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密林

琴心跟隨老邊走出坑道，映入琴心眼帘的，是鬱鬱蔥蔥的樹林。為了躲避敵人的偵查，老邊選擇在午夜時分外出打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整片樹林影影綽綽地呈現在兩人面前。

自從琴心來到小島上以來，還是第一次在午夜時分來到密林深處。漆黑的坑道和眼前的密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琴心一陣陣發怔。誰能想得到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下面，還有蜿蜒曲折的坑道呢？

琴心跟在老邊的身後，在茂密的樹林間穿行。他們的目標是一處山泉，相傳在幾十年前，軍隊剛剛登上這座小島的時候，偵察兵就循著山澗找到了這處泉眼。而後的幾年，軍隊一直從這處泉眼取水煮飯。後來專門負責打井供水的給水工程團來到小島，打出了第一口淡水井，這個泉眼才漸漸「退役」。老邊認為從山泉取水距離最近，而且山泉位置隱蔽，被敵人發現的可能性最小，所以決定帶著琴心去山泉取水。

每天入夜之後，小島都會逐漸掛起海風。準確地來說，小島白天掛的是「海風」，晚上掛的是「陸風」：因為白天的風向是從大海吹向小島，而晚上則是從小島吹向大海。然而不論風向如何，都吹得山上的密林颯颯作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怪，琴心覺得今天晚上的風格外的大，直吹得樹木的枝幹嘎吱作響，彷彿隨時都要斷裂。在一輪明月的映照下，招搖的樹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看得琴心眼花繚亂。不僅如此，不知疲倦的海風從密林的縫隙中推搡而過，發出陣陣呼嘯之音刺激著琴心的耳膜。

琴心不知道山泉位於何處，更不知道究竟還要走多久。他只覺得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後悔。「嗐，早知道外面是這樣的就不出來了。」琴心在心中嘀咕。

似乎是聽到了琴心的心裡話，老邊放慢了腳步，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琴心攀談起來。從老邊的自述中琴心了解到，老邊家裡經營著幾所藥房，而老邊是家中的獨子，遲早要回家繼承家族的產業。在老邊十幾歲的時候，交了幾個不三不四的朋友，家裡擔心老邊誤入歧途，就強行把老邊送到了軍隊接受組織的管教。一轉眼十二年過去了，老邊已經從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年成長為一名負責任的衛生員班長。如果沒有戰爭，老邊再過半年就要光榮退伍，榮歸故里了。可是戰爭突然爆發，這讓未來的以前都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在二人的悄聲交談中，時間的流逝也彷彿變快了幾分。不多時二人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琴心精神一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水流聲越來越大，琴心撥開樹枝，一口清泉豁然出現在眼前。清冽的泉水從泉眼汩汩流出，琴心伸手接了一捧泉水飲下，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清涼舒爽，趕路的疲憊與緊張瞬間一掃而光。琴心趕忙拿起軍用水壺，就在琴心彎腰準備接水時，老邊突然一個箭步衝上來猛推琴心。琴心毫無防備，被老邊推了一個趔趄，手中的水壺也掉在地上。琴心勉強站定后一臉迷惑地看著老邊，然而老邊卻並沒有理會琴心，只見老邊乾淨利落地操起步槍，用槍托朝著泉眼旁邊的草地狠狠打了下去。琴心走到進前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槍托下是一條通體碧綠的長蛇，蛇頭呈三角形，兩個長長的毒牙從蛇嘴中伸出，這昭示著它是一條劇毒蛇。毒蛇潛伏在泉眼周圍，和草地渾然一體，琴心根本沒有察覺。如果不是老邊及時出手，琴心很有可能已經被毒蛇咬到了。

在確認毒蛇已經死掉后，老邊對琴心說：「這是竹葉青蛇，是一種劇毒蛇。前幾年有部隊來我們島上組織野外訓練，在訓練的過程中，一個戰士在樹下隱蔽，一條竹葉青蛇剛好掉到了他的脖子上。因為我們島上沒有抗蛇毒血清，所以必須要送到島外搶救，這也錯過了救治的最佳時機。等送到醫院的時候，那名戰士早就咽氣了。當時我也參與了搶救，所以印象特別深。」

說到這裡，老邊想起戰爭爆發前夕的一個夜晚。那是一個滂沱的雨夜，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衝到了連隊的崗哨，要組織救救他。老邊也參與了那場搶救，只不過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那一夜將會影響他的一生。

聽了老邊的話，琴心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沒想到自己剛剛離死神那麼近。琴心不敢再馬虎大意，連忙撿起剛剛掉落在地的軍用水壺，小心翼翼地去泉眼打水，打完水之後一刻也不敢停留，立馬和老邊踏上了歸途。