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天璇篇（十五）：龍王
「你的道，永遠不可能升仙。」
鬼神笑着對陳秧說道，「作踐了那麼多人命，怎麼着不得來我這兒受受苦啊？十八層地獄得都讓你走一趟，才不算虧了你在這人間犯下的累累罪行。」
陳秧心頭一沉。
在見到鬼神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已經不是僅憑自己的力量就能掌控的局面了。
但是全身而退……還不是問題。
畢竟即便是神靈來到人間，在人間的規則束縛下，也不能輕易地展露天階之上的戰力，否則凝聚的肉身便會崩潰。
而哪怕是天階，只要不到神境，保住一條小命，自然不成問題。
至於那尊神……自然有人來對付他。
「現在……你還、還覺得自己是贏家？」常空開口沖着陳秧喊道。
看着上一秒還愁容滿面的陳秧，此刻突然笑起來，他的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從來不是輸家啊。」陳秧聳了聳肩膀，「跟你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你們忘了嗎？」
常空一愣。
「……只要他們還在我手裏，我就沒事兒，對么？」這話並不是對常空說的，陳秧看着常空身前那個戴着墨鏡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十分諷刺。
但其實陳秧的內心多少有一些賭的成分。
他在賭李東澤和溫諾兩人中，有一個人對鬼神很重要。
是那位哪吒神語者的可能性很小，更多的可能是那個女孩兒。
三年的厲鬼怨氣、而後又擁有了地府的神力、又從避水神珠當中吸取了幾分龍氣……
最終凝聚了肉身回到人間，修行了靈氣。
非鬼、非神靈也非人的存在。
普天之下，上千年來，應該是三界中第一個成功的案例。
「我很不喜歡你得意的樣子。」
鬼神淡淡開口，頭輕輕向左一歪。
陳秧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巨力傳來，他意識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向左橫飛出去數十米！
「唳——！！」
頭頂的鳳凰虛影發出一聲厲鳴，雙爪直直地摳入地面，抵住陳秧的身子。
嘩啦啦啦！！
水庫頂端的水泥地板被劃出長長的口子，陳秧又滑行了二十多米才堪堪停下身子。
一時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半步神境的神力，恐怖如斯！
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身後的鳳凰再次撲棱著翅膀飛向半空。
「唳……吱吱吱……」
一聲鳳鳴才發出了一半便生生頓住。
陳秧抬頭，只見鬼神已經摘下了他的墨鏡——
右眼，殷紅似血！
恍惚間，屍山血海、萬千亡靈的嘶吼近在咫尺！
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從幻境中脫離開來。雖然僅僅陷入幻境中不過一秒鐘，但陳秧的衣服已經盡數打濕。
「對付我的人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
鬼神將墨鏡戴好，依舊是平靜地望着陳秧，開口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讓我們看【龍王】和兩位小娃娃的公平對決。」
鬼神着重地強調了一下「公平」一詞。
龍王？
常空眉頭一挑，大腦中浮現出之前蔡鬱壘上課時候講述的叛神厲鬼的歷史。
「想到了誰嗎？」鬼神嘴角微微翹起。
常空眨眨眼，說着蹦入腦海的那個答案：「十年前失蹤的A序列001號叛神，代號龍王。」
鬼神點點頭，看向不遠處。
那裏，陳秧身後的鳳凰虛影老老實實地從空中降落下來，來到陳秧身旁，張口吐出一黑一白兩道氣流，在空中旋轉、凝聚，最後竟是凝結成了一面鏡子！
一滴墨水滴入鏡面，漸漸地呈現出了一幅畫面。
那似乎是一個獨特的小空間，除了中央光亮的區域，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宛如無盡的宇宙。
中央說小不小，足有上萬平米；但說大也不大，除了前面的一座廣場，身後便只有一座水晶宮。
倒是像極了海底龍宮的模樣！
李東澤擋在溫諾前面，身子搖搖晃晃，明顯是站不穩了。
手裏的火焰長槍不時閃爍著，也許最後一絲靈力也即將告罄。備着的特殊縛靈紋應該基本上也都消耗殆盡，沒有任何其他補充的途徑。
只能靠自己硬撐了。
他身後的溫諾情況也不好，那大鬼將爆炸時的劇毒無時無刻在侵蝕著溫諾的肉身。
和李東澤的長槍一樣，溫諾的身體也像是信號差的時候電視機里的畫面，閃爍、扭曲，彷彿隨時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我再問最後一遍。」李東澤瞪着前面的人，嗓音有些沙啞，「毒，你到底能不能解？」
畫面中出現一道墨綠色的身影。
「我也再回答你最後一遍。」他的聲音很無奈，「我解不了。」
常空認得出，那是變身後的吳大宇。
……但聲音決計不是吳大宇的聲音。
此刻的吳大宇，兩隻手都變成了粗壯且鋒利的龍爪，左臉的鱗片將大半張臉頰覆蓋，只留下了右臉一點點他原本蒼老的皮膚。
講話的時候只有左邊的嘴唇翕動，右臉則更像是一塊寒冰，僵硬且沒有一絲情感。
那是【龍王】。
蔡鬱壘給學員們看過【龍王】的照片，曾經叱吒風雲的A序列001號，那是第二批踏入A序列的叛神。當時多數A序列的叛神均是吸食了不知多少殃氣之後修行而來的，而獨有龍王，自誕生之日起，便登臨A序列-地階的實力。
是天生的王者。
十年前的混亂之後，叛神的A序列和S序列銷聲匿跡。而後A序列再出現的時候，A001的代號就已經換成了一個後起之秀。
大家都稱其為，提線木偶。
「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李東澤解開了脖子上的紅領巾，「打敗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去找陳秧來給她解毒！」
奔涌的熱浪從李東澤的身上蔓延開來，灼熱的氣息在剎那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道道魔紋攀附上了李東澤的寸寸皮膚，手中的長槍也不復剛剛的虛弱，驟然緊緻，原本的赤紅色也染上了一層那魔紋的黑氣。
紅領巾在空中迎風暴漲，化作紅綾，七尺有餘，猶如一條長龍，在李東澤身後盤旋。
此刻李東澤身上的氣息，已然踏入玄階之境！
神靈力宛如大江大河，滔滔浪潮從高處直衝而下，形成壯闊的瀑布激流！
和從前魔紋的虛浮不同，這次的魔紋更加凝實，力量少了幾分狂暴、多了幾分寧靜。
常空知道，這意味着李東澤對它的力量已是能夠逐漸的控制，假以時日，這魔紋的狂暴力量便會完全為其所用，而那時，或許他便能真正觸及到地階的力量了！
「《北斗星空圖》中，我觀得了自己的意念石碑，學到了天賦秘法。」
李東澤低聲喃喃，手腕上的圓環驀地閃光，九道古老的符文在混天綾周圍浮現。
他一手緊握長槍，一手掐訣，聲音猛地昂揚。
「九字真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