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後一節

「太平洋石油」兩大天王──殷青藍、黃庭軒仍未見出現不清醒狀態的「得分大爆發」。以賽論賽，「騰龍」秦泰和的確遏制殷青藍的發揮，第三節的時候，殷青藍主控，雖然屢屢突破和單擋得分，卻仍算是可接受程度，許多資深球迷都知道，如果讓他「人來瘋」，「騰龍」沒一個人能抵得住。當下他在一節下來，只得八分和五個助攻，真的要數秦泰和的功勞了，非常稱職。然而，另一個比殷青藍更沉靜的，是主理「黑鷹八線戰術」的黃庭軒，自第二節至今，僅得四分、兩個助攻、一個偷球，簡直跟隱形沒分別。

「不會啦！他豈算隱形？著名NBA控衛JasonKidd有一種不控而控的能力，在場上的位置感極佳，每當隊友走位，組織主攻，都能看穿大局，精準掌握空間距離，如今的黃庭軒正正如此，不是不參與進攻，他只是沒持球主攻。球隊主攻，有時不一定要主力持球在手的。」旁述「通天眼」顏爺金精火眼，盯緊場上的黃庭軒，他的一舉一動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藏殺機──

第四節，他動了──！

李琪休息，石國忠後備入替，殷青藍續任控球，執行「黑鷹八線」的「連環單擋戰術」。是時候了，黃庭軒自弱邊底線彈出，楊濤和何偉華沿著三分在線設定單擋，擋走了邁克，黃庭軒接球在手，依據「騰龍」盜取回來的八線戰術，這一線該是三分球，哪料到是一個三分線頂PidRoll（擋拆戰術）？

黃庭軒一個彈地傳球，何偉華切入、PuFake、勾手射籃，可是過不了「天門」尹熙順，射球被他撥走，楊濤檢起籃板球，回傳予切入的殷青藍左手上籃，引得秦泰和、邁克同時撲來夾擊──那是正中圈套的夾擊。

殷青藍在兩人的夾擊之間，巧妙地後手盲傳，傳給罰球在線的黃庭軒，輕鬆投進一記後仰跳投，兩分球。

「喂！你們偷回來的已不管用。嘿」楊濤大聲嘲笑著場上的對手，睨了「騰龍」教練團一眼，還指著那兩個變節的助教，給他們豎起大拇指，傳達一個「幹得好」的信息。兩名助教登時嚇得半敗退半逃走，被同席的教練團同事怒目追擊轟炸。

場上的「太平洋五將」：楊濤、殷青藍、黃庭軒、何偉華、石國忠，正是教練的變陣安排。何偉華和石國忠都是防守型的，肩擔大前鋒和中鋒位置，組成一幅七呎內線巨牆，變換成二三聯防陣式，減輕了楊濤面對尹熙順的壓力，同時釋放了他的進攻火力，連同殷青藍轉為主控衛，黃庭軒重返得分後衛的位置，在陣容上變得進退有度、攻防有法。「真正的黑鷹起飛了！」殷青藍向黃庭軒使個眼色，一下加速便壓住了秦泰和，過得半場的時候，楊濤已接應傳球，拉到三分線外，引出了尹熙順，騰出偌大的進攻空間，為黑鷹天王鋪返了振翼的跑道。

單對單防守著黃庭軒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屆常規賽得分王三甲人選──「MAILMAN」邁克！一個可以同時出任小前鋒和大前鋒的星級戰將。比賽至今，「騰龍」有三分二的得分，都與這部得分機器有關，這好比九十年代NBA名將「郵差」KarlMalone一樣，得分如派信，使命必達。而且論身形，邁克比黃庭軒壯碩，強攻佔優，防守亦見上風。可是，黃庭軒有一強項是邁克不可攀比的，就是「隊友」！殷青藍和楊濤拉開空間，何偉華高位擋拆，石國忠的零度位牽引力極強，單這陣式已經看得出隊友們願意配合，成就這屠龍一仗──切入！是高速突破！

