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最原始的本能－9

「五八五……五八六……五八七……五八八……五仈激ǔ……」

陳奇又數了下紙張上的「正」字，沒錯，五百八十九隻喪屍，比昨天回來的，還多了兩隻。陳奇扒在陽台上，看着漸漸遠去的屍群，有點躊躇。

多了兩隻，有可能僅僅只是上次數的和這次數的數字間有誤差，但也有另外的可能，即昨天有兩隻喪屍躲在家裏沒出去，今天他們倆決定不宅了，要跟大夥兒出去外面逛逛——就算是人類，也有大白天睡懶覺的呢，誰又能保證幾百號喪屍里不出幾個懶點兒的，不怎麼喜歡出去「上班」覓食的休閑型喪屍么？

這就表示夜晚的室內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

去***。陳奇回到大廳，鎖好陽台門，拉上窗帘，開始往自己身上套皮甲。安全？這個時候的亂世下，誰還能有什麼安全感？今天一整天，窗外安靜得可怕，整個S城如同一個死城，毫無聲息。陳奇心裏的感覺越來越不妙。連槍聲都沒有了，代表部隊的正面抵抗已經結束，或許就連全副武裝身着防化套裝的戰士，也抵禦不了病毒的侵襲。只怕以後凡事都得靠自己了。倖存的人民們啊，或許你們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陳奇套好皮甲，戴上頭盔，再在頭盔上綁上個頭燈，強光手電筒插在腰帶上做備用光源，背上胖子的登山包，戴上胖子的多功能戶外手錶，拎上那把水管水果刀，換上登山鞋，走到門前。

呼。陳奇彷彿能聽到自己心臟快要蹦出身體的聲音，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呼出。

別緊張，別緊張。陳奇伸出手，儘可能安靜地給大門解鎖。拉開防盜門的門栓時，陳奇的手抖得厲害。

門外沒有任何東西，至少在貓眼可視範圍里，沒有任何東西，可陳奇的心還是跳得厲害。之前上來時，儘管也害怕，但第一，當時不知道危險離自己有多遠，也不知道形勢有多糟糕，心裏也還抱着些許僥倖；第二，不知道這小區里居然躲藏了幾百隻喪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屍巢。雖然陳奇一直在安慰自己，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不怕是不可能的——陳奇以前可是連死老鼠都不敢去碰的，更何況這些死而「復生」的人？

拿刀的手出汗出得厲害，水管也不禁有些滑手。陳奇定了定神，跨過門檻，反手慢慢拉過身後的內門，再輕輕合上防盜門。

鑰匙在自己口袋裏，為了防止丟失，陳奇特意在鑰匙把上綁了條小紅線，系在自己腰帶上。內門只是虛掩上即可，防盜門也不用鎖，一旦合上，從裏面還可以直接拉開，但從外面就只能用鑰匙開了。陳奇站定，調整了一下呼吸，伸手扭開了頭燈。

走廊里一片狼藉。較之昨天剛上來那會兒的情景，是亂了不少。陳奇背靠着防盜門，慢慢地把走廊里的「景sè」過了一遍。

沒有特別需要jǐng惕的東西，陳奇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步。

這個小區里的樓房格局都是這樣的，每層樓都有一條長走廊貫穿樓體，走廊一邊的盡頭是供住戶上下樓的電梯，電梯旁是緊急時候用的消防逃生通道，也就是樓梯間。電梯出來后直走的這條走廊邊上有四套房子，它們分別位列於走廊的兩邊，即每邊兩套房子。但也許是為了住戶**，儘管是面對面的房子，兩邊住宅的入口都開在對方住宅入口處貓眼看不到的範圍之內。胖子家就位於出電梯後走到走廊盡頭的的那套房子，喪屍大嫂家與胖子家同在走廊的一邊，而斜對面的那兩家分列於走廊的另一邊。

陳奇決定，先對整棟樓的樓層進行逐層搜索。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排查樓里的危險源，順便搜尋物資，搞不好還能碰到和自己境遇一樣的倖存者。這種時候，倖存的人類只有齊心協力抱團，才能增加自己在亂世里的生存機會。

先從斜對面的這家開始吧。陳奇伸手緊了緊帽子，雙手抓緊水管刀，輕輕地走了過去。

門口的防盜門和內門都半開着，陳奇走到門前，慢慢把防盜門拉到最開——萬一有什麼事情，方便逃生么。防盜門內的木門半掩，陳奇伸頭用頭燈往裏面照了照，沒發現任何會動的東西。

「吱呀——」

陳奇已經盡量很小心了，可推這個內門的時候，還是發出了瘮人的聲響，陳奇故作鎮定地邁進屋子，呼吸卻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

