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雨過天晴，萬物生長
天地黑暗，夜空好似被捅了個窟窿，雨水傾瀉而下，砸在地上。
路邊的樹木花草被雨水打彎了腰，在雨中瑟瑟發抖，單薄又孤寂。
葉卿寒木訥坐在雨中，獃獃看着前方，雙眼空洞無神，好似丟了魂。
雨幕下，幾輛治安車停在了廢墟邊。
袁九賦一瘸一拐的從治安車上衝下來，看着前方的葉卿寒，眉頭微皺，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略作猶豫，對着身邊的治安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在這邊等著。
走到葉卿寒身邊，袁九賦蹲下身體，便開始對葉卿寒進行檢查，同時試探性的輕聲問道：「葉卿寒，你還好嗎？蘇九她人呢？」
掃了眼被雨水沖刷，近乎看不出戰鬥痕迹的戰場，袁九賦又看向葉卿寒，「我先送你去醫院。」
「袁治安員，我沒事。」葉卿寒清冷飄忽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我一個人待會。」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袁九賦厲聲道：「我只知道，你的傷勢很重，必須要送往醫院。」
木訥獃滯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微光，葉卿寒微微轉頭，腦袋微揚，看向袁九賦，沒有回答袁九賦的問題，清冷無力的說道：「可以嗎？」
袁九賦略作沉默，點了點頭，「若是堅持不住，或是遇到什麼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喊我，我就在不遠處。」
看了葉卿寒好幾眼，袁九賦這才轉身離去。
服用過洛芷煙喂的那顆丹藥，葉卿寒知道，自己不會死。
大雨傾盆，葉卿寒在雨中待了好幾個小時，終於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
身穿雨衣的袁九賦從車上小跑下來，一波一拐的向著葉卿寒衝去，口中念念叨叨：「這小子還真倔。」
也正是知道葉卿寒的傷勢不致命，所以，他才任由葉卿寒胡來。
他能看出，葉卿寒剛剛經受了很大的打擊。
去了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確定葉卿寒真的沒事後，袁九賦這才真真正正的鬆了口氣。
看着昏迷不醒的葉卿寒，袁九賦口中小聲呢喃，「看來，我自學的醫術還挺中用的啊。」
躺在病床上的葉卿寒，呼吸均勻，病號服下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早已恢復大半，甚至都不需要繃帶包紮。
胸口位置，斬妖葫蘆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根紅繩。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卿寒晃晃悠悠的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滿臉胡茬的面容。
滿臉胡茬的袁九賦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小子，你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醫生說你沒事，我都以為你沒了。」
葉卿寒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端起一邊的溫水，袁九賦作勢就要扶著葉卿寒喂去。
感受到葉卿寒看去的眼神，袁九賦微微搖頭，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扶起葉卿寒，把水遞了過去。
顫顫巍巍的把水送到嘴邊，葉卿寒頓時感覺好多了。
張了張嘴，葉卿寒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袁治安員，我覺得，滿臉胡茬的你，更有男人味，也更成熟。」
看着葉卿寒臉上掛着的笑容，袁九賦知道，葉卿寒已經自己調節過來，笑罵道：「你直接說我留鬍子顯老唄。轉彎抹角的。」
「大夏人說話，講究含蓄。」葉卿寒聲音略顯乾澀，「老祖宗傳承千百年的美好傳統，不能就此斷絕啊。」
「我都二十九，快三十的人了。怎麼也不能和你們這些小年輕比。
」袁九賦忍不住感慨一聲，「歲月不饒人啊。」
葉卿寒有些驚訝，問道：「你都二十九了？你不說的話，我都以為，你才二十二三呢！」
盯着葉卿寒看了好一會，確認葉卿寒不像是在恭維自己，袁九賦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洋洋得意的說道：「其實吧，不止你一個人說我看上去不大。沒辦法，不顯老啊。二十九的我，可是一個六歲孩子的爹啊……」
葉卿寒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制止袁九賦，他能一直說下去，便打擊道：「我真真實實的比你年輕。」
袁九賦：「……」
確定葉卿寒真的已經從那種悲傷中恢復過來，袁九賦正了正色，問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眼中閃過一抹隱晦之色，葉卿寒看向窗外，「那天晚上，我被堵在廢墟，無路可走……經過交鋒，我不是蘇九的對手……在我覺得自己要死在蘇九手上的時候。」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卿寒的聲音明顯頓了下。
片刻后，葉卿寒接着道：「一道黑影沖了過來，她救了我，然後……她死了。
袁九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道：「你認識那個人？」
「嗯。」
「是誰？」
「洛芷煙。」
「有她的詳細信息嗎？」
「沒有。」
「沒有？」袁九賦眉頭微皺，「那你說說看，她有什麼樣的特徵？」
葉卿寒轉頭看向袁九賦，頓了一兩秒，道：「不記得了。」
「不過，我知道她是一個很單純善良，近乎無暇的人……」
葉卿寒眉眼飛揚，卻透露出一抹說不出的憂傷之感。
看着嘴角露出美好笑容的葉卿寒，袁九賦應和道：「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她是一個很單純，近乎完美的人，」
知道葉卿寒大概率不會和自己透底，袁九賦沒打算再追問，轉而道：「今後若是想到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我，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來找我。」
葉卿寒點了點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袁九賦開口道：「你也算是因公負傷，醫藥費什麼的，你就不用擔心，治安局會幫你支付。你就放心在醫院修養。」
指了指床頭的枕頭，袁九賦又道：「上次承諾給你的一千元現金獎勵，已經發下來，我給你放在枕頭下面了。」
葉卿寒笑道：「這麼好啊。」
「總不能讓人民為我們白受傷吧。」袁九賦也是笑了笑，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晚些的時候再來看你。」
說罷，袁九賦便準備轉身離開。
葉卿寒喊道：「袁治安員，我沒事，你不用來看我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晚些的時候過來。」
「袁治安員，你真的不用再來看我。」
「我晚些的時候過來。」
「你真的不用來看我。」
「就這麼決定了，我晚些的時候過來。」
葉卿寒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袁治安員，我待會就準備出院回家，你來了，也看不到我啊。」
袁九賦嚴聲道：「醫生不說出院，你不許出院。」「既然你不想讓我來看你，那我就不來好了。」
想了想，葉卿寒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
袁九賦出了病房門，一個治安員迎了上來，小聲道：「袁隊，你做好事，好歹也要讓人家知道。我怎麼感覺葉卿寒這傢伙，有些不知好歹！」
狠狠瞪了眼那名治安員，袁九賦壓低聲音，「別瞎說。葉卿寒這孩子不錯，就是身世有些可憐……」
病房中。
葉卿寒摸了摸胸口，葫蘆吊墜的位置。
斬妖葫蘆消失，葉卿寒沒有感到驚慌或者疑慮，平靜的解開紅繩，收好。
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信封，葉卿寒打開來看了看，是整新的百元大鈔，還是連號的。
把信封重新包起來，葉卿寒把視線投向窗外。
陽光灑下，落在葉卿寒的臉上。
葉卿寒神情淡然，無悲無喜。
雨過天晴，萬物生長，欣欣向榮，一切似乎歸於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