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原始的本能－15

雖然腦袋裏雜七雜八一大堆想法，可陳奇還是抓着刀一步步靠近。

手在微微顫抖著。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充滿未知危險的環境，另外一部分原因是，陳奇以前從未殺過生。

是的，就連一隻蟑螂爬過腳下都不會提鞋去踩的那種。更何況眼前這位不知是活人還是死人的……活死人？

陳奇咬咬牙，慢慢抬起刀。

刺向什麼部位呢？心臟？肚子？頭？

是了，必定得是頭。以前看的電影里可都是這麼描述的，對於喪屍，一擊必殺的最好方法就是毫不猶豫地攻擊他的頭部。

陳奇已經靠得很近了，那喪屍居然還保持着雙手交叉的姿勢。右手被綁在貨架上，左手交叉經過右手上臂往前直伸。由於陳奇已經走到貨架這邊，喪屍便又保持着同樣的姿勢跟着陳奇轉了一圈，現在他的右手已經完完全全繞住了自己的脖頸，只剩左手向陳奇揮舞著不斷嘶吼。

這智商，連自己解繩索都不會。如果人類真的被這種智商的物種毀滅……陳奇想着，不禁搖了搖頭。

喪屍還向陳奇伸著左手，不過由於姿勢問題，所伸出的長度也不過一個手臂長。陳奇完全可以站在被喪屍抓到的範圍以外動刀子。那喪屍見陳奇提刀靠近，眼裏竟然沒有一絲恐懼，相反卻閃耀着一種怪異的光。

那是種殺手見了獵物，猶如餓狼一般的綠光。

就憑你們所喪失的人xìng，你們早已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自然也就喪失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陳奇走到可以動刀的範圍，慢慢地舉起了刀子。

讓我來結束你的痛苦吧！

「咔噠。」

陳奇舉刀正yù刺，小門那裏卻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

「咔噠。咔噠。」

陳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第二聲第三聲連續傳來。

已近凌晨的小區水站里，儘管身邊的喪屍在不停嘶吼，然而這數米之外的小門門鎖發出的聲響，陳奇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是人是屍？陳奇來不及想。雖然眼前的喪屍笨到連自己轉個身解個繩索都不會，但可不排除個別喪屍有着稍高的智慧，有些聰明些的貓貓狗狗都會開門呢。再說了，喪屍大嫂還能依靠殘存的潛意識在花盆底下找鑰匙，保不準真有哪只喪屍保留着以前開鎖的記憶。

是水站的「送水工」回來了？

陳奇大為緊張。有「人」回家了，這意味着離喪屍大部隊回巢的時間也不遠了。

說不定，此時的它們就已經正在「排隊」進入小區了呢？

「砰！」

陳奇還在猶豫中，小門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外面的喪屍在撞門！陳奇大驚。「砰！砰！」撞門的力度越來越大，靠在門上的貨架，也隨着撞門頻率及力度的增大而一起顫抖起來。「咣當咣當。」幾個剛才沒有掉下的空水罐也隨着震動而掉落地面。

必須先幹掉室內的這個！否則一旦外面的喪屍進屋，陳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脫。

再說，外面是否只有一隻喪屍，也很難說。

陳奇舉起刀，狠命向喪屍頭部刺去。只聽得「噗嗤」一聲，那喪屍無意識地頭往邊上一歪，刀刃竟然從他耳根下面的肌**穿而過。「嗚嗷！」陳奇並不知道喪屍是否存在痛感，但眼前的這位明顯已經被陳奇的進攻姿態所激怒，大吼一聲。陳奇心裏一顫，眼前一花，一件看不清楚是什麼的東西朝頭部重重擊來。

「砰。」陳奇眼冒金星，踉蹌著朝後退了幾步，手中緊握的刀也順勢從喪屍的臉部扯了出來。陳奇好不容易站定，抹了抹臉上那些腥臭的液體，是一股濃稠似瀝青的血。血液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顏sè，當然不是人類應當有的那種鮮紅，可也不是陳奇想像中的濃墨sè。

