金屬骨架生化人，而年輕人身形飄逸，推測是個碳基轉基因人。白人男子拳打腳踢，招招勁道十足，年輕人則只是閃躲而不還手。

幾個回合后，眾人喝住了打鬥，紛紛質問其年輕人：「你是誰？」

「黃毛小子，你從哪來？」

「到死亡小站幹嘛？」

年輕人被一頓質問，只能坦白。他只知道自己從一個滿是機關的實驗室逃出，然後被沙塵暴刮到這。

「我真不知道我是誰！」年輕人坦白道。

眾人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再為難他。見年輕人背後印有17這個號碼，推測他大概是某個生化人工廠中的第17號實驗品。眾人問完后，均頗有憐惜之意，更有搖頭嘆息的。

年輕人不明白眾人為何搖頭，繼續問道：「請問哪個方向是東方？」

「幹嘛？你想逃出這地方？不可能的！」

年輕人不解眾人的意思，直到有人指了指石屋內的死者。年輕人起初也想湊熱鬧，看看是誰死了，不過由於擁堵，他沒機會看清死者面目。

這回，當他說出自己想離開死亡小站的意圖后，眾人讓出條道，讓他仔仔細細地瞧了瞧死者。

年輕人自出生便見慣死亡，望見趴倒在石頭小屋內的屍體，內心沒有絲毫波瀾。死者是綠色人種，輕質金屬骨骼生化人，身體躺倒在血泊中，腦袋滾落在牆角。從死者脖沿處噴涌而出的綠色血液還未完全凝固，看得出死亡時間不會太久。

死亡的生化人身體沒有多餘外傷，死前也無打鬥痕迹。兇手可能趁他不注意，從他身後一刀削掉了他的腦袋。

年輕人看清了死者的模樣，嘆口氣道：「被人從背後偷襲，偷襲者的速度很快！」

剛才與年輕人打鬥的白人中年男子回應道：「你倒是看得准，不過你知道他因何而死？」

年輕人見白人中年男話裡有話，便笑問道：「因何而死？」

「你！」中年男子用鏗鏘有力的一個字回應年輕人的笑。剛才在與黃毛小子的打鬥中，自己看似佔上風，實則頗沒面子，因此他這一個「你」字聲音洪亮，滿是憤怒感。

圍觀者都讓白人中年男的聲音給吃了一驚，擔心兩人又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