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層
與此同時。
大海的另一邊。
中年男人躬下身子輕聲勸道，「風大，久吹腿寒，我們還是回去吧？」
老人盯着遠方的海平線幽幽嘆息，「真懷念當年一群人策馬游疆的歲月啊。」
「那些歲月，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老人笑了笑，笑着卻未達眼底，「那就，借你吉言。」
……
另一邊。
黑老大的船上。
「他們又放了一個潛水箱下去。」
有人不解，「人家從海里撈東西，都是往上帶東西，可他們怎麼反過來的？難道說他們是把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藏底下了？」
「不會吧。」
立刻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放這底下，跟直接放大馬路上有啥區別？」
「就是啊，不是我吹，這南海裏頭，有啥東西是咱們撈不上來的？」
聽着底下人的議論紛紛，黑老大把視線轉向身側老人，「你怎麼看？」
老人捋著山羊鬍微微一笑，「我倒覺得，他們是在底下碰上了什麼棘手的大傢伙，只要處理了這個棘手的大傢伙，前頭便有個天大的好處在等着他們。」
黑老大一聽就樂了，「好！讓他們先下去幫咱們把路都淌平嘍，老子這回，當定了吃螳螂的黃雀！」
「老大，老大，他們下水了，誒，只下去兩個，還有一個躲船艙里沒露面。」
……
不是離火不想露面，而是龔梓終究不放心，臨下水前，愣是把他給掐暈了過去。
龔梓和陸凌雲一路順利來到第五層洞口處，和上次一樣，潛水燈剛放下去，七八根枯手就伸了過來。
陸凌雲提着潛水燈全身戒備。
而龔梓則左右雙槍對準底下扣動扳機。
隨着沙棠冰彈被高壓頂出，他們看到底下幽暗的海水竟然被打成了一大片的蜂窩煤。
而那些枯手也瞬間失去了蹤影。
這，這沙棠冰彈竟有如此威力？
謹慎起見，兩人沒有乘勝追擊。
龔梓麻利地又從腰間冰盒裏取出兩枚冰彈塞進槍口。
而陸凌雲則吊著潛水燈來來回回地照。
底下那間屋子，和他們所在的這間差不多大，外形輪廓也幾乎一樣。
只是牆上雕的東西不太一樣。
除此之外，便是靠窗處，多了個黑黢黢的長方體。
你說它是棺材吧？小了點。
你說它是桌子吧？沒有腿。
不過不管怎麼說，之前那些怪手，確實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另外一個讓陸凌雲很納悶的地方在於，這底下的房間正中央，自然有個向下的洞口。
這裏到底有多少層？
莫非真的通往地心不成？
看了眼腕錶上的數字，現在他們已到水下六十四，再往下即將到達人體潛水極限。
他們現在潛下來都費事，當年建造出如此海底建築的人，又是怎麼操作的？
雖然這裏的宏偉程度不及長城，但在他看來，其難度絕對遠超長城。
既已沒了危險，兩人先後潛入下一層房間。
龔梓負責拍攝牆上的雕像，陸凌雲則全神戒備着朝窗邊游去。
那個從上面看時的黑色長方體，湊近后發現，竟是一整塊蔚藍色半透明水晶狀的石頭。
石頭美極了。
燈光打上去時，就好像裏面蘊藏了整個宇宙。
陸凌雲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隨即驚訝地發現，碰觸到石頭的指尖，竟然隱隱傳來些許溫度。
而另一邊負責拍攝的龔梓，此時也已被牆上的雕像畫震驚到忘了一切。
如果說上面那一層描述的是一群人怎麼來到這個星球的。
那麼這一層則描述的是，那一群人來到這個星球后做了什麼。
可他們到底在做什麼，龔梓又看不太懂。
或者說，他看懂了些，卻不敢順着看懂的這個方向往下想。
此時此刻，他真希望這些人真如一些玄幻小說描述的那樣，一群人來到這裏，帶來了先進的文明，手把手教會原住民們很多先進的知識。
甚至和離火呆得久了，他也不是沒幻想過易經這本超科學奇書其實是外太空人帶來的文明。
然而這上面所描述的，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但他們也沒像北美那些個科幻電影中所描述的那樣，入侵地球，對地球智慧生物先來殺戮。
怎麼說呢？
他們更像是邊給地球做宇宙測繪定位，邊在地球上建造了屬於他們的基地。
他們在地球上大興土木，然而整個畫面從頭到尾，卻看不到一位地球原住民。
因為……因為這上面的人，除了相貌穿着皆承襲上一層的那兩種人之外，便只多了兩種人，一種，耳朵長在太陽穴上方，另一種則是：人身蛇尾。
龔梓盯着前一種人，越看越覺得，那就是狌狌的祖先。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長的一副記載歷史的雕刻捲軸，卻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類祖先的影子？
就在他沉浸在謎團之中難以自拔之際，他的小腿被人碰了兩下。
他以為是陸凌雲不小心碰到了他。
於是頭也不回地便旁邊讓了讓。
然而陸凌雲的手竟然跟了過來，而且，不但跟了過來，還摸上了他的膝蓋內彎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龔梓一個腳蹼狠狠扇向那隻手。
腳尖處傳來的鎮痛讓他明白那隻手到底屬於誰。
同時屋子窗前傳來拚命拍打海水的聲音。
龔梓這時也藉著剛才那一記力道翻過身來。
正好瞅見陸凌雲正被幾隻手從窗戶那裏往外拖。
而陸凌雲則兩隻手死死扒在窗框上，但顯然已堅持不了多久。
龔梓雙腳一個用力衝到窗邊，對着窗外若隱若現的黑影就是一槍。
隨着海水再次被打出蜂窩狀，黑影跟着消失。
但握着陸凌雲雙腿的枯手卻不依不饒地在收回那一瞬間，還把陸凌雲往它們的方向帶了一把。
眼見着陸凌雲扒住窗框的手已經鬆開，龔梓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它往裏一，陸凌雲又被他拽回房間。
倆人倒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粗氣，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陸凌雲想起身，這才發現他的腳蹼竟不止怎的斷成了兩截。
得，這下便是不想上去都不行了。
被龔梓拽著往上潛時，倆人心裏都覺得十分憋屈。
而且他們的耐心，也快被這每天一點點的進展消磨殆盡。
尤其這一次，離火都給他們想到了辦法，他們竟然還是只拍了一層。
也不知道那下面還有多少層，更不知道還要在這裏消耗多長時間。
難怪人類都登上月球，開始探索外太空了，卻仍對自己家門前的海底知之甚少。
可所有的憋屈與煩躁，都在探出水面正對上離火那雙冰冷冷的眸子時，瞬間化為烏有。
完了……
離火生氣了。
陸凌雲有些抱怨，他都讓龔梓要相信離火，別把離火弄暈了，現在好了，離火連他一起惱上了。
於是，一米八的壯漢，一爬上遊艇，立刻把壞了的腳蹼伸出來，可憐兮兮地向離火賣慘，「弟，我差點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