「嗚嗚。」喪屍低吼著，朝着陳奇走過來。他不是被綁住了么？陳奇定睛一看，驚得差點魂飛魄散。

那喪屍一直在用力掙脫右手上的束縛，這下可算是徹底掙脫出來了——他把右手手腕前的手掌部分，活生生地扯斷了。那斷了的一截手掌，在貨架的鋼架上不規則地搖晃着，向下不住地滴出濃稠的液體。陳奇臉上挨的，就是喪屍斷手的一擊。不過好在手掌已斷，陳奇只是被手臂抽打了一下，順帶濺了一臉的噁心血液。

「呸，呸。」陳奇往前拚命地將少許濺入口中的液體吐出，腦袋裏卻一團亂麻似的，沒有頭緒。

「嗷……」那喪屍經歷了貨架的阻隔和電線的捆綁，現在好容易得到zìyóu，哪會給陳奇時間細想？不由得陳奇反應，便嚎叫着猛撲了上來。背後便是牆，陳奇退無可退之下，雙手持刀，大喝一聲，奮然刺出。

「噗！」

喪屍撲來的氣勢太過猛烈，陳奇的刀差點就脫手而出。刀刃直接沒入喪屍胸口，陳奇甚至只看得到刀柄和水管，以及沿着水管不斷噴出的深sè液體。「嗚嗚……」喪屍前進的勢頭受阻，卻不知為何。當察覺出有異樣，低頭看后，依舊沒有任何錶情。

該死……當真是活死人？一點痛感都沒有？第一次跟喪屍直接交手，對方雖說是由前軍人感染變異而成，先天身體條件優良，但畢竟是個勢單力孤、沒有頭腦的喪屍，可竟也如此難纏，實在大大出乎陳奇意料。

「嗤嗤……」陳奇只覺手中的水管直直向自己壓迫而來。他……這喪屍……竟然無視胸口的尖刀，依舊往前行走。雙手在陳奇面前亂抓，只抓得皮甲上嗤嗤亂響。陳奇拼盡全力穩住水管，喪屍依舊用力向前擠著。只聽得「噗」一聲，陳奇手中的壓力頓減，原來是那刀刃已經完全穿透喪屍身體，就連刀柄、水管部分也沒入胸膛。陳奇目瞪口呆地看着水管一寸一寸被那片血肉吞噬，喪屍也趁勢一寸寸地接近自己。

「吼……」眼看着喪屍已經可以用左手抓到陳奇的臉部，陳奇背靠着牆壁，稍一彎腰，右腿抬起，死死抵住喪屍的肚子。

陳奇連吃nǎi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可卻也只是暫時延緩了喪屍的靠近。「呵呵呵……」喪屍揮舞著兩隻手，嘴裏發出又似激ān笑又似低吼的怪聲，陳奇看着頭燈下這張越來越近死灰一般的臉，雙腿漸漸支撐不住，心中叫苦不迭。小門外的喪屍依舊撞擊著門，「砰砰」聲不絕於耳，而眼前的自己卻偏偏又被一個近百公斤的彪形大漢型的喪屍壓制着，動彈不得。

隨着喪屍的不斷加力，背後一件什麼金屬材質的東西磕得陳奇腰部生疼。槍！陳奇猛然醒悟——今晚一直以來的壓力、小心翼翼和突如其來的突發情況，竟然差點讓他忘了，自己腰帶上還插著一把槍。

一把危急時刻可以救命的槍。儘管只有兩發子彈的槍，但是，只要瞄準頭部，卻也已經足夠了！

陳奇左手撐住水管，右腳抵住喪屍肚子，右手反過來別到腰後面摸到了槍把。

就算槍聲會引來更多的喪屍，也只能儘力一搏。

呼——陳奇好不容易拔出了手槍，還沒回過手來——

「砰！」

儘管頭燈的光線並不能很好地照shè到小門處，可陳奇還是能依稀看到，被門外喪屍撞擊了許久的門，終於支持不住，連着門軸、門框整個被撞落下來。緊接着又一聲「砰」的巨響，門口的第一排貨架終於也禁不住長時間的震動，吱一聲劃過牆壁，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黑暗中，許多微塵飛揚而起。一個看起來並不算太強壯的瘦小身影出現在門口。

夾雜着淺灰和淺綠sè的城市作戰數字迷彩服，軍用多功能戰術背心，腳下的軍靴在微弱的燈光下依然錚亮。

又一個……陳奇不禁嘴裏發苦——是的，又一個，被感染成為喪屍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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