這是一套三室二廳的居所，之前的主人陳奇算得上認識，但可算不上太熟，只知道男主人工作長期加班加點，很少顧及家裏，孩子在外地上大學，只剩下女主人和公婆一起住在房子裏。這一家幾人極少出門，陳奇也只是在走廊和電梯里遇到過幾次女主人，經常大包小包地拎着從中醫院裏提出來的中藥，說話是體弱多病的那種有氣無力。兩位老人陳奇就更沒機會見過，只知道時不時就得上醫院去住院調理身體。所以，滿打滿算，就算這家人都被感染，也就是三個老弱病殘的喪屍。打不過總跑得過吧？就算跑不過，估計他們牙口也沒有好到可以咬穿這身皮甲的程度吧？陳奇摸了摸身上的行頭，不禁又自信起來。

大廳里雜亂不堪。書籍、報刊凌亂地丟了一地，大廳旁的飯廳里，瓶瓶罐罐、鍋碗瓢盆也是亂扔了一地。大廳里的多功能櫥柜上，裝飾品、相框東倒西歪，許多抽屜半開半合，露出裏面不知是什麼雜物的東西來。櫥柜上的多功能壁掛電視不見了，突然空出來的那塊牆壁，比其他部分的牆壁明顯雪白了許多，幾根線頭露在外面，彎彎曲曲的，像一根插在牆壁上的雞爪子。陳奇屏住呼吸，緩緩跨進大門旁的廚房。

沒有任何人或不明生物。廚房外邊的小陽台的洗菜盆里還放着幾把青菜，當然已經蔫得不成樣子了。陳奇打開冰箱，一股臭味撲鼻而來。

陳奇蘇醒過來進到這個小區的那天就已經停了電，到現在為止至少停了兩天兩夜，冰箱裏的東西能不臭了才怪。但陳奇心懷着一絲僥倖，本着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的政策，仔細清點了下冰箱裏的東西。

大失所望。除了幾瓶辣椒醬，一塊已經臭掉了的排骨，幾包不知是什麼的藥材外，別無其他東西。沒有飲用水或者飲料，就連蘋果或雞蛋都沒有剩下一個。

倒霉。陳奇關了冰箱門，轉身過來搜索廚台。意料之中的，除了一些油鹽醬醋之類的調味品，沒有任何收穫。灶台旁掛着一塊砧板，菜刀卻也不知去向，米桶被打翻了丟在一旁，裏面一粒米都沒有。

見鬼。總不能直接吃鹽或喝油吧？陳奇苦笑了一聲，出了廚房。

一般人家的飯廳里，除了食具便是桌椅，可用的東西不多，陳奇便略過不搜。大廳的多功能櫥櫃里可能會有可以用到的工具，但陳奇可不敢放心地把後背對着三個黑洞洞的房間埋頭找東西，所以三個房間是必須先進行搜索的。對於小偷或強盜來講，房間一般是其重點照顧對象，因為一般的貴重物品、錢財都是存放在房間里，可對於陳奇這種只求在亂世中生存的人來講，這套房子裏的廚房和大廳的多功能櫥櫃才應該是重點搜索的對象，因為要生存下去的必要物資——食品、工具、藥品，一般都存放在這兩個地方。

進的第一個房間很明顯是書房。書櫃里的書倒是都好好地擺在原地，可書桌的抽屜、書櫃下方的儲物櫃，無不例外地都是半開半合的狀態。陳奇大致用頭燈掃了一下，沒有可利用的物資。可奇怪的是，書桌上並沒有擺放電腦。

難道這家人在病毒大規模爆發前匆忙搬走了？

陳奇緊接着搜索剩下的兩個房間，毫無意外地同樣一無所獲。第三個房間是主人房，房間里的大床上，被褥都被扯得一團糟，枕頭和部分的被子都散落在地上。陳奇用刀挑起被子，只見一群蒼蠅轟然而起，一股腥臭味隨即散佈到房間里的空氣中，陳奇沒有防備，差點就嘔了出來。

靠……陳奇捂住口鼻，定了定神，卻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東西。只不過，挑起被子后才看得清楚，之前被被子蓋住的地方，有一大塊暗紅sè的血跡。地上散落着幾截麻繩，幾片破布，也是血跡斑斑。

陳奇不敢久留，快步走出了房間。

這家人究竟遭遇了什麼？只怕不是被感染成喪屍這麼簡單。陳奇想着，回到大廳，輕輕把內門合上。

現在，房子裏已經確認是安全的了。只要把入口的門關上，陳奇就可以安心進行搜索工作了。

但願多功能櫥櫃里可以不枉此行地找到些工具或藥品。陳奇心裏暗暗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