黃庭軒在弧頂接應傳球，沒多餘的動作，只見邁克追逼過來，已經起動極速第一步殺入禁區，因為他知道，比身形，比不過邁克，比高速，也未必一定勝出，但經驗跟他說，比時間的拿捏、比空間的使用、比隊友的配合，黑鷹自可高飛！在邁克追出之際，黃庭軒便殺進去，在這交錯的半秒和半個身位之間，恍若一道黑色旋風捲起，化成蒼鷹之形，向籃框攫去！

那是黑鷹八線第四個戰術走位的變奏！中線破腹式突刺，讓防守補位的球員眼睜睜看著鷹爪扣籃！補位嗎？由邁克錯失堵截的瞬間開始，已經無法修補。

「騰龍」主教練立即要求暫停。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決定。

「我不敢回身追，萬一黃庭軒用回馬槍，把球傳給楊濤，將會是我的一個重大失誤，我可不想被他多來一記強行上籃！」尹熙順只考慮自己的處境。

「我不是不想補位，但石國忠這廝很神秘，數據不甚出色，命中率卻很穩定，若黃庭軒突破分球，石國忠的中遠距離絕不能小覷。」身形高瘦的於超找了一個借口：「我的身形不及石國忠，萬一被他鏟籃殺進去，便輪到我抵擋不了。」

·艾沙以最有資格不去補位的。他攤開雙手，「我們以人盯人防守，由他們變陣開始，便已經是防守錯誤。你看！他們換走了李琪和郭子丹，我們卻竟然沒有變陣應對，而我呀，要防守七呎的何偉華，是笑話不是？我算是儘力防守了！」

一切都是借口！避免問責上身的借口！避免大老闆阮志成怪罪的自保借口。他們都不想步古方的後塵，長期坐在冷板櫈上，或降級到甲二組別聯賽。需知道整支球隊採用賞罰制，得分和失誤的次數、相差，都是薪水和獎金指標。能夠看穿這一點的，就會明白「隊友」的重要性。

真正的隊友是什麼？

是贏一齊贏，輸一齊輸。

「騰龍」的教練團明白，球員都明白。只是打從加入阮志成麾下的一刻起，已經將這種價值丟棄。向錢看，本無罪，況且在精英集結的隊伍中，輸球比贏球的機會低，那談什麼配合？就算配合重要，也不是最重要。以「騰龍」的實力，團隊進攻可以不是首選，單一個邁克，單一個·艾沙，應付大部分灣區聯賽的甲組隊伍都綽綽有餘，即使是「太平洋石油」、「煜TATOO」等強隊，也是可應付的。

偏偏，今仗不行了。他們面對的是準備充足、戰意高昂的「真·太平洋石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團結」和「變陣」！可惜，暫停過後，「黑鷹天王」黃庭軒仍能在邁克身上攻入了八分。

邁克的回敬招數呢？

守著他的可是身形相若，力量相近的楊濤啊！占不了多少甜頭。

「又中一個三分球！這次不是突破呢！是他最拿手的後仰跳投，黑鷹天王得分大解放！」旁述趙慶言再次炒熱了場館內的氣氛。

「聽說，那是黑鷹八線的第六線，殷青藍殺入突破分球，石國忠居中駁腳，楊濤擋開了邁克，黃庭軒接，跟何偉華來個高位單擋。哈那是無縫配合！厲害！」「通天眼」顏爺經驗老到，把「太平洋石油」的主戰術拆解得一清二楚，又道：「第四節來到最後三分鐘，『騰龍』再被拉開十六分，我看啊，他們的變陣一點用都沒有。不是教練的陣法沒用，而是球員不肯用！」

以邁克這等級數的球員，執行攻防戰術是他們的專業，在教練的調度下，換走了·艾沙，換入了新加坡三分射手李遠竹，盼望以外線火力追分，可惜邁克被黃庭軒屢次進攻得分，整個人已跌進執迷的深谷了，每次持球在手都只想主攻，強攻不進才肯給隊友傳球，二十四秒的進攻時限，只是眨眼之間的事，球隊的追分策略，難以實行。

「換人！」

界外球的時候，「騰龍」要求換走邁克。獨攬三十六分的他怒瞪著教練，一腔怒火差點把後備席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